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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奇跡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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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6-12-15 09:04:55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14~一家人

  所謂故鄉,是一個從來不曾離開,但永遠也無法回去的地方。

  胡蔚從睡夢中醒來,深切的感受到這一點。

  他夢見了那座城市,雨量適中、四季分明的城市。曾經,數代王朝在這裡建都,它有過一個夢幻的名字:長安。

  離開的那一年,在胡蔚的記憶中早已模糊。回去的那一年,也未曾存在過。『故鄉』一詞,在他這裡竟成了空泛。

  朦朧中,彷彿聽到了那旋律那首歌:

  風路過的時候沒能吹走這個城市太厚的灰塵,多少次的雨水從來沒有沖掉你那沈重的憂傷,你的憂傷像我的絕望,那樣漫長……

  我思念的城市,許巍寫給西安。

  到北京尋找的是什麼?

  這個極其空洞的問題又開始襲擊胡蔚。

  離開家,離開那熟悉的城市,出來找尋的一度似乎是夢想與財富,可都得到了,卻發現並沒有意義。而在此過程中,丟了的東西太多太多。好比,家。雖然從小到大胡蔚並沒有一個傳統意義上完滿的家,但,那也比沒有強。他就連這麼丁點兒的幸福都給丟了。

  昨天,當齊霽說出,我在等你,我喜歡你,胡蔚有所觸動,也是因為一種跟家一樣的味道侵襲了他。住在齊霽這兒,胡蔚是踏實的,是有著某種歸屬感的。但這究竟源於什麼胡蔚並不懂得。所以,當齊霽傳達給他某種情感的時候,他被撼動了。誠如齊霽說的喜歡他,他,也該是喜歡齊霽的。這種喜歡與往昔那種浮躁與糜爛的生活狀態中膚淺的肉慾是完全不同的。這是由心開始的一種溫暖蔓延。

  胡蔚翻了個身,手搭在了背對他的齊霽身上,抱了一會兒,就又困了。

  陽光覆蓋眼瞼,齊霽的眼皮動了幾下,光滲透進來,他半瞇縫著睜眼,房間裡的一切開始漸漸清晰起來。

  身上有一點點重量,齊霽還在試圖爬出睡夢。有那麼好一會兒,他的腦子才開始運轉。肌肉略微有些酸疼,昨夜性事過後的後遺症。

  待到看清,齊霽發現身上的那點兒重量來自胡蔚的手臂,他從身後環著他,他的前胸貼著他的後背。

  齊霽是盡量輕的拿開那隻手的,以至於昏睡的胡蔚沒有丁點兒反應。

  摸過床頭櫃上的煙,點燃,齊霽半坐了起來。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地板上,地上的拖鞋整齊的躺在那兒。

  煙過半支,齊霽去看胡蔚,他側躺著,身體的流線堪稱完美。齊霽先是摸了摸散落在床上的黑髮,又去撫摸那人寬厚的肩,接著,是光滑的背。胡蔚沒有醒,睡的很沈。

  昨夜的情話彷彿依稀還在耳邊,這讓齊霽又紅了臉。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他生的這麼靦腆。

  話語是一道連鎖反應,藉由那些喘息與情話,齊霽順著就聽見了自己的吶喊:為什麼什麼都不問!

  這話讓現在的齊霽聽來很有自嘲的味道。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呢?頗有些賊喊抓賊的意思,即便現在再跟易可風坐在一起,那絲已被強壓住的愛慕還是會微微抬頭。齊霽從未見過易可風的BF,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吸引住那麼優秀的一個人。但,無論是何種反正也不會是他這一種。齊霽對此是心知肚明的。

  上下的摩挲著胡蔚的背脊,齊霽漸漸回過神。他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想到易可風乾嘛。這不是無中生有嘛!該打。他現在是跟這個人在一起的,也是第一次跟誰在一起。以前的情愫,就埋在土壤裡吧,也許生根但不會發芽。

