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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奇跡 39~40(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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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9 08:34:1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39~清零重來

  「進……進去坐吧,我請你……喝一杯。」齊霽目送杭航的車遠去,又呆滯了一會兒,才對胡蔚擠出這麼一句話。夜風吹得齊霽的酒醒了大半,他緊了緊衣領,鼓足勇氣看向胡蔚。胡蔚的出現可算是晴天霹靂,若不是杭航對齊霽說是他把胡蔚叫來的,齊霽就要料定自己:一,出現幻覺;二,酒後撒潑。此時此刻,他的心跳得一團亂,跟一個心絞痛患者不相上下。

  胡蔚沒說話,向前走去,行動上表現默許。

  齊霽走快兩步兒跟上,迎賓小姐又一次為他拉開大門,感覺有些丟人。

  在大堂坐定,點了酒水,哪個都不說話,都是悶頭喝酒。因為不是週末的緣故,並沒有太多等位的人,也因此錢櫃大堂的酒吧除了音樂和零星幾桌的笑聲,再沒別的喧嘩之聲。

  胡蔚點燃了一顆煙,見齊霽仍舊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索性懶惰的靠在了沙發背兒上,閉眼,神遊太虛。耳邊是淡淡的音樂聲,時髦雀躍,眼前卻不知怎麼地出現了一張久違的臉。他曾以為,這張臉早已消失於記憶中,可這個時刻它卻在他緊閉的眼前浮現的清晰無比.

  那是一張略施粉脂的精緻的女人臉。她招牌似的笑容掛在臉上,給人的感覺仍舊是那麼不遠不近。她有著上海女人特有的細緻與內斂,平和之下透著隱忍與包容。父親曾無意中說過,她十九歲到西北的時候,男人女人都在注意她。她是那麼的與眾不同,格格不入,高貴而優雅。

  魅力本身好像就是一種錯誤。胡蔚在想到母親的同時,深感這一點。

  她那年平靜的離開家,再沒有音信。

  胡蔚有些頹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麼一個場合這麼一個時間,想起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人。是的,從她離開他而去的那天開始,胡蔚堅定的認為他們已經毫無瓜葛。

  齊霽一直側臉看著胡蔚,他就那麼閉目養神的置身事外,令齊霽想要開口表達的勇氣降到了最低點。坦白來講,他根本不知道胡蔚過來的意圖,也不知道胡蔚能聽他說些什麼、還願意聽他說些什麼。歸根結底,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驅使胡蔚坐在這裡,坐在他的身邊,卻,冷若冰霜。

  胡蔚睜開眼的時刻,正是一隻煙燃盡的時刻。他碾滅煙,拿起桌上的酒杯,茫然無措的看著窗外。這個世界總讓人迷茫,就連黃昏與黎明都讓人迷惑,想要分辨清楚,總要等上那麼一會兒。這城市的上午和下午也無從分辨,大抵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天,讓人辨不清方向。

  「胡蔚……」長久的沉默過後,齊霽終於決定破釜沉舟了。沉默救不了現狀,只會讓糟糕一步步的蔓延。胡蔚端著酒杯側過臉,很平靜的看著齊霽。來之前的種種躁動不安在看見齊霽之後,都歸為了平和。

  「這些日子我想了挺多。想你的事兒。」奇跡的雙手不自然的握著,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對他來說難以啟齒也並無把握,「咱們之間成了這個模樣……大多,都是我的錯。我不能信任你,總臆測你,我……我不是要為這種行為找什麼借口……只是,我真的想對你說,大約,在你面前,我從沒有自信過……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能坦然面對生活的人,在很多方面,我都對自己有所懷疑。跟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是在面對前所未有的壓力,你那麼出眾,你……」

  「我就是我啊,我也不想和別人有什麼不同。我也是個普通人,想要的東西大約比普通還普通,我願意跟你生活在一起,其實真的我也講不出什麼道理,就是你讓我安心,我覺得有你在,生活有個生活的模樣。」

