我們都有病

tra0914

從好久、好久以前，
我就不相信愛情了。

直到我遇見他。

「我們在一起，好嗎？」

「我是個，非常、非常黑暗的人。」

他說他可以接受我所有的黑暗面。

多麼黑暗呢？

自殺了三次，
重度憂鬱兩年治療中，
這樣，夠黑暗嗎？

我淡笑著，
答應他的追求。

「先說好，我不知道愛是什麼。」

「這麼剛好，我也不知道。」

這並不是愛情，
不過是兩個寂寞的人彼此療傷，
我們心裡都明白的。





我習慣在做任何事的時候出神。

「是不是有點自私啊？」

他在我身上喘息著，
聽見我的疑問句，
停下動作，
看著我。

「依賴，和愛是不一樣的吧？」
「如果只是單純害怕一個人，」
「所以就和另一個人在一起，」
「這樣，很自私吧？」

「是啊。」
「但是如果兩個人都自私的話，」
「那就不算自私了。」

看著天花板的眼神緩緩移向他的目光，
好像有點懂，又不太懂，
但為什麼，有點感動呢？

沒什麼想法的，
親親的吻了他的唇一下。

「妳第一次主動親我呢。」

說完，他繼續賣力衝刺。

那好像是我第一次，
認真的，跟他做愛。





他真的對我很好、很好。

我習慣在眾人面前開懷大笑，
卻在回到家時，不說一句話，
而他什麼都不會問，
只是靜靜的抱著我。

其實我並不愛哭，
但是總在被他抱著的時候，
眼淚不聽使喚的就掉下來了。

每當我憂鬱症又發作時，
只有他會發現我笑容下的不安和惶恐，
靜靜的聽我說著我從不說出口的心事。

「其實我很害怕。」

「嗯，害怕什麼？」

「害怕你被我的黑暗面嚇跑。」

「不會，反而還有點喜歡呢。」

他這麼說著，
三秒後，被我壓倒在床上。

開始發現自己喜歡上做愛了，
不再出神，而是細細品嚐他的表情，
每一個動作，在我耳邊的甜言蜜語。

開始想要保留跟他在一起的每個時刻，
開始想要為了他，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絕對，要為了你變好。」

這樣的想法一直在我腦海裡發芽。

「要為了你自己呀，別為了我。」

他聽了之後，
只是摸摸我的頭，這麼說著。





後來我懂了。

他所說的，
兩個人都是自私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當我參加他的葬禮時，
我可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呢。

「我很勇敢吧？」

我看著他的照片，
在心裡這麼對他說。

他有十年的憂鬱病史，
所以才懂我的感受，
他卻從沒告訴過我。

在他的陪伴下，
我的病漸漸痊癒，
但他選擇在我變好的時候離開世界了。

「其實你並不愛我吧？」

不然你怎麼捨得丟下我，
連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走。

「所以我也不要愛你了。」

「我不要愛你了。」





儘管到了最後，
我還是不懂到底愛是什麼。





幾年後，
我到了他墓前，
故意帶著他最討厭的百合花，
說了這麼一段話。

「我們都有病，
所以不能在一起，
我們將會慢慢的啃食掉彼此的靈魂，
不帶一點痕跡，以為心裡的城牆難以摧毀，
其實不過花瓣一般的脆弱，墜落地面變成了眼
淚的形狀，
那段一步一步走向地獄的時光裡，我沒有忘記你，
而我只是被你輕易拋棄的過客，
後來，你選擇去找天使了，
我卻陷在回憶裡走不出去。」





「我想是因為我還是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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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1001

妳現在走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