  手機大唱著響起,齊霽又給嚇了一跳。還是胡蔚的手機,還是那個來電顯示:溫嶼銘。

  胡蔚也聽到了電話響,伸手就往床頭櫃上摸,齊霽遞給了他。看看表,還不到十點。

  「喂?」胡蔚對睡夢再次被打斷表示出了煩躁。清晨他已經醒過來一次。

  「我希望你半個小時內到公司。」

  只有這一句,電話戛然而止。

  胡蔚聽到了盲音,可還是回了那句:做夢吧你。

  「怎麼了?」齊霽看出了胡蔚的煩躁。

  「媽的。」胡蔚起身,去摸煙。

  「……」

  「不是罵你,罵那神經病!昨天干到那麼晚,現在九點多不到十點又告訴我半小時內到公司,他以為他是誰!」

  「呃。」

  「到底有沒有腦子?飛也飛不過去吧?」

  「工作要是這麼不順……咱就不做了。」齊霽捏了捏胡蔚的臉。

  「你不是希望我幹點兒什麼嗎?」胡蔚笑了笑,下床,開了衣櫃。

  齊霽看著那赤裸的背影,被噎個半死,「……我,我沒這樣說過……」

  「有些想法不一定非要說出來。」胡蔚套上了襯衫。

  「我……」

  「你沒錯。人不該混著,總要找出件想做也適合自己做的。」

  「呵呵。」

  「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出門。」

  「醒了,你路上慢點兒,到不了也別死趕。」

  「嗯。我還不是神經病。」

  胡蔚站在溫嶼銘面前是五十分鐘後,溫嶼銘瞅著他,直視眼眸。胡蔚一點兒不慌張,回視過去。

  「為什麼要換那個帽子?」

  「不協調。」

  「你只負責裝飾和佈置。」

  「不好的也要按照圖紙來?」

  「你有什麼資格說那是不好的?」

  「長眼睛對服飾有一定見解的人都能看出來。」

  「你再重複一遍這句話?」溫嶼銘挑眉。

  「我相信你聽見了,我想我沒必要重複。你交給我的工作我都盡力去辦了,但我不是傀儡,如果你需要一個傀儡,另請高明吧。」胡蔚說完,轉身想離開。他就是這麼個性格,勉強不來也不甘於在蠢材手底下混飯吃。

  「我讓你重複……」溫嶼銘不緊不慢的開口,「就是想聽你說那個長眼睛。長眼睛為什麼看圖紙意識不到?一定要裝扮出來才發現有問題?二五眼也是長眼睛的,是吧?」

  胡蔚猛地回頭,發現溫嶼銘在笑,笑得很自然。

  「收斂收斂你的傲氣,你現在還不夠那個資格。」

  胡蔚抿了抿嘴唇。又是無法反駁。是啊,看圖紙怎麼看不出來?

  「你先坐下,然後看一下這個。」溫嶼銘動了動手指。

  胡蔚坐下,接過了溫嶼銘遞過來的資料。

  「這是十一後要大力宣傳的冬季新品。展示的服裝是這些。我需要你做兩套方案給我。這個方案要根據展示的條件與環境確定,大體上包括展示場面的色調、結構與模特姿勢。細節你可以任意決定。展出的地點也有詳細說明,你是去考察過的,但我建議你再去看看。」