  「我……」

  「我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人能傷害我,可你傷害了我,齊霽。我是那麼努力的想讓自己的生活還起來,想維持跟你建立的感情……」

  「胡蔚,」齊霽強行的打斷了胡蔚的話,「我知道存心和無意在造成的傷害方面並沒有區別,可是我還是想說,如果可能,我一點點也不想……」齊霽從沒覺得組織語言是這般的困難,「我就是……我就是真的付出了我所有的感情,我也是誠信的希望你跟我能好好的、一直的走下去,我……」

  「不說這些了,發生就是發生了。現在你也清楚的知道了我的過去、我的缺點、我的不光彩之處……」

  「胡蔚你別說這樣的話……你這麼說……」

  「我只是在說事實,不是嗎?」

  「胡蔚,我想……」

  「嗯?」

  「和好吧。」

  胡蔚笑了,「你當這是小孩兒吵架?」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我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我以後絕對不會這般去揣測你了,我會怎樣都去信任你……」

  「我已經不可能去相信了。」胡蔚回答的坦然。

  齊霽垂下了頭,今生的那一點點力氣也溜走了。

  「還要酒嗎?」胡蔚晃了晃杯子,空了。

  齊霽點點頭,胡蔚起身去了吧台。

  大堂裡愈發的蕭條,就連之前的幾桌客人也陸續進房或是離開。齊霽抬起頭,目光注視著胡蔚的背影。這一份貪戀,竟然吃透進心裡。

  「你的,別喝烈的了。」胡蔚回來的時候,撂了一瓶冰銳在桌上。

  待到胡蔚落座,齊霽的手不受控制的就壓在了胡蔚微涼的手面上,他什麼也不說,就是死不放手。

  「……咱……這是公共場合。」胡蔚這叫一個汗顏。

  奇跡不吭聲,也不放手,反而,那手握得更緊壓得更死了。

  「你這人……」

  「我……不能失去你。」良久,齊霽壓著嗓子說。

  「你已經失去了。」胡蔚拿起酒杯喝酒。

  「失去了也不會放手。」

  「必須,放開。」

  「事到如今,不可能了。」齊霽搖頭。

  「你不放開,怎麼重新開始?」胡蔚放下酒杯,摸過了煙單手點燃,而後側過臉看著齊霽,笑。

  「什……什麼?」齊霽猛然抬頭,大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看著胡蔚。

  「撒手,沒告訴你公共場合啊?」胡蔚吐出一口煙。

  「你……耍我?」

  「沒,真話。」

  「沒法兒再信任我了嗎?」

  「對,沒法。」

  「嗯是啊,你還說我已經失去你了。」

  「千真萬確,失去了。」

  「你讓我放手。」

  「對,放手。」

  「那……你……」

  「重新來過。我能保證的只是,重新來過。就當做咱們剛剛認識,沒有那些不愉快的過去,再試著相處。」胡蔚反手握住了齊霽的手。

  「你……還是耍我。」

  「沒啊。」

  「你存心,存心讓我難受!」

  「這倒是真的。」

  齊霽那兩眼冒火,這火焰還意義不明,看得胡蔚竟有幾分戰慄。

  這戰慄來的完全有預警的含義,可胡蔚還忽略了,直到齊霽大喇喇的吻上來。他吻得明目張膽、粗魯有力、理直氣壯……

  胡蔚這輩子沒這麼尷尬過,扎齊霽這針一點兒不落的又扎回了他自己身上。買單的時候他是完全迴避服務小姐的眼神——丟人!

  出了門,風裡,齊霽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很全新吧,初戀的熱情,剛也是初吻。」

  胡蔚很想把齊霽推快行道上去,有車軋死沒車……等著被軋死!

