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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慕容雪-調戲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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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27 06:53:35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逼近七月天,毒辣的太陽不客氣地釋放著熾熱的能量。
  位處於盆地的城巿,更是熱到最高點,走在滾燙的柏油路上似乎還會瞄見熱氣從地面裊裊升起。
  炎炎夏日,最好是整天窩在冷氣大放送的辦公室內消暑解涼,抵死都不要踏出去,以免被曬到頭昏眼花、虛火上升。
  然而,燠熱的天氣,卻也考驗著人的脾氣與修養。
  所謂心靜自然涼,反之,心煩則火氣大。
  一陣陣嘶吼的重金屬搖滾樂從一輛車中傳出,顯示車主惡劣的心境。
  「狗屎!雪特!該死的……」一張惡毒的嘴巴努力地為台北市該死的爛交通作長篇註解。
  來人一手流利地操縱著方向盤,一手放在排檔處,火紅的車子不時地穿梭在車陣中,以惡霸的兇猛姿態,在有限的空間裡卡位,像極了一頭滑溜的小蛇般竄來竄去。
  加速、切入、煞車,三個動作不斷重複著。
  嘰嘰嘰──
  尖銳的煞車聲,已然成為喧囂樂曲中的另一個配音。
  良久,車子火速衝入地下停車場,方向盤用力一迴,正確無誤地殺入停車位內,然後猛地打住,輪胎發出尖銳的煞車聲音抗議不仁道的粗暴舉動,最後歸於平靜。
  駕駛者低頭看了下時間,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記。
  搞什麼!竟然已經下午兩點了!
  真不敢相信,從台北的西邊到東邊的短短路程,竟浪費掉整整兩個鐘頭!這些時間幾乎可以從台北開到台中,再順道吃個太陽餅了,而他們卻餓著肚子,因在那該死的車上接受太陽毒辣的烤曬。
  在金屬鐵塊拼成的車裡,把冷氣開到最強仍不足以消除高昇的火氣,所以到達目的地時,一肚子火氣仍燒得來人頭上冒煙,面色兇惡。
  熄火、甩門,動作一氣呵成,老大不爽地走人,完全遺忘車上還有另一個被嚇傻的人。
  坐在駕駛座旁的男人面色慘白、身子微微發抖,雖然車子早已停止不動,但他仍然難過得想吐。
  一回想起剛才某人超可怕的飆車方式,他就心有餘悸。
  好……好可怕喲!他困難地嚥著口水。
  這短短約兩個小時,對他而言卻有如兩年那麼長,簡直是噩夢一場!
  早聽說過某人開車很猛,但真正坐上來時,才知道那種滋味是什麼──一種從地獄撿回一條小命的恐怖經歷。
  下回……不不不,絕對沒有下一回,他發誓這一生再也不坐某人開的車了,因為想坐這輛車必須有一顆超強的心臟,以及千萬的意外保險,否則恐怕一不小心就一命嗚呼找閻王報到。
  他承認他貪生怕死,不想太早去見閻王爺,以後他寧可自掏腰包坐計程車,也不願再經歷一次這種可怕的夢魘。
  看著發抖的雙手雙腳,他想,他還需要十分鐘來平撫受驚的情緒……
  一雙黑色皮鞋大剌剌地踩在地面上,只見來人臉色陰沈地踱入電梯,按下按鈕,手指不耐煩地敲著,等電梯抵達預定的樓層,門一開,便迅速踏出。
  好餓!全身餓到快沒力氣,還憋了一肚子鳥氣。
  「回來了?」秘書甲正好經過,不經意地微笑問道。
  「哼!」來人以無情的單音回覆。
  喲!脾氣不太好!秘書甲細心地看出某人的心情極差,她連忙閃得遠遠的,不想自找麻煩。
  另一個男人從轉角踏出,忘了學別人先察言觀色,一見到對方就開口。「可終於回來了!剛才經理才發了好大的一頓脾氣呢!看來有人要被海削一頓了……」
  佈滿寒霜的黑眸瞇起了,不顧此刻正在公司的大門,惡劣的壞性子不留情的轟隆隆開炮。「他不爽嗎?那要他開除我呀!」
  「呃?」此時男人才發現眼前的人臉色寒得嚇人,頓時驚覺自己太粗心大意了,竟忘了某人的脾氣不太好,開玩笑要選在某人心情好的時候,不然下場會恨慘。
  男子乾笑著。「嘿嘿,當我沒說話。」立即摀住嘴巴倒退三步,還順手把手上的公文夾擋在身前充當盾牌。
  就連老闆都要賣幾分顏面給眼前的人,他算哪根蔥?哪來的膽子去得罪呢!
  而且這人很兇惡的呢!生起氣來六親不認,他惹不起。
  「去!」冷眸不屑地睨了他一記,平日或許就一拳招呼他,但今天不,因為自己早餓到連打人的力氣都沒了,他這動作無疑是多此一舉。猛然回身,原本略微嘈雜的辦公室內驀地有了最高的品質──靜悄悄。
  冷峻的眸子掃過室內,所有人全僵直了身子,連忙找事做,再也沒有人敢不要命的上前詢問半句。
  她,終於可以暢通無阻地踏入自己專屬的辦公室。
  她!?
  沒錯!剛才那個兇惡如土匪惡霸的人,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兒身。
  她是在廣告界裡極富盛名的「映象廣告公司」總監──夏豔。
  夏豔不是藝人,但她的名字在廣告界中卻是十分響亮的。
  她不但是廣告界裡的才女,同時也是個出色又搶眼的高挑美人。美麗的五官,立體的輪廓,白皙無瑕的晶瑩肌膚,不化妝就登得上檯面,再配上一七四公分的身高,隨便一站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
  只是佳人的脾氣不太好,說不太好還是客氣了,事實上這個人的火爆脾氣向來跟「好」字是劃不上等號的。
  這脾氣差也就算了,若再說到她對工作的態度,不免又令眾人咬牙切齒了。
  別人是有錢賺就連忙把錢收下,她呢是愛接不接,並定下三不原則:沒有挑戰性不做,沒有興趣不接,沒有心情也不收。
  總之,接不接全看她高興,反正她有千奇百怪的理由不做,也拒絕接受任何遊說、任何威脅。
  找上她的人,十個有九個會被她轟出去。雖然她惡名遠播,但是排隊等著佳人接的Case仍堆得跟小山一樣高,不過,一般都被她丟給下屬去打理,她在一旁涼快去。
  光是聽到這裡大概就知道這個人似乎很難搞,但是偏偏眾人又不得不賣幾分顏面給她。
  人要耍大牌,也得要有本事才行。
  一要後台硬,二要有實力。
  夏豔的老爸不巧是夏氏集團總裁夏狂宇,資產多到就算再來幾個九二一地震也震不垮,所以她的後台硬得很。
  而夏豔本身就是廣告界的才女、得獎的常勝軍,所以她也的確很有實力。
  她的價碼可說是數一數二的貴,卻仍有很多公司捧著大筆的金錢,等佳人點頭。
  只因經由她欽點的廣告,總能讓原本就賺錢的公司再創高峰、沒沒無名的公司一舉成名,所以夏豔的名字在商界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夏豔,擁有「廣告才女」的封號、映象廣告公司總監的頭銜,加上夏氏集團總裁愛女的身分,就算她脾氣惡劣,得罪不少人,也沒人敢動她一根寒毛,畢竟沒人想跟作風強硬的夏氏集團為敵。
  撇去才華和脾氣,貌美絕倫的她,追求者當然也不少。
  眾家名門公子常在她四周打轉,只為博得美人一笑,但眾人仍有所顧忌,因為她真的很兇。
  夏豔,就如同嬌豔欲滴的紅薔薇般誘人,但想採擷的人總難免被尖利的刺給扎傷。
  或許男人們想滿足自己征服的慾望,因此,明知道美人個性不佳、耐性不足,電話鮮花仍不斷,直想追到這位火辣美女,只是「槓龜」的比比皆是,有幸得到佳人點頭赴約的寥寥無幾。
  沒辦法,誰教佳人對男人沒啥興趣,否則成打的帥哥俊男包圍在一旁,不動心也難。
  而她也不缺錢,所以鑲金的金龜婿在她眼前晃了半天,她也只當是蚊子飛過,不會多看一眼。
  對一個不缺錢,又不喜好俊男的女人,能奉上什麼?
  真心──她看不到,眼睛沒有透視能力,抱歉,再連絡。
  誠意──她也看不出,甜言蜜語,不足採信。
  真要挖心剖肺,恐怕還沒感動她,自己就已先找閻王爺報到去了。
  努力大肆採購坊間各大書店販賣的追求秘笈、泡妞手冊,回家惡補一番後,卻仍是大踢鐵板,令眾家帥哥直想跳海當海龍王的女婿比較快。
  中國人愛賭成性,到最後,不知是哪個輸不起的男人起頭當莊家,而眾家曠世怨男也火大的卯起來加注──追到者,賞金從百萬,一躍逼近千萬。
  賭桌上熱鬧滾滾,只為掙一個面子。
  男人的面子值多少錢?