  胡蔚看著資料,又抬眼看看溫嶼銘,越過他,看見了他身後那展板,這會兒又是便簽密密麻麻了,可他第一次過來時候溫嶼銘題的那些大字還在。

  「你……為什麼讓我倒著來?」胡蔚瞪著那些字兒問。

  「自己琢磨。」

  「……」

  「對了,你可以去後勤申請一張桌子了,讓他們搬來這個房間。」

  「哦。」

  「今天你可以休息,明天過來上班,咱們這個部門沒有上班時間規定,看你自己的習慣。」

  「那個……我還不會用製圖軟件。」胡蔚抓頭。

  「你有紙筆。」

  「不是聽說效率不好嗎?」

  「那你就按需要學嘍,這又不是我能教你的。」

  靠!胡蔚心裡只有這一個字兒。

  去後勤申請了桌椅電腦等設備,後勤部的小敏同情的看著胡蔚,「溫sir那人很不好相處是吧?他都趕走了好幾個設計師了。」

  好麼,群眾眼睛果然雪亮,這廝風評真差。

  正竊喜,手機響:芬姐。

  「你都回來了?」

  「今天早上到的,還沒去公司,你還好?適應嗎?」

  「我怎麼聽出來諷刺的味道了?」胡蔚皺眉。

  「哈哈哈哈……」芬姐爽朗的笑,「嶼銘那人比較苛刻,但是跟著他,你能學到真東西。」

  「比較這詞兒恰當嗎?」

  「恰當,跟他我也說的是你『比較』孤傲。」

  「我聽出來了,兩頭和稀泥。」

  「胡蔚,我知道你不怕吃苦。」

  「嗯是。」

  「所以,慢慢磨練吧,我希望你能有所建樹。」

  「謝謝姐垂青。」

  「我好像也聽出來諷刺了……」

  「你那是時差還沒調整過來,頭腦暈眩。」

  跟芬姐說了幾句收線,又跟後勤確定好,胡蔚才離開。

  坐上地鐵,胡蔚想了想這陣子忙都沒給齊霽做什麼好吃的有些內疚,所以決定今天晚飯好好煮一頓。但其實他是不知道,齊霽要求很低==

  齊霽剛開始工作不久就接到了孫教授的電話,這讓齊霽很意外。老先生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不是還要得瑟之前相親那事兒吧?

  「喂?孫教授?」

  「對,對,是我。」

  「您好啊。」

  「你這孩子怎麼總這麼客氣?」

  「……」齊霽語塞。

  「最近手裡的工作忙不忙?」

  「還可以。」齊霽如實回答。

  「不忙就最好,週五跟我走一趟西班牙。」

  「啊?」

  「咱學院又有個考察項目。」

  「關鍵……」齊霽犯懵,「我都不是咱學院的人了……」

  「你認為我老糊塗了?」

  「……」

  「哈哈哈哈……這次我們去五個人,都沒有精通西班牙語的,我就提議找你過來當翻譯。」

  「哦。」

  「你這孩子沒點兒熱情!別人聽了要跳腳的你就一個哦!」

  「呃。李教授……不去?」

  「她要是去我還找你幹嘛!她課排不開!」

  「那我知道了。」

  「你就不能高興點兒嗎?」

  「我……」

  齊霽心說了,我能高興嗎?我情願窩在家裡。

  「咱們去半個月左右,這邊出費用,你還可以額外賺取一份!」

  「謝謝孫教授。」

  齊霽掛了電話就開始皺眉。誰都當他是隨傳隨到那個==雖然,他就是吧。誰讓他吃百家飯……

  西班牙啊。齊霽想想。半個月啊。齊霽想想。見不到胡蔚啊。齊霽想想。吃不上胡蔚做的飯啊。齊霽(T。T)

  「我回來了。」胡蔚一點半進的門。胡嚕胡嚕猛男,抱抱小純,這才換鞋進屋兒。

  齊霽書房的門關著,胡蔚過去敲了敲,推開。

  「回來了?」齊霽回頭。

  「嗯。」

  「腦門上都是汗。」齊霽笑。

  「是啊,大中午的折騰!」

  「辛苦了。」

  「你假嗎?」

  「……」

  「不打擾你了。」

  「誒,胡蔚。」

  見胡蔚要出去,齊霽站了起來。

  「嗯?」

  「我週五要出差。」

  「哦。」

  「要去半個月左右……」

  「挺久啊,去哪兒?」

  「西班牙。」

  「不錯不錯。」

  「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我想想……」胡蔚凝眉。

  齊霽有點兒心慌,你可別要啥我得把自己當了的==

  「帶塊兒鬥牛的紅布吧。」

  「啊?」

  「嗯,就要那個。」

  「你要那個幹嘛?」

  「回來斗猛男。」

  「……」

  「你忙,我去睡會兒,醒了給你煮螃蟹。」

  「真的!?」齊霽眼睛一亮。

  「正好是螃蟹的季節了嘛,這還能有假?」

  「那再買點兒蝦吧。」

  「想吃了?」

  「嗯。」齊霽猛點頭,「還要油燜的!」

  胡蔚瞅著齊霽,「……我為什麼忽然覺得你胖了?」

  「……」

  怎麼吃都不胖的人──真混蛋!


15~想念

  「猛男~牛肉~小純~豬肝!」胡蔚給一貓一狗各自的食盆添好,招呼著。大清早人很精神,那倆只卻昏乎乎的。

  毋庸置疑,中午胡蔚的主菜將是:土豆牛肉、溜肝尖兒。配以熗炒土豆絲,木耳雞蛋。

  準備材料都弄好了,胡蔚卻又忽然不想做了。一個人,總想對付。可是不做飯幹嘛?要有的干他致於一起床就跟廚房鼓搗嘛!