  齊霽樂了一下兒,自然而然的牽起了胡蔚的手,「咱回家吧。」

  「你回家。」胡蔚點了顆煙,瞅著燈箱上的自己。

  「你……不跟我……走?」

  「不跟。」

  「……為什麼……」

  「初次見面的人就上了床,晦氣。」胡蔚笑。

  齊霽吃癟。

  「往前走走,這點兒這兒不太好打車。」

  「我跟你說人真的吶!」齊霽看著胡蔚。

  「我也沒跟你說假的,不去。」

  「……」

  「圍巾裹嚴實點兒,戴了跟沒戴似的。」胡蔚停住腳步,站在齊霽身前,細致的給他打理著厚實的圍巾。

  「跟我回去吧。」

  齊霽決定趁這會兒撒嬌,他仰起臉,用臉頰蹭著胡蔚。胡蔚聞到了他口中淡淡甜酒的氣息,掙扎了下兒,卻還只是輕吻了他的唇了事,「被人從家裡趕走,那感覺真糟糕……」

  齊霽怔了怔,「我……我都說了我以後不會那樣兒了……」

  「我也說了我不會去相信。」

  「又回到老問題上。」齊霽垂頭喪氣。

  胡蔚攬過了齊霽,帶著他沿著路牙向前,「等我買個房子好了,買好了你搬過去,當然前提是咱倆還戀愛著,反正你要再抽風,我就把門拉開一個滾字兒伺候。」

  「你這人,」齊霽撓頭,「還說我像大姑娘,誰像啊!揪住就不放!」

  「學你唄。」胡蔚笑.

  齊霽也不好再說什麼,肩上承受著胡蔚手臂的重量,人往胡蔚日湊了湊。這麼一拱,有點兒貓暗示主人撫慰的意思。胡蔚先是想到小純後是想到了猛男。

  「猛男……還挺好的?」

  齊霽沒料到胡蔚會突然轉移話題,定了定,「啊……還行,就……吃的不太好,呵呵。」

  「少含沙射影。」

  「你真的想買房?」

  這回換胡蔚覺得話沒頭沒腦了,「嗯?」

  「你剛才不是跟那兒特美好的構築未來嗎……」

  「哈哈……不知道,是吧,要不賣身幹嘛去了,總得有個地兒蹲。」胡蔚跟齊霽並肩走著,路過一個個掛有自己海報的燈箱。那曾是他渴望過的世界,他不會後悔進入就像他不會後悔離開。

  「你說我怎麼能不自卑呢,你這麼耀眼……」

  「呵呵。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還想拿針扎我到什麼時候?」

  「爽了為止。」

  「……」

  「其實,你也沒錯吧。」胡蔚站定,看著遠方駛過來的出租車,「過去也是我的過去,我理應承擔。」

  那車越駛越近,胡蔚招了招手,「上車吧。」

  「胡蔚……」

  胡蔚抬手揉搓了一把齊霽的頭髮,「到家了給我發個短信。」

  齊霽見那車停下,也不好再說什麼,「電話你行嗎?」

  「行。」那一刻胡蔚的笑在齊霽看來,猶如午夜的太陽,溫暖、光亮。

39.5~小純與猛男5

  小純睡醒了,很無聊。溜躂出臥室,客廳早沒了它的貓爬架。悻悻的回來,死狗猛男誰的口水哈拉。

  小純抓了會窗簾,又轉而去扒拉衣櫃的滑軌。最後實在沒得干了,蹲在床邊,給自己舔毛。

  沒有一個生物醒過來,床上那倆人不醒,地上那只笨狗也不醒。

  將毛髮梳理完畢,小純伸了伸懶腰,跳上了床。

  齊霽的一隻腳露在被子外面,小純湊過去,剛用爪子叨了一下,那腳猛地縮回了被子裡。

  小純眼見著齊霽縮成一團,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嘴裡還叨嘮著什麼。

  正當小純覺得又沒東西可玩兒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團草,草裡有個直翹翹的玩意兒。這東西小純看的好玩兒。