  嗯,光看這盤賭局就知道──很值錢。

※     ※     ※
  喧囂的音樂、迷眩的燈光,開啟繁華的夜生活序曲。
  兩個女人相偕步入PUB裡,立即被喧吵的熱門音樂給包圍。
  她們走入二樓的私人包廂區。這裡的每個包廂都像個小房間,雖然沒有門扉,但落地的長布簾足以阻隔外界,形成一個隱蔽的私人空間。不過大部分的客人為了方便觀看樓下五光十射的動感舞池,通常都會將簾子掀起。
  在特殊的節日時,這個舞池會搖身變成小型演唱會場地,那時,擁有包廂的人就可以一邊大啖美食,一邊盡情欣賞表演,不用跟眾人擠在一塊。
  而今天並不是節日,也沒有特別的表演,所以舞池便任由各方帥哥辣妹霸佔,盡情地隨著熱門音樂飆舞。
  夏豔隨意瞥了眼下方擁擠熱鬧的舞池,淡淡道:「好久沒來,這裡還是這麼多人。」下了班的她,在友人的面前,心情明顯舒緩許多,不再那麼火爆強悍,多了分輕鬆和自在。
  她雖然脾氣不好,但也不是時時都處於火山爆發的狀態。在她心情好的時候什麼都好談,但若不幸挑在她心情欠佳時來煩她,管你是天皇老子還是誰,下場都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死。
  「人多才熱鬧,吵鬧的音樂開到最大聲,就算不下去舞池,光看他們賣力的展現舞技感覺也不賴。」另一名女子紅唇噙著一抹笑容,晶瑩的美眸一副自在的悠閒姿態。
  「『古箏』這個既古典又有氣質的名字套用在妳身上,真是一點也不搭調,真不知道伯父當年在想什麼?」夏豔臉上漾著愉快的笑容,毫不留情地挖苦好友的可笑名字,天知道古箏渾身上下根本找不出一絲典雅的氣質。
  名喚古箏的小女人,一臉無奈地聳聳肩。「我老爸期望我當個大家閨秀,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她漂亮、聰明、出色,但絕對和「古典」兩字搭不上邊。
  要她當大家閨秀,還不如先殺了她,假仙一下裝淑女沒問題,但超過一個小時就絕對破功。
  而她這個與本人毫不相稱的名字,老是被一票好友三不五時拿來嘲諷一下,她早習以為常,甚至可以一笑置之,因為連她自己也感到很可笑。
  古箏羨慕地睨著好友。「還是妳的名字好聽。『豔』字搭配妳很合適。」不光是外表,連性子都像。
  她很少看過像夏豔一樣不上妝還那麼漂亮的女人,夏豔若是肯上妝,一定更加令人驚豔,不過她至今還無緣見到,只因夏豔拒絕將那些她認為浪費錢又不實用的東西塗在臉上。
  夏豔不只個性強悍,對於不喜歡的事也龜毛到極點。
  「古箏其實也不錯,只要把涵義反過來想就可以了。」夏豔向來不掩飾自己的伶牙俐齒,邪惡地咧嘴大笑。
  「取笑我!」古箏一手不客氣地揮了過去。
  夏豔俐落地接下,仍是笑意連連。「伯父到現在一定對妳很頭疼,我可真同情他。」
  古箏抽回手,啜著酒斜睨著她。「哈!這句話若從旁人口中說出,我還可以接受,但是由妳那張嘴說出,簡直是笑話一樁。」
  「會嗎?」
  「小希特勒,我想夏伯父肯定比我老爸頭疼。妳呀?可比我叛逆、固執、脾氣壞呢!」古箏數落著好友的缺點。她自認脾氣尚可,反正絕對比不上夏豔愛恨分明的剛烈性子,所以她們才給她取這個綽號。
  夏豔伸手掐了古箏最會假仙的水嫩臉蛋。「小魔女,妳少來了,身為妳多年的好友,別以為我不知道妳那個鬼腦袋裡裝著些什麼。事實上,妳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跟我一樣固執叛逆,只是妳夠虛偽。」
  「什麼虛偽?講得真難聽,那叫圓滑好不好。」古箏抵死不接受那兩個難聽的字眼冠在她身上。
  好吧!她承認自己的脾氣也不怎麼好,但她和夏豔最大的不同是──表達方式不一樣。夏豔的個性直來直往,一有不滿全表現在臉上;但她會稍微轉個彎,絕對沒有夏豔那麼火爆,所以她的名聲自然也沒有像夏豔那般惡名遠播。
  「假仙就假仙!」幾個白眼免費奉送。
  「哼!那兩個字送給我實在是太抬舉我了,這用在小惡魔身上還差不多吧!」她連忙把假仙兩字免費轉贈另一人。
  「白雪。」夏豔腦海清楚地浮現出這個名字。
  小惡魔是她們兩人送給大學死黨──白雪的稱號。
  「她才是頂著天使面孔和純潔名字,騙死人不償命、吃人不吐骨頭的小惡魔。」白雪在旁人眼中是個品學兼優的模範寶寶,但在她們眼中卻不是那麼回事,只怕講出去沒人會相信。
  「這倒是。」夏豔立即同意地點頭,隨後問道:「好久沒有她的消息了,她躲到哪兒去了?」
  「誰知道!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我倒一點都不擔心她,她呀,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我倒比較同情跟她在一起的人。」古箏對好友的「本事」很有信心,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不了解才怪。
  「哈,這倒是。」夏豔想起了小惡魔的整人功力,爽朗地大笑起來。
  「我開始為那個被她整的人哀悼。」她舉起酒杯。
  「我也是。」夏豔拿起杯子和她輕碰一下,微笑地乾杯。

※     ※     ※
  同時間,PUB的另一間包廂裡則上演著另一齣戲──
  「咦?你不是佟九震?」一名微醺的男子冒失地拍上另一名男子的肩膀,驚喊道。
  被喚作佟九震的男子以冷肅的目光先睨了放肆的大手一眼,才落到陌生人的臉上。「放手!」
  「學弟,我是秦子監,你研究所的學長。」他本來是要離開的,但經過包廂時,突然看到佟九震這位出色的男人,驚訝之餘忍不住向前打招呼。
  「不認識。」佟九震抿起嘴,拍開對方的手。
  從小到大,他不知讀過多少學校,每個校園都有一大群學長學姊,他沒那個閒功夫一一記得。
  他的脾氣向來就不好,現在這樣被人沒禮貌的亂打一記又亂攀關係,俊逸的面容頓時陰沈到最高點。
  而坐在佟九震對面,有著一張出色俊逸臉龐的白衣男子則一臉興味地閒坐在一旁,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那悠哉的模樣就好像在看戲一般。
  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傢伙是誰呀?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倒是秦子監身後的友人甲,察覺到佟九震的不悅,連忙開口打圓場。「不好意思,我朋友醉了,你們別介意……」
  「醉?我才沒醉!服務生,再給我一杯威士忌。」秦子監拉住路過的侍者交代後,一屁股坐在佟九震身旁的空位。
  「對不起,他恐怕是喝醉了……」友人甲連忙陪笑,試圖將秦子監拉走,但略有醉意的秦子監突然變得力大無窮,任由他怎麼拉都扯不動。他瞥見佟九震瞇起冷然的眼,唇邊散發著冷冷的邪笑,看得他頭皮發麻。
  他和秦子監是同學,自然也聽過佟九震這個人,雖然他們和佟九震向來沒有交集,但他的火爆性子實在是太出名了,所以學校裡幾乎人人都認得他。只是聽說他長年待在美國,怎麼今天會出現在台北的PUB裡,真教人意外。呃……這好像不是他現在該追究的問題,他如果再不走,肯定會被佟九震陰寒的眼神給殺個千萬刀。
  「醉?我可以讓他直接昏死。」佟九震冷冷地下了注解。或許他可以考慮痛扁他一頓,順便動動因為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而僵硬的身子。
  秦子監完全沒有危機意識,逕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大吐苦水。「佟九震,我真羨慕你,出身名門、長相一流,女人巴著你不放,享盡豔福。不像我,今生頭一回愛上一個女人,人家卻不理睬我,連小手都沒碰到就讓人給轟出去,我家裡開的雖然不是大公司,但也算小有規模呀,可人家就是不理我……」
  聽著秦子監抱怨加嘀咕了一大串之後,坐在佟九震對面的白衣男子終於開了尊口。「看來他沒有很醉,一點都沒有結巴,太厲害了!」
  「你很愉快嘛!」佟九震冷諷一記,捲起袖口,方便等一下動手。
  「還好,我挺能自得其樂。」白衣男子──Eason慵懶地扯著嘴角,視線落在自稱是學長的秦子監身上。他可真是膽大包天,聰明的人看到佟九震那張閻王面孔就該趕緊逃開,沒想到他還拉拉雜雜地哭訴一堆。
  哭訴?沒錯,此時那個身高少說有一八○公分的大男人竟然哭了起來。
  真是丟盡男人的臉!一個大男人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哭得如喪考妣。
  佟九震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考慮著該把這個男人揍昏,還是乾脆掐死算了,省得礙眼。
  Eason聽著聽著,倒聽出個興趣來,不如就問個清楚,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喂,學長,你到底追誰?怎麼那麼悲慘,何不把人名說來聽聽,參考一下。」哪個棘手的女人讓一票男人都把不到,還將人轟出門?這不免讓他好奇起來。
  秦子監講得口乾舌燥,哭了半天絲毫不見佟九震捧場,突然聽見有人喚他一聲學長,又問他話,他簡直感動得無以復加,擦擦男人淚,目光落在對面那一張英俊的臉孔上,等一看清那人的長相後,他又驚喜地大喊道:「Eason學弟,你也在這裡!好巧!」
  「我一直在這裡。你果然是我們的學長,連我的大名都知道。」Eason對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學長,感到特別有趣,免費奉送幾個和善的笑容,卻得到佟九震不屑的白眼。
  白癡!沒救了!佟九震頓時懶得理會他們兩個,自顧自啜著自己的酒。
  「對了,你不是要告訴我人名嗎?」Eason露出迷人的笑容催促道。
  他可是好奇得緊呢!
  秦子監又喝了一口酒,努力甩著已有些發昏的頭。「人名?噢!對,那個女人叫夏豔,是……廣告公司的人……」他終於打了個酒嗝。
  「噢──是她呀!了解。」Eason拉長了音。
  「我告訴你……」秦子監才開口,頭就好昏,眼皮也不聽使喚地合起,虛弱地癱趴在桌上不動了。
  Eason撐著下顎,睨了和秦子監一道來的男人一眼。「還不把人帶走?」
  友人甲尷尬地站在一旁半天,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地杵著,一聽到Eason的話,如獲大赦,火速地撐起秦子監。「抱歉!我們先走一步。」
  「可憐的爛好人。」Eason替秦子監的友人下了一個評語。
  「人家至少沒有你無聊!還由著他發酒瘋,若不是你插手,我早一拳扁了他。」那人吵死了,虧Eason還聽得下去,他可真服了他。
  「拳頭別亂揮,你是想拆了這間店呀!」拜託,是他解救了他好不好?沒事就想用拳頭解決事情,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哼!我一拳就可以解決他,他不會有機會還手。」佟九震冷冷地發聲。
  「他挺可愛的?天真又不怕死的男人不多了,要好好保護。」Eason微笑道。
  「哼!那種男人死了算了!」
  「有血有淚的熱血男子比你好上許多。」他反諷某人冷血。
  「丟人現眼!」他想吐。
  「還好啦!」
  「哭成那樣能看嗎?」窩囊。
  「我不是說他哭的事,我的『還好』指的是他失敗得情有可原,因為他追的那個對象是──夏豔。」講到最後他不由得提高音量。
  此時,在他們隔壁包廂裡的兩個人同時一驚,停止了對話。
  原本在嘈雜的搖滾音樂下,誰也不會注意到誰的對話,但巧的是那個名字說出時,音樂正好暫停,所以才顯得特別的清楚。
  夏豔疑惑地蹙著眉。奇了,怎麼會在PUB裡聽到她的名字呢?真古怪。
  古箏偷偷往外探了探,確定聲音是由隔壁包廂傳出來的。
  她二話不說,把長布簾解開放下,以阻隔外人瞧見包廂內的情形,然後兩人有志一同,紛紛不顧形象地趴在牆邊豎起耳朵,聽著隔壁的對話。
  「Eason,你認識她?」佟九震微揚起眉懶懶地問道。
  「不認識,不過我略有耳聞就是了。」他這幾年在台灣和美國兩邊跑,公事忙得半死,不像以往那般悠閒,可以花時間泡妞,所以至今只聽聞過她的名字,還未見過她的人。
  「還不就是個女人,有啥好提?」佟九震不感興趣地扯扯嘴角。
  女人跟他幾乎是絕緣體,不是他長得嚇人,也不是他那方面有問題,而是他純粹討厭女人。因為他有「血淋淋」的親身經歷,所以他長久以來對女人一向沒有好評,因此女人對他的主動示好,他從不覺得是飛來豔福,反而將之視為麻煩。
  「雖然她很火爆,但人家可是個大美人呢!」Eason的心開始蠢動,頗想會會那個叫夏豔的火爆美人,只可惜她甚少參加宴會,不然說不定他有機會巧遇佳人呢!