  齊霽走了有些天了,胡蔚有點兒……不自在。下班回來家裡沒有那個眼鏡男,週末屋裡更是空蕩蕩,生活好像不怎麼完整。

  說到上班胡蔚也鬱悶,溫嶼銘那個人讓他極其崩潰,倆人在一間辦公室,卻半句話都少有。胡蔚去問他設計圖意見,溫嶼銘就四個字兒:你看著辦。

  胡蔚想學電腦製圖,可是吧,借了軟件都不知道怎麼裝==跟公司不好意思問溫嶼銘,回家還沒齊霽可問。

  齊霽。

  胡蔚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不知道這個迷糊蛋去了西班牙到底行不行……完全沒有生活能力。

  這幾天總惦記這人,讓胡蔚比較暈。幹嘛這麼掛心?好歹那是個奔三十的男人吧?至於嘛!

  胡蔚從廚房剛出來,小純就跟了上來,嘴裡叼著皮耗子。胡蔚明白,它是想玩兒了。

  胡蔚把小皮耗子扔出去,小純奔走叼回來,胡蔚再把小皮耗子扔出去,小純再奔走叼回來。一來二去,這倆足玩兒了小一個鐘頭。期間,小皮耗子被猛男叼走過兩次==

  胡蔚累了,就躺在了沙發上,隨手拿了公司的資料看。以前他從沒想過要去瞭解可洛品牌的具體細節,對於模特來說,需要知曉的只有理念。這次做櫥窗設計,實際上比他設想中需要知道的多得多。胡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合不適合這份工作,但,他感興趣並想要這份工作。

  想到工作,胡蔚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上司溫嶼銘。那人吧,你對他絕談不上好印象,可是你卻不得不欽佩他。胡蔚有時候畫圖煩了,就去窺視溫嶼銘。他發現他一分鐘都不閒著,時刻都在工作中。泡咖啡都是速溶的,只需接水的三十秒;中飯一次沒見他去吃過,好像這人不需要吃飯;就連上廁所……這個讓胡蔚最佩服,一分鐘之內就可以走到衛生間、方便、走回來,坐下。關於這個上廁所,胡蔚上次委實被溫嶼銘擠兌了──他上廁所完,洗手,照鏡子。溫嶼銘曰:是看看自己調節一下心情麼?媽的,有他這麼損人的嘛!

  所以,那天前台小姐過來,說有位林先生沒有預約要見他,溫嶼銘能馬上出去,胡蔚就很震驚。這位地震都不一定能令其離開辦公桌的主兒能那麼迅速出去──很不一般。

  八卦,大約是胡蔚做模特時候留下的職業病的一種──誰有個風吹草動,大家都得觀望一番。奈何胡蔚這辦公室就一扇窗,還是往出只能看見庭院跟迴廊的一扇,於是乎他下樓,決定打著買煙的旗號略微那麼巡視一下。然……一樓的會客區沒人。這讓胡蔚很不爽,但想想煙確實不多了,還是決定去便利店。

  上天果然照顧愛八卦的人,胡蔚從公司大門出來,那條筆直延伸的巷子裡停了一輛車,灰色的雪弗蘭,車邊是溫嶼銘跟一個男的。胡蔚越走越近,看的也就愈發清晰。溫嶼銘對面的男人個子不高,人清秀也清瘦,純白的襯衫,純黑的西褲。走的近吧,自然話也聽的清楚,兩人雖然對話的聲音很小,可胡蔚走過去的時候還是聽見了一句:忙、忙、忙!你有不忙的時候嗎?還是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忙?我不認為我比你清閒多少!

  胡蔚篤定溫嶼銘是看見他了的,只是,他一絲一毫沒有看向他,權當他在空氣裡。胡蔚從便利店買了煙出來,拐回巷子裡,那兩個人還在。胡蔚倒是不好意思再走回去了。他就那麼遙望著那倆人,看他倆比劃著說著,甚至後來那個矮個子的男人上去推搡,最後,車門合上,溫嶼銘拍了車窗,那車卻毅然決然的揚塵而去。溫嶼銘站了一會兒,才往公司走。胡蔚看他消失進門口,才邁著步子折返。那天,溫嶼銘跟往常一樣,在胡蔚離開的時候,仍舊沒有結束工作的意思。

  胡蔚舉著資料的手有點兒酸,放了下來。

  人的生活方式、生活追求總是不同的。溫嶼銘讓胡蔚不理解,但他仍舊尊重有這樣的人存在。人生短短幾十年,胡蔚思考的總是歡樂能持續多久,人怎麼活著才是生存的有意義。雖然,他一次沒想明白過。

  猛男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用嘴銜住胡蔚的衣角,拽拽,那意思是:喂喂,你別躺著了,我該出去玩兒了!