  是,齊霽把被子都捲走了,胡蔚裸睡,這會兒正是早勃狀態==

  小純躡手躡腳的過去,嗅了嗅,伸爪子抓抓草團,有意思。

  胡蔚動了動,但沒醒,小純這爪子剛要衝著那話兒去,胡蔚翻了個身。

  小純怒目圓睜——好玩兒的東西沒了。

  可小純哪裡是一般的貓?盯上獵物,獵物就沒逃脫的可能。小純以穩、準、狠馳騁江湖,但同時並不缺乏耐性。

  它蹲了下來,監視著胡蔚。

  猛男是日上三竿睜眼的,打著呵欠,眼睛濕漉漉的。

  抖了抖毛兒,瞅見胡蔚跟齊霽還睡著,而那只死貓竟然也跟床上,有模有樣的蹲著,雙目炯炯有神。

  它邁著步子,往床邊湊過去了。

  齊霽的手從床沿垂下來,猛男嗅嗅,舔了舔。那隻手動了動,往回縮。猛男不甘心,他想跟齊霽玩兒,於是乎就去咬被子。

  被子一點點被猛男往下拽。

  齊霽感覺到被子下滑了,就伸手去揪。

  拉扯間,胡蔚覺得身邊人不停的在動,他翻身仰躺,跟齊霽拉開了些距離。

  守株待兔,小純等的就是這會兒。可是胡蔚翻過來,本來直翹翹的那東西不翹著了,就剩一團草。

  小純這叫一個失望,只得去抓那團草。小肉墊啪嗒啪嗒的按著胡蔚的小腹。胡蔚伸手推了推小純。

  這邊兒猛男還在跟齊霽扯被子,越扯越來勁,喉嚨裡是嗚嗚的喜悅聲。

  齊霽實在煩了,伸手摸過去,摸到了猛男毛茸茸的頭,確定好方位,狠狠地給了猛男一下。

  猛男這一被打,噌就跳開了。

  齊霽拉起被子,翻身,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胡蔚身上。

  胡蔚也睡的迷迷糊糊,湊近了齊霽一些,繼續睡。

  小純被扒拉開本就有氣,這會兒齊霽過來又佔了它的地兒。

  它轉轉眼珠,伸爪子,又往草團摸去。爪子雖是伸過去了,但小純沒出指甲。

  胡蔚被齊霽擁著,這會兒下頭感覺被撫摸,以為是齊霽的手,睡的暈乎也就沒理。

  小純扒拉著胡蔚,不一會兒,讓它感興趣那玩意兒又出現了!

  猛男哼哼著趴在床下,這會兒見三人都賴在床上實在繃不住了。它想上床。豁出去了,不就是挨打嘛!有什麼的嘛!

  齊霽跟胡蔚是同時尖叫的==

  猛男跳上了床,死命的要在了齊霽身上,搖著尾巴,跟他身上亂蹭。

  小純終於對直翹翹那話兒下了狠手,這麼一抓……

  俗話說得好,男不養貓,女不養狗。

  把這兩隻都扔下去,齊霽跟胡蔚對著兩張苦瓜臉。

  折壽啊。


40~幸福(完結)

  第二次跟同一個人談戀愛在大多數人眼中看來實屬怪異,這跟分手再復合一親又不一樣。反正杭航想不明白。胡蔚與劉霽二位超出了他的思考範疇。杭航不理解並不代表他反對。反而,覺得鬆了一口氣。齊養這些日子是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一天到晚樂呵呵,牽著猛男來洗澡都要揪住梁澤聊上一通。胡蔚偶爾晚上會到店裡來,買點兒貓糧貓果凍之類。這是讓杭航詫異的第二點一一胡蔚單獨租了房子,就在鼓樓,離齊霽的住所步行僅需十分鐘。

  杭航在觀察了這二位三個多月之後,見怪不怪了。日子一人一過法兒。當事人樂意就齊活兒。

  快進入七月,天兒又是火辣辣的烤著地,杭航坐在收銀台後面,手支著下巴慵懶的看著門外。三點剛過。客人一如既往的少。外面一絲風都沒有,那茂密的樹葉在院兒裡呈現出靜止狀態。立在甬道旁的米白色陽傘與碧綠的樹葉產生了很大的色差。略微有些褪色的鐵藝桌椅安然置身於陽傘下,厚重、深沉。