  「女人?麻煩死了!尤其她是個大美人時,一定更難伺候,光想我就倒盡胃口。」在他的觀念中,女人和麻煩是可以劃上等號的。
  「佟九震,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從小被美麗漂亮的姊姊們包圍,還敢嫌!小心遭到報應。」Eason早羨慕死好友從小有美人姊姊陪伴到大,他覺得那真是人間天堂啊。
  「哼!我出生在佟家,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報應和懲罰。自從我有記憶以來,不是被那幾個惡毒女人聯手整得死去活來,就是被當成小弟兼傭人使喚來使喚去,你說這有什麼好?」雖然已有五年沒再被惡整,但那夢魘早已深植在他腦海裡。看來這次回台灣,他的日子又不好過了。
  「可憐的男人!」同情喔!如果身邊的女人不是愛人而是姊姊時,那肯定是場噩夢──因為佔不了什麼便宜,還會被當成最低等的男僕使喚吆喝。
  「話說回來,你明知道人家難追還想去湊熱鬧?依我看,那女人八成兇悍得跟母夜叉一樣,不然就跟我家那幾隻母老虎同出一系,你要小心屍骨無存,被吞入腹當點心。」佟九震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誡他。
  「哪有那麼慘!女人脾氣再壞,一旦墜入情網也會像小貓般可人熱情,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候。」Eason曖昧地眨眨眼。
  「現代採花郎八成就是在說你這種男人。」他無福消受,但Eason可是滿面春風,樂在其中。Eason的多情他早就知道,不像自己只有某些時候才不排斥女人的親近,當然那種機會是少之又少。
  「是現代唐寅,不是採花郎。」Eason第一百零一次糾正他。
  「明明就一樣,幹麼老否認。」佟九震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唐寅多有文學氣息呀,採花郎好像摧花大色狼,兩者當然不同。」
  「看不出哪裡不一樣。」
  「不受教的頑固之人。」
  「好面子的大色狼。」
  兩人到最後已抬槓了起來,卻不知道隔壁包廂中的兩個女人,已露出猙獰的面孔。
  夏豔氣得咬牙切齒,她哪裡像母夜叉和母老虎?什麼時候又讓人倒盡胃口,而且還會把人生吞活剝,讓人屍骨無存?
  拜託!法律有規定她不能拒絕別人的追求嗎?尤其那些人一副把她當成獎賞和附屬品的模樣,她會同意才有鬼!更別說是那些男人死纏爛打,讓她不堪其擾,才一一冷臉回絕,這樣她有錯嗎?
  可惡的臭男人!
  古箏因佟九震的話而皺起眉,也同樣不爽另一個人的話──
  聽那人說話的口氣,就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還把女人當點心,當貓兒馴服。哼!明明就是一頭大色狼,還不承認,硬要說自己是唐寅,真夠不要臉!
  「找死!」兩個女人眼中同時燃起了強烈的怒火。
  若不小小的教訓一下那兩個自大又欠扁的沙文豬,似乎太對不起自己了,不是嗎?
==========
夏豔與古箏兩人在洗手間內咬牙切齒地低聲交談著,最後終於有個結論。
  古箏立即拍手同意。「好,就這麼決定。」
  「沒錯!」夏豔冷笑地點點頭,驀地發現好友的眸子直盯著自己瞧,她輕揚起眉,催促道:「妳還不快去,杵在這裡做什麼?」
  「怎麼會是我去?」古箏眨著水眸一臉困惑。提議的人是她,當然是她去執行呀!
  兩人互瞪著對方,同時發現一個溝通上的大問題──到底由誰去執行這項偉大的任務?
  「計劃是我提的,當然由妳去執行,不然妳一點貢獻也沒有。」夏豔搶先一步說道。
  「對象若是那個Eason,我還有興趣,但姓佟的就免了。」她比較氣的人是那個叫Eason的,可不是佟九震。
  「不然,一人整一個。」夏豔重新提議。
  「不行,兩個人一起去太明顯了,他們會覺得奇怪。」古箏不贊同地搖頭道。
  「要不然,把對象換成那個Eason。」夏豔抵死也不想當那個倒楣鬼,決定忍痛放棄自己的敵人。
  「不成!拿那招去對付那個花花公子根本沒效,反而還讓他樂死了,我才不做賠本的生意。」古箏檢視著美麗的雙手,理直氣壯地推卸責任。
  「我那麼粗魯根本做不來那些噁心的動作,還是由妳去比較好。而且我才不要頂著這張臉去教訓他,萬一被人認出來,我以後還要不要做人?」
  古箏腦筋轉得極快,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光芒,或許她可以看到夏豔化妝的模樣了,她綻出最童叟無欺的笑容道:「這個簡單,妳若怕被人認出來,我幫妳上個妝不就行了,再說那個佟九震是妳想教訓的人,我幹麼插一腳,是不?所以還是由妳自己去執行才有報復的快感。」
  「不行!我去?!那很可笑耶!」夏豔害怕地尖叫。光是想到那種場面,她就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不會!妳放心,妳的臉蛋很漂亮,我絕對會把妳化成絕世妖姬,包妳比紅頂藝人更女人。」古箏一邊努力遊說她,一邊從皮包中拿出彩妝用品,興致勃勃地準備替這個從來不上妝、不重視打扮的好友妝點一下。
  「拜託!我看是成了泰國人妖吧!妳就饒了我!」她抗拒著好友的毛手毛腳。
  兩者都是男的,她才不會高興呢!
  「閉嘴!相信我!」古箏對自己的化妝技術可是很有信心,相信自己絕對不可能「化神奇為腐朽」,不然她就可以考慮改行去應徵好萊塢的鬼片化妝師。
  「但是──」啪啪!粉底突然打上她的臉,讓她哇哇大叫,為了保衛自己的疆土她抵死不從,撂下狠話。「喂!女人,妳給我住手,不然我生氣了!」
  古箏微嘆口氣。「妳好吵喔!好吧,若是妳畫起來很可怕,我就自願當代打,這樣總成了吧!」為了讓這個不合作的模特兒不再像泥鰍般扭動,她忍痛開出條件交換。
  夏豔考慮良久,她相信自己的容貌一定沒啥看頭,而且塗上那些五顏六色的鬼東西,她的臉一定是跟調色盤一樣恐怖,最後,她翻翻白眼咬牙妥協。「好吧!」但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警告古箏。「妳一定會後悔的。」
  「我這個人向來不輕易認輸,一切等看到成果再說吧!」古箏挑眉微笑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夏豔漸漸失去耐性。
  老天!化個妝怎麼那麼麻煩!
  整整折騰了二十分鐘後,那雙在她臉上作怪的可怕魔手終於停了下來。
  「張開眼。」古箏打量著夏豔臉上的妝,然後滿意地微笑。
  「妳如果把我畫成人妖,我一定會宰了妳!」夏豔嘀咕了一下。才張開眼……
  「覺得如何?」古箏的美眸裡盈滿了自信。欸!她果真是化妝天才。
  夏豔一抬頭便看到一個美豔絕倫的女人正瞪著她,她嚇得跳了起來,指著鏡中的人,驚訝地道:「那……人是誰?!」她面前何時冒出個人來?
  古箏格格地笑。「不就是妳嘛,妳嚇到了吧!」
  粉底使她的肌膚更顯粉嫩透明,眉筆勾畫出她纖細的眉形,眼線則把她的水眸變得又大又亮,藍色睫毛膏使她的眼睛變得像會勾人似的,桃紅色的唇彩讓她的唇瓣更顯豐潤,加上她先前喝了一點酒,因此她的臉頰染上淡淡的嫣紅,最後撲上蜜粉,一張美麗精緻的臉龐乍現。
  迷濛的眸子,帶著醉人的眼波,使得原本不馴的外貌突然變得好嫵媚。
  「見鬼了──」夏豔像看怪物般死瞪著鏡中惹火又嬌豔的女人,她不敢相信那個人就是自己,於是閉上眼,再次張開,結果,鏡中的女人仍沒消失!
  夏豔嘴角微微抽搐地抬起手,先輕碰著自己的臉,然後再掐了一下。
  喲!會痛!鏡子裡的人真的是她自己!她現在才知道看了二十七年的那張臉竟是那麼的陌生。
  「妳的臉蛋本來就很漂亮,我只是把妳的女性特徵強調出來罷了。」古箏看著眼前的大美人,更加相信夏豔是個道道地地的美人胚子。
  夏豔看著鏡中那張姣好的臉孔,她不喜反愁地用雙手把臉遮掩了起來。「見鬼了!化妝簡直就是在玩變臉遊戲嘛,把本來的臉換成另一張臉。」
  嗚……把她原來的臉還來啦!
  古箏瞧她一副活見鬼的神態,不禁大笑了起來。「妳一次侮辱到很多的人喲。」
  「我有說錯嗎?我覺得自己好像……妖怪。」怎麼看就是不像她自己。
  古箏很沒氣質地笑得東倒西歪。「才沒那回事。這不也證明了妳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很適合化妝的大美人。」
  從沒見過有人嫌棄自己化妝後變得太漂亮,夏豔真是太可愛了,她好想親她一下喔,不過。依她現在惡劣的心情看來,她還是打消念頭比較妥當,免得偷香不成反被扁一頓。
  夏豔回給她的是一記惡狠狠的白眼。
  「好了,灰姑娘準備上場了。」拍拍手,好戲要登場嘍。
  「噢──不!」夏豔挫敗地哀嚎著。
  早知道要由她親自上陣的話,她就不會出這種鬼主意了。
  「祝妳成功──對了,別忘了裝嗲一點。」古箏抱胸提醒道,一副等著看戲的邪惡表情。
  真是賺到了,她終於可以瞧見夏豔反串女人……呃,不對夏豔本來就是個女人,雖然平日一點都不像,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竊笑了起來。
  而回應她的,是一記詛咒。
  「噢──該死!」

※     ※     ※
  怎麼樣才會像一個女人呢?
  這問題可問倒她了,雖然她本來就是個女人。
  夏豔彆扭地朝佟九震的包廂走了過去,因為深怕自己走路太過粗魯,所以只好放慢步伐,學三寸金蓮般慢慢走,這差點讓她的腳打結,也害她直想轉身往回跑。她終於體認到什麼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她從來沒有這麼秀氣過,如今卻為了整一個陌生男人,如此的犧牲!