  胡蔚伸手摸摸猛男的頭:「知道啦!催命的!」確實,早起到現在,猛男還沒下過樓。

  猛男見胡蔚站起來,撒了歡兒,圍著胡蔚一通轉。胡蔚趿拉著拖鞋到玄關處,換了鞋,給猛男套上了狗鏈。

  一隻狗的歡樂是什麼呢?

  西班牙南部城市塞維亞的夜生活,絕對是精采的、讓人駐足留戀的。不論是路邊的咖啡店,古老的酒吧,或是徹舞狂歡的俱樂部,都足夠讓孤獨的人消磨夜間時光。不過最特殊的、在其它國家地區享受不到的,就是弗拉明戈。

  此刻,齊霽瞪著舞台──吉他、響板、『刷』一聲打開的扇子,還有舞者配合節奏的呼喊聲──整個弗拉明戈秀的氣氛正到最高潮。只可惜,齊霽的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想什麼吶?」

  被身邊的孫教授推了一下,齊霽回神。

  「到底是年輕人啊,就知道盯著姑娘們的大腿看。」

  冤枉啊!齊霽心裡大喊。他才不會去注意裙擺飛揚下舞者們的大腿==

  到西班牙這是第幾天齊霽已然沒了概念,他就知道大家休憩了一天,然後接下來就是工作考察交流。巨忙。今天好不容易解放了,齊霽很想回旅館洗個澡,早早睡下,然後起來精神飽滿的給胡蔚打個電話。怎奈何……孫教授他們安排了晚宴。

  「跟你說話吶!怎麼心不在焉的!」

  「啊……沒,可能就是有些累了。」

  「你看看你,年紀輕輕的,還不如我們這些老家夥!」

  「……」

  「再等等吧,九點還不到,九點半咱回旅館。」

  三道式的晚餐到現在齊霽還沒吃完,一點兒胃口沒有。齊霽厭煩太過於嘈雜的環境,但這卻是娛樂場所無法避免的。齊霽不驚奇孫教授他們非要來看演出,這不賴他們,賴那無窮無盡鋪天蓋地的宣傳──弗拉明戈從傳統的民族舞蹈到現在的觀光化,對旅客的便利就是有許多的餐廳在塞維亞都提供表演。餐廳的簡介信息從旅客一下火車,就可以在廣告上看到,旅館也多半都提供餐廳的介紹。

  正無聊的坐著,一位西班牙女郎拍了拍齊霽的肩,接著就拿給他好些照片。孫教授一行都扭過了頭,看著齊霽跟女郎白話。說了好半天,女郎才悻悻的扭著屁股走了。

  「幹嘛啊?」孫教授湊過來問。

  「賣照片的。」

  齊霽是領教過這類餐廳的,他們會主動幫觀眾照相,但這是要收費的。忽悠早就被忽悠過了,但齊霽吃一塹長一智──你不可能避免被拍照,但是你可以選擇不買他們提供的照片和紀念品。

  但凡是旅遊區,全世界人民都知道該怎麼賺錢,尤其是怎麼賺外國人的錢。

  終於躺在客房的床上,齊霽已然神志恍惚了。累,格外的累。他最為厭煩的就是同聲傳譯,這東西能讓人早死個好些年。精神處於高度集中的狀態,丁點兒不敢有怠慢。雖說並沒有多難,但這對慢性子不愛著急的齊霽來說,十成十的磨難。

  點了煙,齊霽拿過日程安排表:從明天開始,密密麻麻的觀光活動==

  殺了我吧。

  (T。T)

  抽了兩顆煙齊霽才爬起來往浴室去,開了水洗澡人仍舊渾渾噩噩。時差雖然早已調整過來,但水土不服才讓人鬱悶。沒有一天覺得腦袋輕。這就是所謂的──一個頭兩個大。

  洗好上床,齊霽倒頭就睡。

  手機劈里啪啦開始唱,齊霽已經睡下很久,這鈴聲催命似的搞的齊霽以為鬧鐘響。我的天,這就天亮了?