  齊霽牽著猛男進來的時候,杭航前腳剛無聊的上樓騷擾二愣子。店員盈盈見劉霽牽著猛男進門,迎了上來。兩人寒暄了幾句,齊霽制止了盈盈企圖上樓叫杭航下來的念頭。只說也不會待太久,他等就好了。每週二,齊霏固定帶猛男過來洗澡。

  冷氣機有點兒缺氟,這會兒吹出來的氣兒並無太大的涼意,但索性齊霽並沒有感覺太熱,就順手拿過了閱讀架上的雜誌。杭航店裡提供的雜誌就那麼幾種。且都是跟寵物有關的。齊霽選來選去,抽出一本寵物派。封面上一漂亮姑娘摟著一隻大狗笑得滿臉花兒。

  劉霽看著封面,跟著笑顏如花的姑娘一起樂。

  與胡蔚再次開始交往的這三個多月,齊霽找到了夢寐以求的……浪漫。因為不住在一起,胡蔚工作又是那麼一如既往的忙,所以見面的機會就格外珍惜。也因為珍惜,所以提前就要計劃很久設計很多,不像以前住在一起那麼隨便。約會是必不可少的項目,且每次與每次不重樣,每次都有驚喜。即便有一兩個不出門的週末,齊霽也覺得浪漫,兩人一起在家裡吃飯,床上纏綿,或者就是隨意的躺在沙發上,一個處理手頭的事兒,另一個躺在這個腿上看書。齊霽一開始還時不時旁敲側擊的提提讓胡蔚回來住的事兒,後來也不說了,就這樣沒什麼不好。而且隨著他對胡蔚越來越深入的瞭解,這個事兒他也說不出口了,胡蔚的性格特點之一就是-說一不二。若自己總是這麼念叨,徒勞不說還惹他厭煩。得不償失。於是就隨他去了,他不提他就不提。

  這些日子處下來,齊霽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愉快的生活狀態之中,按時完成工作,跟胡蔚談戀愛,若胡蔚忙就約約杭航或者易可風。生活平靜下來,心也就跟著平靜。現在,再想到之前的那頓折騰,齊霽自己都要嘲笑自己一他居然會那麼的像個孩子。那場折騰的尾聲他也記憶猶新,他固執的握著他的手,就彷彿他不鬆手胡蔚就不能轉身離開。但齊霽並不後悔他們曾陷入那樣的境地,就因為那樣鬧騰過,現在面前才是一片豁然開朗。沒有過去可以一筆勾銷,就如同胡蔚的過去總歸存在,就如同他們給彼此的傷害也留下印記,但,齊霽學會了從過去中發現現在。沒有那樣的經歷,就不會有現在的胡蔚;沒有他們給彼此的傷害,就沒有彼此心中不可割捨的那份眷戀。事物都有兩個方面,你要採取一個全面的角度去觀望。

  還比如,目前他們的感情生活。從表面上看,似門不如以前親密了,以前是親密到睜眼就會看到另一個,親密到每頓飯都要共同分享,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空間是屬於兩人共有的,就算偶爾想喘口只屬於自己的空氣都沒有:可從芯子裡看,這生活又是另一番模樣,他們雖然生活上拉開了距離,可以與心之間的距離卻貼近了,彼此一個動作一個眼神讓對方了熟於心,說話也隨意很多。沒什麼可迴避或者不坦誠的。齊霽會自然而然的說起易可風,說到他們去了哪兒發生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兒,他就是要跟他做一輩子的朋友,他有他的社交,無論胡蔚什麼態度。胡蔚也會說說自己工作上的事兒,說溫嶼銘。甚至,他搬出來住,還表示出了不捨。他們是什麼話都對彼此說的,想到什麼說什麼,比如,齊霽吃個感冒藥,扭頭對胡蔚說,你知道嗎我趴在馬桶邊緣數過膠囊,一粒都沒少,然後就挺萬念俱灰的,挺鄙視自己的。比如,胡蔚切菜,看看在一旁洗菜的齊霽,樂呵呵的問,誒你說十年八年以後咱倆?什麼模樣?想想小溫結婚這麼多年,最後愣是把愛人氣走了,他愛人也挺有意思,看見我住在他們家,居然背著行李回來,指著鼻子對他說,溫嶼銘我還是要跟你在一起。我一定要你過得不舒心,你別想悠悠哉哉過新生活,我不痛快你就不能痛快,我這一輩子被你禍害的七零八落,老子跟你耗上了!你說這人是不是挺神的?總之,他跟他什麼都說,閒言碎語也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齊霽到現在才意識到,他跟胡蔚開始的不是太晚而是太早,他們遺忘了戀愛中最精彩的部分——心的磨合。他們也太過刻意的去勾勒愛情的模樣,太過刻意的去抓住他們初次獲得的喜悅與幸福。幸福是什麼啊?它是什麼也不是刻意的東西。大白話說,我餓了,你手裡有半拉燒餅,你就比我幸福;我尿急,你先進去佔了小便池,你就比我幸福。小資點兒文藝點兒說,幸福就像襯衫上掉下來那扣子,你遍尋不見,放棄不找,它又從沙發下頭出來了。幸福這東西,首先,要順其自然。