  但話已經說出口,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委屈地粉墨登場。
  幸好,她今天難得穿裙子出門,再加上那張妖嬈到連她本人都不認得的臉,相信應該沒人會認得出她來才是,這使得她還有一點點勇氣上場。
  下回,她絕對不再出鬼主意整人了。
  若是被熟人知道她夏豔化成這副鬼德行,八成會笑破人家的肚皮。
  算了!早死早超生,反正以後她抵死不承認這件事就好了。
  她一路上不停地嘀咕著,卻不知道那張被她所嫌棄的臉,卻是旁人驚豔的焦點。
  她鼓起勇氣踱向前方的包廂。
  Eason和佟九震同時察覺門口出現一道人影,於是雙雙抬頭,結果兩人頓時一傻。
  好一個嬌柔的美人兒!
  夏豔也僵住了,因為兩個男人都很出色,使她一時間分不出哪一個人才是她要找的目標。
  美眸先落到白淨斯文的男人身上,他的眼神像會放電似的,那風流的氣質和興味盎然的神態,比較像那個自稱是唐寅的大色狼。
  嗯,絕對不是他,那就是另一個人了。
  目光落到另一人身上,盈波如水的美麗烏瞳,望入一雙攝人又深邃的鷹眸中,心中猛然一震。
  他挑著眉,眼神有些不馴;直挺的鼻樑下,是一張薄而性感的唇;刀鑿般的五官鑲在一張極有個性的臉上,他十分吸引人……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他。
  Eason長得俊美無儔,是女人第一眼便會注意到的男人,但佟九震非凡的獨特氣勢卻更教她移不開視線……
  片刻,她才倏地拉回神智,老天!她在想什麼?就算他長得跟阿波羅有得拚也不干她的事,她是來整他的呀!
  收起先前那個可恥的想法,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執行她的任務。
  「親愛的。」夏豔嬌嗲地開口,投入錯愕不已的佟九震懷中。
  在一旁被美人勾得魂都快飛了的Eason,聽到這句話後,總算清醒了過來。他有沒有聽錯?這位美人竟然叫那個一臉活像別人欠他幾百萬的人親愛的!?
  「美人,妳八成抱錯人了,來來來,我這裡還有很大的空位。」Eason非常確定這位可人兒走錯位子,於是張開雙臂準備迎接美人。
  夏豔依著佟九震,頭一回如此親暱地抱著男人讓她腦袋有些昏沈,而Eason突來的話,使她的思緒清晰了起來,她眨著美眸回望著他。
  「我沒抱錯人。」男人略微僵硬的身軀,讓她更加確定自己沒有抱錯人。
  「妳確定?」Eason差點驚掉了下巴。現在是發生什麼事情?那個有一張嚴肅面孔的佟九震竟然比他吃香?這怎麼可能?!
  「嗯。」若不是處在緊繃的情況下,她一定會笑出來。
  「妳做什麼?」佟九震回過神,瞇起眼質問,聲音卻略顯低啞。
  相較於她先前的恍惚,佟九震也好不到哪裡去,剛才只能發愣地盯著她瞧。
  她不只是美,還很嬌媚,是那種會讓任何男人心動的女人,所以他也不例外的瞪著她瞧。只是她投懷送抱的舉動,又讓他閃了神。
  佟九震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但和好友的俊美外貌一比,他很清楚自己略遜一籌,更別說他那副臭臉擺明就不歡迎女人親近。
  所以每當他們同時出現時,女人們的第一選擇向來是Eason而不是他,這也是他們兩人會如此吃驚的原因。因為實在太令人意外了,不然依他以前對女人的態度,她早該被他推到地上去了。
  夏豔沒忘了自己的任務,連忙甩甩頭,讓烏黑的長髮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她提醒自己別緊張,至少有人比她更不舒服,這麼想時,她突然覺得心情好很多了。
  「你長得挺養眼的呢!」她的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小手主動伸向他……
  「女人……」話未完,她的舉動又讓他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她……她的手在做什麼呀!
  夏豔很努力地執行著偉大的任務──吃他豆腐。
  纖纖玉手摸上他寬厚的胸膛,極佳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暗自讚嘆。
  哇!沒想到包裹在襯衫下的肌膚,還有一些看頭,不是軟趴趴的白斬雞,而是健美的上等肌肉呢!
  她像個雕塑家不時地碰著、摸著眼前的男人,到最後已忘了這是任務,只以女人純粹欣賞的心態碰著他的身軀。
  嘖嘖!原來男人的身體摸起來觸感超好的!
  她玩得很愉快,殊不知那個免費的人體模特兒被她大膽的舉動擾得呼吸有些紊亂,眼神染上幾抹熾熱的火焰。
  柔軟雪白的小手在他的胸膛上游移著,挑逗似地碰著他……他的神經頓時緊繃了起來,一些不該有的慾念迅速地被挑起……老天!他在想什麼呀!竟然像青澀的高中生一樣被人輕易地挑起慾望?
  「妳做什麼?!」他甩甩頭,粗暴地低吼,反射性的伸出手想推開她,不料──
  她突然退開,而他的手就很不小心地覆上她胸前柔軟的部位……
  夏豔本以為他要摑她,所以才本能的閃開,一看清他的手停在哪裡時,她不禁惱火。
  這跟她原先計劃的不太一樣,她本來是預計要逗得他惱羞成怒,她再愉快的拍拍屁股閃人,但此刻的情況與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她生氣地跳開,順手賞他一巴掌,大聲嚷道:「原來你也是一隻披著羊皮的大色狼!」
  美人怒氣沖沖地走了,而佟九震被狠狠地刮了一記,一時間還無法從一片混亂中清醒。今天並不是他主動招惹她,而是她自動投懷送抱。如果她志在引誘他,她幹麼在他不小心碰著她時火大萬分?
  她不合常理的反應,使他忘了追上前問清楚原因。
  而在一旁的Eason,則一臉飲恨又羨慕地道:「你真好命!可惜她碰的人不是我。」被美人摟抱,就算要挨一個巴掌,他也心甘情願,畢竟那麼賞心悅目又主動的女人,不是天天遇得到的。
  「搞什麼鬼!這女人很古怪!」臉上熱辣的感覺傳來,佟九震才有所反應。
  「不就是有個女人對你有興趣。」Eason連忙伸手檢視自己的面容是不是失去吸引力了,不然為什麼那個美人不喜歡他這張俊臉?
  「是嗎?我覺得她心懷鬼胎,想整我。」想了半天,他只有一個結論。
  「為什麼?」Eason抽空瞥了他一眼。
  佟九震約略地說出他方才的疑慮。Eason聽完後不禁皺起眉頭,驚訝地道:「咦?你這麼說好像也沒錯!但她為什麼要主動勾引……不不不,是引誘,等等……好像是調戲你比較恰當?」
  佟九震對於「調戲」這個字眼十分感冒,狠狠地瞪他一記。「我怎麼知道!我連她是誰都不曉得!」
  「莫非是你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人,而她是受人指使來復仇的?」Eason分析著一般報復的情節。
  「拜託!我三個小時前才下飛機,哪有得罪什麼人!再說,我一向和女人不親近,又怎麼會得罪她們?」除了他那三個姊姊之外,但他是臨時回台灣的,並沒有事先通知她們他要回來,所以兇手不可能是他的家人。
  「難說呀!誰叫你那張嘴老是對女人口下不留情。」Eason取笑他。
  這會不會是阿震討厭女人的報應?
  「要你管!」反正他就是對女人沒有太大的興趣,至少還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在意過。
  「我看八成是你那張嘴害了你,不過,像那樣的報復,我倒是一點都不介意。」他對美人是很寬宏大量的。
  「你沒救了。」他翻白眼。
  Eason仍是微笑著。「不會呀!」
  佟九震冷哼一聲,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
  「Eason,替我查出她的身分。」不管那個女人有沒有找錯人,她都不該主動招惹他。沒有人可以在戲弄他之後,不付出代價就離開,尤其她還是個女人。
  下回再讓他碰到,他絕對會好好的回報她。
  「OK!」看到好友火大的神態,他立刻撥了電話交代這件事。
  當然,除了看戲之外,他也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以及她真正的動機何在,看來最近不會無聊了。

※     ※     ※
  「那個巴掌打得好。」古箏從另一處跟夏豔會合後,掩著嘴大笑。
  「沒錯!敢吃我豆腐,找死!」夏豔美眸飽含殺意,若不是想乘機脫身,她恐怕不會只打他一巴掌而已。
  「我看到他一副錯愕不已的表情都快笑死了。」古箏剛才很惡劣地偷偷找了個好位置看戲,雖然聽不清他們的交談,但看到那兩個男人乍見到夏豔時的呆蠢表情,就夠值回票價了,更別說是夏豔那一巴掌,打得姓佟的傢伙下巴差點掉下來,哈,真好玩!
  「算他倒楣,誰教他惹到我,賞他一巴掌還太便宜他了。」大色鬼!
  「夏豔,妳這張臉真漂亮,以後天天上妝好不好?我可以免費當妳的專屬化妝師。」古箏突然轉移話題,問道。
  「想都別想?」一次她就受夠了。
  「打個商量嘛!」古箏不死心地糾纏著。
  「不成!」夏豔不容商量地拒絕。
  「小器。」
  「謝謝妳的讚美。」她露出個虛假的笑容。
  「欸!真是可惜了那張臉……」古箏忍不住望著美麗的臉蛋嘆息。
  她才不是為了炫耀好友的美貌,而是比較遺憾不能看到眾人驚呆的表情。沒機會看到那個場面,真是太可惜了!不然一定很有趣呢!