  摸過手機,齊霽欠身起來,一看不對──這不是鬧鐘響了,實打實是電話。胡蔚。

  有沒有搞錯啊?齊霽崩潰,客房裡的時鐘顯示:這是西班牙時間夜裡四點!

  「喂?」齊霽沒好氣兒的接了電話。

  「猛男跟你說話。」

  胡蔚說完這句就沒了動靜,接著齊霽就順著電話線聽見了猛男的犬吠聲。

  「如何?它很想你。」換胡蔚說話,齊霽聽著胡蔚呵呵的笑。

  「我也想它……」齊霽無奈。

  「你聲音怎麼聽著那麼啞?」

  「……我正在睡覺……」齊霽皺眉,摸了顆煙點上。

  「啊?都十點了還不起床?」

  「……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時區。」

  「呃。」胡蔚聽了一拍腦門兒,干了,居然忘了時差的事兒!

  「有時區就說明有時差。」

  「……」

  「西班牙是東1區,中國是東8區。而且現在是夏時制,也就是說,你那裡十點,我這兒四點。」

  「靠!你不帶這麼噁心我的!誰不知道時差啊!」胡蔚鼻子都歪了,他待在國外的時間一定不比齊霽少!

  「我沒噁心你……就是你那句十點還不起床……惹得我不得不……」

  「算了我掛了,你繼續睡,我就是忽然想跟你說說話,呵呵。」熱臉貼個冷屁股──胡蔚很不爽。

  「你說什麼?」齊霽一激靈。

  「沒什麼。」

  「你是……想我了嗎?」

  「不成啊?」

  「成……」

  「成什麼啊成!睡吧,我掛了。」胡蔚的聲音故意表現的很不愉快:你讓老子不爽,老子也絕不會讓你舒服!

  「別!」齊霽一聲喊。

  「嗯?」

  「我也很想你……」

  「今兒是山楂半價嗎?」胡蔚說完終於舒坦了。

  「……」

  「不損你了,沒想到打擾你休息了……是我腦子一熱就……」

  「最近你還挺好的?」齊霽蜷縮成一團,夾著電話。他生怕胡蔚這就把電話撂了。他想他,很想。

  「挺好的。」

  「工作還順利?」

  「順利。」

  「小純也挺好的?」

  「……」胡蔚皺眉,「長途話費挺貴的,你就問這些個?」

  「呃。」齊霽語塞。

  「你啊……怎麼老傻乎乎的。」聽著齊霽這動靜兒,胡蔚投降,欺負這種人一點兒快感沒有。這麼憨厚一人……誰欺負他誰是惡魔。可……越是這老實憨厚的主兒,一旦偶爾擠兌一下人,就讓對方受不了。為啥?那天天打嘴仗的你習慣了,你知道他沒惡意,而這老實巴交的,偶爾來一下,你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我……」

  「到那邊還習慣嗎?時差適應了沒有,氣候怎麼樣?」胡蔚仰頭看著天空,有些許無奈──他就是很惦念他。沒轍沒轍的。

  兩人通了挺久的電話,掛的時候還都挺捨不得。

  胡蔚這邊兒猛男趴地上半天了想上樓,齊霽這邊兒煙一顆接著一顆抽,尼古丁也好,胡蔚也罷,總之齊霽被搞的睡意全無。

  下床,拉開窗簾,齊霽從旅館窗口向外俯瞰,西班牙的夜尤為迷人。

  齊霽動動手指,給胡蔚發了一條短信。

  「西班牙的夜色很美^_^」

  兩分鐘後收到回復:「你下半句不會是亦如我的臉吧?」

  齊霽呵呵笑出了聲,「不生氣了吧?」

  後來這條回復讓齊霽這一宿再沒合眼:「生氣?幹嘛生氣?我向來無所謂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一宿,自己滾在一張大床上的胡蔚倒是睡的香甜──惡魔一旦出來遛彎兒,不那麼容易回家^_^

  你丫的齊霽,蹲牆角哭吧。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擠兌我!兩回了,次次還都擠兌我沒文化。老子就是沒文化!怎麼著吧?

  後來齊霽頂著黑眼圈給諸位大叔教授們當的嚮導,越想越生氣,給胡蔚發了一個「你是無賴嘛?」

  幾個小時後有了回復:「你不是剛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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