  「誒你今兒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杭航從樓上下來,推門前就瞅見了坐在椅子上翻雜誌的齊霽。

  「嗯,晚上跟胡蔚約了,就早點兒帶猛男過來了。」齊霽放下了雜誌。

  「哦。」

  「辛苦你再出去吧,陪我抽顆煙。」

  「……你是一看見我就想到放風兒麼?」杭航皺眉,怎麼進來的店裡又怎麼出去了。

  「不止,看見你還想到倆字兒……燕好。」

  「啥?」

  「您瞧您精神煥發的,大下午折騰你不熱麼?」

  太陽仍舊毒辣,烤得地面燙腳,杭航落座,隔著陽傘那椅子都跟炭火燒過一樣。還是小宮女兒舉著炭火勺子一處兒不落均勻加熱過的。可二位誰還都不嫌棄,對著就聊了起來。

  胡蔚不到五點就結束了工作戰鬥收拾好辦公桌,給Matthew去了個內線電話,大功告成。以往在溫嶼銘摧殘下的辦公室被胡蔚收拾的利落整齊,垃圾無用品都請進了垃圾桶,胡蔚唯獨留下了那個白板。它於胡蔚有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意義,那,與他的重新上路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胡蔚終究還是拿到了溫嶼銘的位置,卻是以退為進的。越是強調自己的不足,越是強調他很願意跟Matthew手下再學習,他越是知道自己穩操勝券。其結果也是預料之中,他坐到了這個位子上。MattheW的鼻子都快歪了,他本是以為自己十拿九穩。在這些所有的職場糾纏中,胡蔚最終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在模特圈經歷的種種,不都是壞的。這三個月下來,胡蔚與Matthew磨合的很好,他得到了Matthew的認同,也就同時得到了部門其他同事的認同與讚許。他開始明白如何周旋於這個圈子之內了。

  出公司巷口,胡蔚一眼就瞅見了齊霽的車。他溜躂過去,慵懶的拉開車門,冷氣舒服的讓他深呼吸了一下。從公司到巷口這麼幾步路,低氣壓就已讓他不太舒服了。顯然,一會兒就會下起雨。又是一個按部就班的夏天。齊霽剛要碾滅煙,卻被胡蔚拿了過去,叼在唇邊。齊霽笑笑,將車駛入了車流。