※     ※     ※
  佟九震邊打呵欠邊下樓。
  天啊!全身的骨頭都快移位了,腦子還有些遲鈍。
  他昨夜真的喝太多了!都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氣得他多喝了幾杯,平日,他不會那麼沒有節制。
  他一股腦地坐在位子上。「早,三姊。」
  比他早一步坐定的佟家老三──佟筱綺懶洋洋地瞅著他略微蒼白的面孔。「親愛的小弟,你昨晚野到哪兒去了?怎麼回來也不先通知一聲,好讓我們去接機。」
  佟九震突然回台灣也沒知會一聲,昨夜管家接到他的行李及口訊才知道他人已經到了,而她們兩姊妹聽到消息時已經過十一點,因為時間有點晚,再加上他又不是小孩子,所以她們也沒特地等門。
  「Eason有來接機,他順便幫我洗塵,吃完飯後我們又去PUB喝了幾杯,所以比較晚回來。」佟九震邊吃「早午餐」,邊解釋。
  他知道就算通知她們,她們也不會來接機,最多派司機來,他可清楚得很。所以他聰明地只通知好友,讓他家的司機先把行李載回家裡,而兩人可以自在地好好聊聊。
  「PUB?你不是胃穿了好幾個孔,還敢去喝酒?」一道冷冷的聲音由二樓傳出,佟家老二佟筱樺穿著睡袍,一臉睡意地下樓。
  沒辦法,假日的正午以前是她睡美容覺的時間,能爬起來已是奇蹟。
  她瞄了時鐘一眼──十一點五十分,難怪她還不是很清醒。
  佟九震差點忘了他是以病人的身分回來台灣的。「我只有小酌一點點而已,不礙事。」
  「是嗎?小弟。」佟筱樺不顧他的抗拒捧起他的臉左右打量著,最後拍了他一記才坐下。「看來你的氣色真的不好,聽說還開了刀,真是可憐的孩子。」
  不過她的表情可一點都不難過。
  她們沒事最愛喊他「小弟」,因為這樣很像是個被人使喚來使喚去的僕人。
  「真的瘦了。」佟筱綺也好心地探出手掐他的臉,捏了半晌評論道。
  不過,瘦歸瘦,但那張臉還是挺好看的──前提是他不皺眉瞪人的話。
  「哼!還真是謝謝妳們的關心。」痛!佟九震扯開她的手,撫著微疼的臉頰。
  幸好她們沒起疑,若是讓她們知道他欺騙了她們的話,他就死定了。
  他有三個姊姊,三個人都以欺負他為樂,老對他動手動腳、掐來掐去,他也不是沒有反抗,但過去的慘痛經驗告訴他,愈是跟她們作對她們就愈會使壞心眼,非整得你跳腳加吐血不可。
  為什麼他不早出生個四年,這樣,她們就不能仗著「長姊如母」吃定他一輩子。
  「不用客氣了。」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微笑道。誰教她們可是友愛弟弟的姊姊呢!如果大姊在,恐怕他會被摸得更徹底,大姊可更愛整他呢!
  不過,誰教他動不動就變臉,還一副擺明討厭女人的樣子,這讓人更想整他,尤其她們已五年沒有好好「照顧」他,自然忍不住又手癢了起來。
  「大姊回美國,你有沒有見到她?」佟筱樺啜了一口咖啡後問。
  「見了一面,不久,我就來台灣了。」他是以公務繁重、身體欠佳為由,才讓父親把大姊拐去美國暫時接替他的職位,他則乘機回台灣來調養身心。
  「對了,老爸有沒有說什麼?」佟筱綺接著又問。
  佟家是道道地地的台灣人,只是在十五年前移民美國,而且在美國成立公司,最後美國反倒成了他們的家。
  五年前,佟家老大佟筱儀一聲不響地跑回台灣,還把佟家在台灣的子公司「映象廣告」的最高主管踢去美國,美其名是高昇,但事實上卻是鳩佔鵲巢,賴著不走。而另兩個姊姊隨後也跟著大姊來台灣,並比照前例辦理,在自家公司內當起老大來。
  算算日子,也已五個年頭了,她們鮮少回美國,老爸常常在越洋電話裡,說女兒不孝,就專會氣死他們兩個老人家,越洋戰爭每月必上演好幾次,不過她們三個臭皮匠自是沒輸給老爸那個諸葛亮,他倒也拿她們三個人沒辦法,最後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說他快被妳們這些不肖女氣死。」佟九震說著父親大人最常吼的一句話。
  「還好還好,還算挺正常的,每日一吼有益身體健康。」佟筱綺吁口氣。在美國時,她們就常被老爸吼,這也不算什麼,習慣就好。
  「還沒被我們逼瘋嘛!看來我們也不用太擔心他會生什麼大病!還有力氣吼人就表示身體狀況良好。」佟筱樺微笑地瞥了妹妹一眼。
  這是為人子女會講的話嗎?佟九震翻著白眼,頓時覺得父親很可憐,生了三個冷血獨立的女兒也就算了,還三不五時讓他在國外氣得跳腳。
  「大姊要在美國待多久?」佟筱綺無聊地開口。大姊不在好無趣喲!
  「不曉得。」他低下頭乘機掩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噢!那她的公司怎麼辦?」
  「妳們兩人輪著接就好了。」佟九震理所當然地道。
  「我們?」姊妹倆同時睨了他一記。
  有沒有搞錯?要她們接手多管一家公司,那以後根本就不可能準時下班。
  「反正妳們那麼閒。」他說得理所當然。
  「最閒的是你,你自己接。」佟筱樺二話不說的把責任丟到他身上,她是從來不加班的。
  「我是病人,是回來休養,不是來工作的。」憑她們的能力用不了多久時間就可以得心應手,再說他是病人,又有任務在身,當然可以當個閒人無所事事。
  「能走能跑的不算是病人。」佟筱綺也涼涼地開口,表明了立場。
  「喂!老爸說了,要妳們自己接,不准賴在我頭上。」老爸果然英明,早料到她們懶惰到沒有半點手足之情,根本忘了他是個「病人」。
  「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我們說了算數。你呀!認命吧!誰叫你一出生就是我們的小弟,有事小弟服其勞呵。」佟筱樺揚起一抹邪惡的魔鬼笑容。
  「哪有這種事?!」佟九震抗議。
  「在我們家就是如此,長姊如母,呵──」佟筱綺使出老招,一句話就堵住他的嘴。
  「我……」
  「閉嘴!不得有任何異議,散會。」佟筱樺用完餐,頓時精神抖擻,準備迎接這個美好的週末。
  「但是……」他不甘願地猶作最後的垂死掙扎。
  「沒有但是!我也吃飽了。」佟筱綺看了下時間,連忙跳起來,準備赴約,離去前突然又想到什麼,回過身看著一臉哀怨的弟弟,安撫著他。「來,這是公司的名片,上頭有地址電話,我會交代經理一聲,你過幾天記得去上班。對了,別把公司玩倒了,不然大姊回來後一定會把你大卸八塊煮湯喝了。還有,晚上不用等我們,祝你養病愉快。」
  奉送香吻一個,算是歡迎他回來。
  沒多久,兩人便打扮得花枝招展,愉快地出門,不用想也知道是赴男人的約了。
  有空約會,沒空加班,真是夠了!
  她們沒有因為他生病而給予任何實質的安慰也就算了,竟然還忙不迭地丟工作給他,她們可真是他的好姊姊呀!性子還是跟五年前一樣惡劣。
  難怪他討厭女人!因為他的三個姊姊是最差勁的代表。
  這回若不是奉了老爸之命,回來盯著兩位姊姊,他才不會笨到待在她們的勢力範圍之內。
  其實,他根本沒有胃穿孔,只不過是動了割盲腸的小手術。老爸卻以他生病無法處理公事為由,將大姊騙回美國,表面上是請她暫時接替他的職務,實際上則是另有用意。
  五年前,原本已和人論及婚嫁的大姊,突然一聲不吭地跑回台灣,從此不肯再踏上美國一步。他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大姊離開前曾經哭得很傷心,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堅強的大姊哭泣。
  這次老爸之所以使計,將大姊騙回美國,據說就是為了搞定她的終身大事。他雖然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他也希望大姊能得到幸福,因此,他很配合的與老爸演這齣戲。
  謹慎的老爸因為怕二姊、三姊知道後跑來攪局,讓事情更混亂,所以才派他回台灣來監視她們的行動。
  只是,大姊若是知曉他們父子倆聯手騙她,那到時……大姊看起來很淑女,其實脾氣並不怎麼好呢!嗯,為了以防萬一,他明天還是去買個千萬保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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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熱連帶讓人的火氣也跟著大了起來,夏豔火氣就和外頭豔陽般高張。一整個早上,就聽見她的怒吼聲不斷地自辦公室傳出來,斥責著手下們效率不佳、辦事不力。
  她的眉頭都不知道打了幾個結,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才放過一票臉色發青的手下,若不是她早已與人有約,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們。
  夏豔前往與佟家姊妹相約好的餐廳,在向侍者告知人名後,便被領進一間高級廂房。
  見到佟家姊妹後,夏豔的臉色才稍稍舒緩了些。「二姊、三姊。」
  她在未進公司前就因為學姊的關係認識了佟家老大──佟筱儀,兩人一見如故很合得來,幾年後,得到佟筱儀的賞識進入映象廣告公司,也因此結識了佟筱儀的另兩位妹妹──佟筱樺、佟筱綺。佟家姊妹都把夏豔當成妹妹看待,所以她自然而然地也以她們的排行來稱呼。
  佟筱樺心情大好地招著手。「妹子,快來這邊坐。」
  「好。」夏豔硬是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好久不見夏妹子,近來好嗎?」佟筱綺也愉快地問候。
  「不好!」夏豔大翻白眼,一想到幾個案子都迫在眉睫,她就頭疼。
  「怎麼了?」
  「我快被手下那些笨蛋給氣死了!設計那什麼爛點子,老套得讓我想吐血,剛才才狠狠削了他們一頓,要他們重做。氣得我胃都痛了。」她自己手邊也有案子,都快自身難保了,還要費心盯著他們,看來今晚有得耗了。
  「胃痛!要不要看醫生?我立刻叫阿偉替妳看看,隨傳隨到,不用妳跑醫院。」佟筱綺關心地開口,阿偉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只要她開口,不怕他人不到。
  「不用了,小毛病而已。」夏豔揮揮手婉拒。
  「妳呀!看來身體強壯,卻三不五時的鬧胃痛,中看不中用。」佟筱樺搖頭道。
  「別提我這破身體了。兩位姊姊,怎麼有空找我吃飯?」夏豔講完,招侍者前來點了幾道菜──如果那可以稱得上是菜的話。
  「大姊去美國前才交代過要我們多盯著妳用餐,不准妳只吃點心和冰品。」佟筱樺阻止道。
  「饒了我吧!熱死人了,我才不想再吃熱的東西。」夏豔抗議道。
  「不吃也得吃,難怪妳老鬧胃痛!」整天都吃冰的東西,不把胃弄壞才怪!佟筱綺轉過身幫她追加了幾道餐點。
  夏豔這人脾氣不佳,個性也不太好,但一遇到脾氣及個性都不輸她的佟家姊妹,她就沒轍了,她自認一張口敵不過兩張利嘴,只能翻著白眼,認命了。
  佟筱樺喝了口海鮮濃湯後,道:「我家那個笨小弟最近才因胃穿孔而開刀,妳還是注意點,別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
  「我又不是沒吃東西,才沒那麼倒楣。」她只是不愛吃飯菜而已。
  「妳時常忙到忘了吃飯,飲食不正常遲早會出事的。老姊臨走前特地交代要多盯著妳吃飯,所以我們才將今天中午的約會都推掉,妳的面子真是夠大了。」
  「我寧願不要。」夏豔切著牛排苦笑道,被人盯著吃飯實在很不好受。
  「有兩位美女免費坐檯,妳還敢不高興?」兩個女人紛紛露出威脅的面孔,只要她敢搖頭,就準備受死吧!
  「是,我感動到痛哭流涕。」夏豔哀悼自己被人盯死。
  哪個不怕死的男人趕快把這兩個危險的女人娶走吧!她一定會送個大紅包好好謝謝他的犧牲奉獻。
  「這還差不多,吃飯。」可怕的兇惡目光這才斂去。
  「那大姊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是不是天天都得輪流看到妳們兩個?」夏豔心想不妙。
  莫非以後的每一天,她都要被人押著去吃飯?
  「不是。」兩人都搖頭。
  「真的嗎?」夏豔的眼眸瞬間染上喜悅之色。
  「妳別高興得太早,我家那個小弟到台灣了,我們準備把工作丟給他,反正他很閒。」佟筱樺輕哼道,姊妹倆老早想好對策了。
  「他不是胃穿孔嗎?」夏豔皺起眉頭,難道她剛才聽錯了?
  「放心!人長那麼高大,胃穿幾個小小的孔,死不了人的。」佟筱綺解釋。
  「可是妳們不是常說他一無是處,笨到不能再笨,那妳們還要他來公司做什麼?公司又不是智障學校、慈善機構。」夏豔微揚起眉,一臉不放心。
  兩道爽朗的笑聲在室內蔓延開來。
  佟筱樺笑到眼泛淚光。「夏妹子,妳的總評語說得真好。」她們的教育真是成功,她已經被她們給洗腦了。
  「大姊回來時,我會要她給妳加薪。」佟筱綺捧著肚子格格笑。太好笑了!小弟若是親耳聽到恐怕會把她給劈成兩截當雙節棍玩。
  夏豔看著眼前這兩個笑得亂沒形象的女人,虧她們還是女強人,一點都不懂得節制。「有什麼好笑的嗎?誰教妳們沒事就愛數落他,我就算沒見到他,也可以猜出一個大概。妳們真的確定要叫他來?」
  「是……很確定。」佟筱樺拭去淚水,笑吟吟地握住她的手,慎重地點頭,並且偷偷和老三佟筱綺交換一個詭異的眼神。
  「放心,身為佟家人,多少也遺傳了優秀的基因,我們家小弟再怎麼不長進,還不至於把一家賺錢的公司給玩倒了。」佟筱綺表面上努力說服她,暗中卻笑到快內傷。
  夏豔不好意思潑她們冷水。「我知道了,只要他別壞了公司的大事就好。」只要他不來招惹她,她便看在三個姊姊的面子上,不去找他麻煩。
  「放心,他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妳就不要客氣儘量好好地教導他,要打要罵任君高興。」佟筱綺涼涼地道,一點都不覺得內疚,反正受害的人又不是她。
  「對呀!我們三個姊姊教不好,由妳上場,說不定他會有長進。」佟筱樺垂下眼,掩住邪惡的光芒。本來沒接手大姊的公司是因為懶字當頭,才推給小弟的,但剛才和三妹閒談時,她們兩人突然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把兩個脾氣都不太好的人丟在同一家公司內,加上一個討厭女人、一個對男人也沒啥好感,肯定有好戲可看。
  「好,包在我身上。」夏豔沒察覺兩人的詭計,只發現她們似乎還挺快樂的。
  「那就麻煩妳了。」兩人同時認真地點頭。
  兩個姊妹臉上的笑意從這頓飯局開始就沒有斷過,送走夏豔後,兩人才又露出奸詐的表情。難得小弟來一趟台灣,依照慣例,來者是客,她們身為人家姊姊更應該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他一番才是!
  「小弟,看看姊姊對你多好,怕你在台灣太無聊,給你找事做了。」
  「不用太感激姊姊,姊姊一向挺照顧你這個唯一的弟弟。」
  兩個狼狽為奸的女人持續奸笑著,皆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     ※     ※
  夏豔痛苦地爬起床,昨天她忙到快午夜才回家,梳洗過後,本想好好睡個覺,沒想到睡前突然有靈感,害她熬到三點才睡,今早差一點就陣亡了。若不是怕她一請假,手下就跟著打混,她真想休息一天。
  雖然明知已經遲到了,但她還是認命的去上班。
  夏豔一路開車殺到公司,但沒想到進了公司後,卻沒看到半隻小貓。
  搞什麼?!她一不在,公司就鬧空城了嗎?連總機都不在座位上接電話,真是太不像話了!
  鈴──鈴──
  此時,電話正好響起。
  她抿著嘴隨手接了起來。「找誰?人喔……全被外星人綁架了!等他們被送回來,我會要人回電。」
  三兩下打發掉電話,夏豔走進她專屬的辦公室,才發現桌上的字條,是她可愛的秘書寫的。
  「代理總裁來了,在A會議室開會,看到,速來。」
  代理總裁?不就是佟家那個笨笨小弟?
  她伸著懶腰,全身有些無力,她就順便去會會他吧!
  再打個呵欠,才轉身往會議室走去。
  夏豔敲了下會議室的門後,便逕自開門進入,並且朝自己的老位子踱去。
  坐定後,順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冰涼的開水,她曉得這是她的秘書特地為她準備的。秘書知道她夏天怕熱,所以不論是平日或開會,總會體貼地替她準備冰涼的冷飲。
  好涼喲!她坐在椅子上舒服地嘆息著,絲毫沒發現她進門後,會議室在一瞬間變得安靜無聲,而她也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潤好了喉嚨,她才有心思注意到四周的事,她揮揮手道:「請繼續,別為了我打斷。」
  她向來對開會沒啥興趣,尤其這個代理總裁來的第一天就開會,一定是廢話連篇,有聽沒聽都一樣。
  「這就是你們公司的紀律?」一個嗤笑聲嘲諷著。
  一旁的經理連忙解釋。「不不不,不是那麼一回事的……」
  「紀律?」夏豔詫異地揚眉。什麼紀律?怎麼她不知道呢?還有大家沒事幹麼罰站,又不是沒位子坐。
  「穿拖鞋上班、衣著不整、遲到的遲到!遲到不懂得道歉,甚至還光明正大的坐在位子上喝茶!這家公司的水準真是高呀!」
  夏豔莫名的感受到一道銳利的目光從左前方穿過人群朝她射來。
  這個兇惡視線的主人應該就是那個佟家小弟吧,只是怎麼跟她所了解的不太一樣,難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故意來個下馬威?
  環顧四周一眼,每個人都站著,只有她坐著,手上還捧著冰茶。他的話擺明在諷刺她。
  她仍悠閒地啜著茶輕哼。「說話拐彎抹角真討人厭!」要嘛就直說,不然就乾脆別說,她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
  四周空氣因夏豔的話而更形凝滯。
  「遲到的人還不給我滾過來!」
  夏豔身邊的幾個人紛紛給她打Pass,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啜了最後一口冰茶,然後蹙著眉頭踱向眾人空出來的走道。
  「妳──」
  佟九震才準備開口訓斥她一頓,卻見她突然瞪大眼,並將本來含在口中尚未吞下的茶水,全數噴出。
  「噗──」
  幸好他閃得快,臉才沒被噴到,只是他的衣服卻沒有和他一般幸運的逃過一劫。
  佟九震瞪著自己的名牌西裝,怒斥道:「該死的妳!搞什麼鬼!」
  「我被你嚇到了。」夏豔伸手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
  該死!他不是上回那個……
  可惡!她早該想到的!佟家姊姊除了喊唯一的弟弟──「小弟」之外,好像還喊過「阿震」這個名字,是她自己誤以為他就叫「佟震」的。她要是早想到是同一個人,上回就不會費事找他麻煩,直接讓二姊她們代替教訓他不就得了。
  「我嚇到妳?!我長得像恐龍嗎?」她的話嚴重的侮辱了他。
  他雖然討厭女人,但還沒有遇過哪個女人厭惡他,甚至被他嚇到,而她卻破例了!
  「差不多了。」她低頭犯嘀咕。上帝,求求神,讓他忘了那段插曲,也忘了她那張該死的臉吧!
  「閉嘴!」見她根本不想看他的臉,他的一張俊容不由得更加鐵青。「妳給我抬起頭來!」她死定了!
  夏豔想了想,上回她化了妝,他應該認不出她的臉才是。思及此,她才安心了許多,於是挺直腰桿,手插著腰面對他。「看就看嘛!那麼兇做什麼!」這人的脾氣真不討人喜歡,難怪大姊她們老愛批評他。
  「我哪時候兇了?」佟九震看著她雙手插腰,倨傲地抬起下巴,一副兇惡的姿態,真不知道是誰比較兇?