  「今天聽小敏講了個笑話。」胡蔚吐出一口煙,側臉看向齊霽。

  「哦?說來聽聽。」

  「說一個小男孩路過一少婦窗前,隱約聽見屋內斷斷續續的聲音,『我要男人,我要男人。」,

  「嗯。」

  「小男孩兒就往屋裡窺視,發現那少婦躺在床上,一邊揉著自己的胸一邊繼續說,我要男人我要男人。」

  「嗯。」

  「隔天小男孩再次路過一看,哎呀,那個少婦的床上」0

  「哦?說來聽聽。」

  。說一個小男孩路過一少婦窗前,隱約聽見屋內斷斷續續的聲音,『我要男人,我要男人。「,

  「嗯。,,

  「小男孩兒就往屋裡窺視,發現那少婦躺在床上,一邊揉著自己的胸一邊繼續說,我要男人我要男人。」

  「嗯。」

  「隔天小男孩兒再次路過,一看,哎呀,那個少婦床上真的有了個男人。」

  「嗯。」

  後來小男孩兒就回了家,躺在床上,脫了背心,一邊揉著胸口一邊說,

  「我要男人?,」齊霽側過臉,看著胡蔚。

  胡蔚叼著煙愣住,「什麼?」

  「什麼什麼?」

  「他說的是,我要自行車。」

  齊霽看了胡蔚兩秒鐘,胡蔚也看了齊霽兩秒鐘,誰也沒說話。

  「這個笑話兒哪兒可笑了?」齊霽嚴肅的問。

  「……你要男人是吧,他要自行車。」

  兩人一起吃過了飯,果然下起了雨,而後去的首都劇場看了話劇,直到散場齊霽都在琢磨尋附上『我要自行車』。最後繃不住還是問了出來,胡蔚這叫一個無奈,奈何齊霽就是不停的問,最後惹得他只得說,「那少婦自慰,她想男人,小孩兒以為摸胸是許願,就說我要自行車!」

  齊霽想了楊,說,「是個黃色笑話。」

  胡蔚更加無奈了。怎麼就喜歡這麼一個大腦非同尋常的主兒?

  這一晚是齊霽去了胡蔚家裡,老式房子高屋頂,一室一廳,地方不大。小純盤踞在床上,慵懶自在一副主人的模樣。直到齊霽將胡蔚壓下去,小純才愛理不理的跳開,齊霽分明窺見那黑貓白了他一眼。

  吻是不間斷的,猶如那不間斷的雨聲,脫衣服的手也是倉促的,倉促的幾乎是在蹂躪肌膚。由於上個週末胡蔚加班,床第之事冷落了齊霽,這會兒他就有些急不可耐了。齊霽不懂胡蔚的工作都有哪些,只知道他忙,但胡蔚覺得自己比起溫嶼銘,已經協調的很成功了。

  彼此對彼此的索求都是熱切的,溫度本就沒降下來多少的房間這會兒更是因為皮膚的緊密相連以及潮濕的水汽讓兩人冒出汗來。齊霽是忽然停下來的,他微微撐起身體,樂著,把胡蔚的手拉起來,放在胡蔚的胸口上,「小朋友你有什麼願望?」

  胡蔚瞅著齊霽,想了想,「那我……勉強要你吧。」說著,一把帶倒了齊霽,將他壓倒了身下。

  「你怎麼搞的!你怎麼壓上來了?」

  「我這不是剛許願了嗎?」

  齊霽眨了眨眼,「那我也能許願!」

  「行,可不帶跟我重複的。」

  「我才不跟人學!」

  「行吧,讓你許願。」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這一晚兩人折騰了兩次,最後一人佔據床的一邊趴著抽煙。胡蔚說前些天去看了幾套房子,相中一處,打算買,齊霽撓著小純的下巴說,好啊。胡蔚說公積金他算不明白,齊霽說別貸款,我出一半。胡蔚說你幹嘛要出一半,齊霽說省得我搬過去之後換成你讓我滾了。胡蔚笑,說,誰說讓你搬過去了。就這麼又把齊霽逗急了,哄。

  幸福就是癢了撓一下,不幸就是癢了撓不著。更不幸的是,很久以來,靈魂和肉體,都感覺不到那蠢蠢不安的癢了。胡蔚和齊霽這一刻都很幸福,因為對方都撓在他們的心坎兒裡。

  蒸不熟,嚼不爛,踩不碎,扯不斷。這不僅是說口香糖那環境污染分子,也在說愛情,這禍害人心的恐怖分子。

  【美麗奇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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