  「現在。」夏豔不客氣的直指著他,但看見他瞇起了眼,活像想撲上來咬她幾口的兇惡模樣後,她連忙收回手指。
  「哼!不屑跟妳計較!」他冷冷地打量她一番後,不感興趣地移開臉。
  長得還可以,不過性子卻教人不敢恭維。
  夏豔光看他那副模樣就知道他沒認出她來,不禁大大鬆了一口氣。
  既然他認不出她,那她也不用怕他了,有了這層認知,她的本性隨即又露了出來。「喂,是我比較不屑好不好,這個會議簡直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她還有很多事要忙,不想參與這種沒營養又沒有建樹的無聊會議。
  「女人閉嘴!我有要妳開口嗎?」佟九震跟她槓上了。
  「嘴巴長在我身上,我為什麼不能開口?」夏豔好笑地挑起眉。
  「把她給我丟出去。」佟九震皺著眉命令道。這女人吵死人了!看了就礙眼,女人還是安靜乖順點比較討人喜歡。
  「總裁……」經理一臉為難地瞥著同樣挑著眉瞪著他的夏豔。拜託!他才不敢丟她,她那麼兇!他怕到時候被丟出去的人是他自己。
  「我說的話沒聽到嗎?」佟九震目光掃了他一眼之後,才又蹙起眉,同一旁的人問道:「你們那個總監怎麼還沒到?遲到這麼久像話嗎?等他到了,我希望他的衣著和禮儀沒像某人那麼糟糕!」他的視線停駐在夏豔身上,直接點明。
  眾人倒抽一口氣。
  他真敢說!全公司上下沒人敢惹那個有才華、人很美,但脾氣很差的夏豔。
  經理連忙拭著冷汗,囁嚅地開口。「報告總裁,她……人已經到了。」
  「哪有?」他沒看見有誰比那個礙眼的女人更晚進門。
  「不就在那裡嗎?」眾人有志一同地指向一旁雙手環胸、不悅地斜睨著人的夏豔。
  佟九震瞪著她良久才面向經理,問道:「你們的總監是女的?」這倒在他的意料之外。
  「法律有規定女人不能當總監嗎?」夏豔眼中冒著火焰,瞪著這個迂腐的自大鬼。
  佟九震重嘆一口氣,勉強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妳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眾人一聽到這句話,全連忙奪門而出。
  基本上,他們在夏豔的調教下早練就了看人臉色的功夫,依照他們的評估,夏豔此時的怒火恐怕不小,走人是最佳的保命方式,沒人會笨得想留下來當砲灰。
  原本擁擠的空間,頓時變得空盪盪的。
  兩個人各據一方,不甘示弱地對峙著,像是在評估、計算對方的斤兩。
  佟九震再次打量著她。
  他承認自己有些大男人主義,認為女人就該留在家裡,所以他從頭到尾都沒想到過公司的總監是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姿色不差的女人。
  不知怎地,他突然將她和PUB裡遇到的那名女子聯想在一起……
  不可能的!那個女人比她漂亮,而且嬌媚許多。他甩甩頭,撇去莫名其妙的錯覺。
  夏豔像潑婦般擺出茶壺的三七姿態狠狠地瞪視著他。
  她早知道他長得很賞心悅目,甚至還有一副好體格,但是那並不足以消除她對他的厭惡。
  「妳叫什麼名字?」
  「夏豔。」她有些不甘願地撇撇嘴。
  「哪個夏豔?」佟九震頓時挑著眉。那麼巧?幾天前他才聽過這個名字,沒想到她人就在大姊的公司內。
  「就我所知,應該別無分號,有問題嗎?」她挑著眉哼道。
  「好吧!剛才我的口氣不怎麼好……」
  「是很差。」她不留情地指出。
  「好,但我是真的沒想到妳會是個女人。」
  「我看得出來。」他表示得很清楚。
  佟九震對於她大膽又直率的個性有些許欣賞,不過於公而言,他可一點都不喜歡。「不過,妳的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
  夏豔這時才住口。
  「妳若是穿著正式,口氣有禮,我也不會那麼失態。總歸一句,我們兩方都有錯。為了以後的相處,我想我們應該達成一個共識──和平共處。」佟九震手指輕敲著桌上,看著她。
  「你確定你可以嗎?」夏豔不答反問。看他的模樣並不開心,想必他不太喜歡和女人共事。
  「可以。」他扯著嘴角道。
  她故意走向他。「但我看你的模樣似乎挺討厭我的?」
  「怎麼會?」他皮笑肉不笑地瞪住她,以眼神警告她別再接近。
  「那就好。」她聳聳肩,停下腳步。「對了,老闆什麼時候回來?」她想知道自己必須忍受他多久。
  「不確定。」他給個模糊的答案。
  那不就表示她得和他共處好一陣子?真是倒楣!希望她能熬得過這段時間,而不被他認出來。
  佟九震看著她的反應,不禁問道:「妳討厭我?」
  「怎麼會,有個還稱得上是帥哥的上司,我應該高興的不是嗎?」她皮笑肉不笑地搭上他的肩,小小的報仇一下,誰教他看起來很欠人教訓,再說,她之前見到他時所受的驚嚇都還沒跟他算呢!
  「女人,少動手動腳!」佟九震看著她沒大沒小地碰著自己,心中一震,皺眉起身,乘機甩掉她的手。
  該死!她的舉動又讓他想起那個謎樣的女人……不知道Eason查得如何了?
  「欸!話別亂說,我只有動動小手而已。」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他果然討厭女人呵!
  「妳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他瞪著她的手警告。
  「知道了。真不知道一個大男人那麼斤斤計較作什麼,又不是黃花大閨女還害羞。」她故意激怒他,直到他瞇起了眼,才又微笑道:「嘿!別忘了你自己說過要和平共處。」
  一句話把他未說出口的話堵得死死的。
  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拿他的話來堵他的嘴。
  他真後悔自己講出那句話,這女人簡直跟他家那三個女人一樣不但不知分寸,還會得寸進尺。
  看來,他在台灣的日子,恐怕會更加不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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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映象廣告公司」鮮少被使用的佈告欄,此時卻突兀地多了一張白色紙,大家不免好奇地趨上前,一探究竟。
  公告上只有簡單明瞭的三個條文──
  一、禁菸。
  二、禁儀容不整。
  三、禁無故遲到早退,上下班必須打卡。
  這一瞧,令所有人的臉全掛滿了黑線,一時間,哀嚎聲四起。
  「殺了我吧!」不抽菸沒有靈感,這怎麼可以?!
  「救命呀!」不能穿拖鞋、球鞋及牛仔褲?不會吧?
  「拜託!」打卡?他們從來不打卡的,一天超過八小時的工作時間,還需要打卡嗎?沒要求加班費就偷笑了!
  以上三點足以把他們任何一個人逼瘋。
  當下,他們有志一同地往夏豔的辦公室跑去。在詢問過秘書她目前的情緒後,眾人大膽地直接闖入辦公室。
  「小夏,我們有冤屈要上訴。」得知她心情正常,他們就可以無所顧忌,於是連帶頭銜都可以省略。
  夏豔斜睨著一群差點把她辦公室擠爆的人,手撐著下巴無動於衷地輕哼。「要示威遊行的話,你們恐怕跑錯地方了,我這裡沒立委、沒總統可以聽你們陳情一番。大門在後方,不送。」
  「是公事啦!妳看過公告了沒?」
  「什麼公告?」好陌生的字眼。
  她不怎麼感興趣地問,忙著企劃自己的Case。
  「禁菸,禁儀容不整,禁遲到早退。」他們可憐兮兮地望著她道。
  「哪個白癡說的?我怎麼不知道。該不會就是那個代理總裁吧?」夏豔突然想到某一個有可能做這種事的笨蛋。
  「大人英明。」眾人有默契地點頭。
  「當作不知道就好了,不必理會它。」她懶得跟一個沒有腦子的笨蛋講話。
  「不行啦!妳去跟代理總裁講啦!不然他鐵定會找我們的碴。」甲道。
  「對呀!他脾氣看起來不怎麼好,嚴肅到不行,一定會徹底執行。」乙道。
  「沒錯!我的Case期限快到了,不抽菸我的腦袋會一片空白,別害死我呀!」丙道。
  「叫我打卡我會忘記,那我不就不用領錢當白工。」丁道。
  「對對對,講得好,小夏──」眾人又紛紛附和。
  夏豔被他們吵得煩死了。「知道了,我會去跟他溝通溝通。」
  「小夏,我們最愛妳了。」他們是怕她的成分比較多,不過偶爾也得灌一下迷湯。
  「少噁心了!全都給我滾回座位去,尤其是那些工作沒做完的人。」她懶洋洋地撂下話,並掃了在場的眾人一眼。
  「嘿嘿嘿……」一群工作沒完成的人,全心虛地溜了。
  「他可真會替我找麻煩。」她翻著白眼抱怨。
  他才上班第二天,就替她找事做,真是太好了。
  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出辦公室,她先繞到佈告欄前撕下公告,才踱到總裁辦公室。
  「席姊,我找代理總裁。」夏豔不想喊他的名字,因為那會讓她想起她之前做過的蠢事。
  「我替妳通報一聲。」席秘書的嗓音,總是一貫的溫柔沈穩,得到室內的人回應後,才對她點點頭。「請。」
  夏豔不勞她開門,早主動打開,並順手將門關起。
  看到長形辦公桌後的人影時,她有點不太適應,以前面對的都是佟筱儀笑意迎人的臉,可現在卻換成了另一張平板冷情的面孔。
  「有緊急的事嗎?夏總監。」佟九震皺著眉從一堆文件中抬頭瞥了她一眼。
  她最好有什麼要緊的事找他,不然他恐怕會抓狂。
  「當然!」她把手上的紙放到他桌上。「剛才我的一群手下全跑來跟我抗議,希望你撤回。」
  他睨了紙張一眼。「這就是妳所謂要緊的事?」他努力想盡快了解公司的概況,好方便接手大姊的工作,而她居然為了這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情,來打斷他?真的是太好了!他的火氣漸漸凝聚。
  「嗯,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這充其量只是一件小事,妳浪費了我的寶貴時間!」時間就是金錢,他賠大了。
  「小事?你知不知道這對其他人來說是一件要命的事。」她聲明。
  「是嗎?我看不出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審視著。
  襯衫勉強算合格;褲子是令人反感的牛仔褲,他昨天已看得夠多了;鞋子OK,至少不像其他人直接穿拖鞋及球鞋來,不過整體還是在不及格的邊緣。
  「你定的這些規矩一點實用性都沒有。我敢說,你以前一定沒接觸過廣告公司的工作。」
  「這有什麼問題嗎?」他向來是做最上層的工作,接觸的通常是一級主管。
  「你的規定或許可以用在其他公司或部門身上,卻絕對不適用在廣告人身上,因為他們要的是絕對的自由,他們不接受條款的約束。」
  「我認為這應該不是絕對的關係,沒有理由大家都可以,就只有妳的手下不行。」他公事公辦。
  「因為我們是特殊的一群,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同業。廣告人很少有不抽菸的,那會扼殺他們的靈感;衣著方面,他們向來隨性、不受拘謹的穿著;至於早退的問題,你倒不需要擔心,因為他們幾乎天天加班,睡在公司裡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根本不打卡上下班。」
  他蹙起了眉。「我沒聽過這種事。」
  「那是你不懂行規。從現在這一刻起我以總監的身分宣佈撤銷之前的公告。」
  「不准!」他還沒求證,不准她擅自撤回他的命令。
  「我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已經決定了。」反正最後的結果都一樣。
  「妳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佟九震拍著桌子,好歹他也是個總裁吧!她竟敢違背他的命令。
  「說實話,是沒有,反正你又不會長久待在這,所以最好別插手管一些你不該管的事,把你自己分內的事做好就可以了。」夏豔本來就認為兩人不會相處太久。
  「妳未免太大膽了。」她真是好樣的!穿著隨便、態度不佳、說話粗暴……最大的罪狀是不把他放在眼裡。想想他活了二十八歲,有幾個人敢這麼對他?撇開他那三個姊姊不談,就只剩下她以及那個在PUB裡打他一巴掌的謎樣女子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不信你大可以去求證。」
  佟九震咬牙切齒地道:「我記住了。好,我同意不限制他們的衣著,但妳不行,妳是主管,必須給我穿套裝上班。如果沒其他重要事的話,就請妳立刻出去!」她真有讓人發瘋的本事。
  目的既已達成,她也毋需再多留,於是她聳聳肩,愉快地走人。
  現在,他忙著吸收成山成堆的資訊,沒空理會她。
  他會容忍她一個星期,等他進入狀況後,他再慢慢和她算這筆帳!

※     ※     ※
  他發現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隔天他就想找她的碴了。
  他剛從外頭用完餐回來,正好和夏豔在走廊上不期而遇。
  他睨了她身上那條像破布一樣的牛仔褲一眼,聲音飽含壓抑的怒意,冷冷地開口。「夏總監,我不是告訴過妳,穿著要符合自己的身分,別讓人以為我們公司虧待妳。」殊不知她的薪水高到都超過他了,竟然穿得比他還窮,未免說不過去。
  「代理總裁,這件褲子是名牌的,正好展現出我的年輕和求新求變的創意,而且又是套裝,我就不知道哪裡不合你的要求?」夏豔全身牛仔套裝,正好符合他昨天的要求──穿套裝上班。
  其實平日,她很少穿牛仔褲或T恤上班。不過,自從他來了之後,她便天天穿,存心挑戰他的怒火。誰教他動不動就找碴。
  為了一件衣服挑毛病,這種人活該被氣死。
  「我要的是正式的衣服,妳聽不懂國語嗎?還是要我用英語、法語及德語再說一遍呢?」
  「嗯,聽說法語和德語的發音非常的好聽,你可以講一遍嗎?」她惡劣地微笑問道。
  「夏豔!妳少給我裝白癡了!」
  「哪有,此刻我不正是虛心向學、不恥下問?」
  「哼!少耍嘴皮,我看妳能逞強到幾時?」
  「我不像某人只靠一張嘴吃飯,我是用我的腦子,所以應該可以靠這項本能活很久才是。」
  「奇怪!我怎麼看就看不出妳有長腦子,還一直覺得妳是憑外貌和那張利嘴吃飯的。」他不甘示弱地斜睨她。
  「看來你的眼睛有毛病,趕快去找醫生檢查吧!最好順便檢查一下腦子,看有沒有問題。」她挑起眉冷哼著。
  「我一點問題都沒有,倒是妳可能工作太久了,需要好好休息。」
  「你沒問題?我看不是吧!」她故意上下打量著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哪裡有毛病妳說呀!」她在暗示什麼?
  「不就是……胃開了幾個洞嗎?好特別喲!我真想親眼看看那副景象呢!」嘖!他想到哪裡去了,邪惡的男人!
  他不屑地回嘴。「不用太久妳就會看到自己的胃開了幾個洞,就可以一次看個夠。」
  「你慢慢等吧!」她高傲地睨著他。「對了,我想你既然已經開過幾個小洞,那再次住院的機會應該比較大,下次,我會記得去探望你的。」
  「哼!誰看誰還說不定呢!」他嗤笑地轉身,拒絕再讓她干擾他的情緒。
  「對呀!是很難說。不過,中國人常說有一就有二,你的機會大多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我本來就不是狗,當然沒辦法吐出象牙來,不過我看你可以喔。」
  「閉嘴!我一聽到妳的聲音就頭疼!」
  「我這裡剛好有治頭痛的藥,你需要嗎?」但吃了後果不負責就是了。
  「把妳的嘴巴封起來是最好的良藥。」
  「我不想當啞巴。」
  「真希望明天可以不要再見到妳。」
  「太好了,你要辭職,不送!」她眼中一喜,高興地拍著手歡送。
  「我不該期待一個白癡能聽得懂我的話。」他冷哼一記。
  「對一個世界級的笨蛋我更不能要求太多。」她手擱在腰上,不客氣地反駁。
  再談下去,簡直是浪費時間和精力,兩人重重地哼了一口氣,紛紛轉身走進各自的辦公室。
  和平共處?跟她﹝他﹞?簡直是對牛彈琴。
  兩人同時甩上門,正式向對方宣戰。

※     ※     ※
  辦公室,一週以來都瀰漫著一種很奇特又詭異的氣息。
  他們的總監和代理總裁兩人見面時的笑容都好假、好嚇人。
  那是一種會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比大吼大叫更令人提心吊膽。
  而那表面上看似和平,實則暗潮洶湧的假象,在維持了一個禮拜之後,終於被打破──
  夏豔一接到秘書給她的口訊,便再也忍受不住地衝向另一間辦公室。
  見到席秘書時,她只丟下一句話。「我找他。」之後便逕自闖進去。
  席秘書想制止,卻已來不及了,只好連忙追上去。「呀!等等,我還沒通報呢!」
  「佟九震!你是什麼意思?給我解釋清楚!」夏豔進門後,氣憤地伸手重重拍上他眼前的公文,要求他全部的注意力。
  先前,她不想撕破臉,沒想到他卻跟她下馬威。
  佟九震看了眼怒氣騰騰的她之後,才將目光掉向一旁頂著苦瓜臉的席秘書。
  席秘書心虛囁嚅地開口。「對不起,我來不及攔住她……」
  「下去吧!幫我擋掉電話,我想跟夏總監好好談談。」
  席秘書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退下,順手把門帶上。
  佟九震靠向椅背,悠閒地撐著頭,目光落在她一身的休閒服上,數落著。「國民禮儀不合格也就算了,服裝又不整,妳忘了我之前怎麼說的?」
  他容忍她一週了,她卻絲毫沒半點長進,衣著和禮儀還是跟之前一樣糟。
  「是我先問你話的,你先回答!」她一進辦公室就收到秘書給她的最新消息,聽完後她便立即衝過來要求一個合理的解釋。
  「在職位上,我是總裁,我比妳大,我命令妳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佟九震決定不再縱容她,她實在是太囂張了。
  「我不!你能拿我怎麼樣?」她不馴地挑著眉,美眸裡閃著兩簇火焰。
  「夏豔!我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不喜歡有人曲解我的意思。不要故意和我對抗,我的容忍是有限的。我不是大姊,我不會依她的態度去遷就妳,就算妳是我們公司的招牌,我一樣比照辦理。」
  「如果我堅持不說,你要開除我嗎?」
  「我很樂意那麼做,因為我這些天聽到了不少關於抱怨妳的話。」
  噢!肯定是那些在上位的老不死多嘴,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在背後說人家壞話,真要不得。
  其實她並不是非要留下來不可,當初若不是佟家大姊佟筱儀給她極大的自由,她可能早就閃人了。不過現在看佟九震那副巴不得要開除她的模樣,她可一點都不想走了,她才不想稱了他的心,他愈要她走,她就偏不走。
  她走了,那他的日子不就太舒服、太好過了,那怎麼行呢?
  「是你自己說穿『套裝』就好了,我明明就穿了,而且這還是我昨天特地去百貨公司挑的新裝呢!」夏豔不再堅持,先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
  「妳我都是聰明人。妳明知道我要妳穿的是正式的衣服,不是妳所謂的這種『套裝』,我現在給妳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妳明天還是這副模樣,那我不介意親自替妳換,妳聽見了沒?」
  「是──誰叫你是老闆,而我只是個小小的總監呢。」她一副嘲諷的嘴臉。
  色鬼!想吃她豆腐,門都沒有!
  「很好,我們總算達到第一個基本共識。」佟九震覺得自己總算略勝一籌。
  「你說完了?」她很有禮貌地問著,展現她難得的教養。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立即變臉,大拍著他的桌子。「好,現在輪到我了吧!你憑什麼要我把每天的行程表及工作內容交一份給你,而且還規定我跟屬下開會時,要通知你一起開?」
  「第一,妳的職權太模糊,我不清楚,所以要妳的秘書寫一分簡單的資料給我;第二,我想親自看看妳這個總監的工作能力。」
  「你分明是質疑我的工作能力!」他說得好聽,但分明就是變相的監視,尤其全公司只有她得到他的「另眼相待」,這更讓她覺得被人嚴重侮辱。
  小器巴啦!不就是故意違抗他而已,結果他就公報私仇了起來!真是小人!
  「妳何不說是我太重視妳這塊招牌了,因為我知道總監事務繁多,為了不佔用妳太多的時間,我只好親自花一點時間看看。」
  「哈,笑話,這樣未免太委屈您了,大老闆?」
  「不會,我不希望大姊回來說我工作不認真,萬一她誤以為我跟某人一樣混水摸魚那就不好了。」他拐著彎罵她。
  某人是指她吧!看來她真的把他惹火了,不過他同樣也惹毛她了。
  要諷刺誰不會?「不知道是誰工作了一週,什麼事都沒做,也沒半點成果。整天不是窩在辦公室內無所事事,不然就是以洽公之名勾搭各大公司的美人約會。晚上嘛,又忙著參加各大聚會,吸引一群鶯鶯燕燕,左擁右抱,好不吃香。嘖嘖,真讓人嫉妒某人的好命呢!」
  「妳的消息滿靈通的嘛!」聽到自己被形容得活像個牛郎兼花花公子,佟九震沒好氣地睨她一記。至今沒做什麼是因為他才剛接手,還不十分清楚公司內務,這很正常。和一些大公司有所接觸,也是為了拓展人脈,沒想到她居然可以曲解成這樣。
  「我好歹也是廣告人,消息自然多了些。你現在頂著老闆的頭銜,最好別在外頭亂搞,廣告界就那麼一丁點大,隨便一個風吹草動都會傳得人盡皆知,你自個兒小心點,不要惹出什麼麻煩,連累了公司上下。」她很明白的指出她有很多的眼線可以盯著他。
  「我不會。」這女人一點都不可愛,令人有股衝動想掐死她。
  「這可難說了,奉勸你還是小心為妙。」她不以為然。
  「我的事不勞妳費心。」他下逐客令。
  戰火仍持續蔓延。

※     ※     ※
  會議室內,不似以往嘈雜,每個人都正襟危坐。
  坐在主位的夏豔,仍跟平日一樣,只是在瞧見對面的人時會略微皺起眉。
  「從我的左手邊開始報告自己手上的進度,小林,由你開始。」
  夏豔每回開會都不按牌理出牌,指定報告的順序沒有一次是一樣的,誰先被點到誰倒楣。小林暗自哀嘆,最近他的運氣真的很差,上回跟夏豔去和客戶洽談廣告,回來時差點被她的開車技術嚇得半死,今天又成了第一個炮灰,還真不是普通的衰。
  可既然被點到,他也只能認命地開口。「Case 1機車廣告,進入拍攝階段,進度一切OK。Case 2化妝品廣告,進度……腳本還在草擬階段……」愈講愈心虛,最後臉快埋入公文中。
  「草擬階段而已?」還不是完成稿?夏豔冷笑問道。
  「是。」好心虛。
  「這位先生,今天幾號?」她嘴角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笑意。
  「報告,是十號了……」
  「你不想活了嗎?我給了你多少時間,你就給我這個進度?照這樣下去,後面的製作及拍攝怎麼辦?你想拍到年底嗎?」夏豔拍著桌子吼道,眾人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沒有……」他心中哀嚎著,早知道今天就請假,能躲一天是一天。
  「這個禮拜內給我交出來,不然你就等死吧!」
  「是。」
  「下一個。」
  阿勇也是一臉心虛地開口,只見夏豔原本還笑得出來,可到了第五位時,她的面孔已黑到最高點,等全部輪完時,她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此時,一直坐在一旁沒出聲音的人嘲諷地開口。「原來妳手下的人,效率還真不是普通的『快』。」佟九震不禁諷刺道。
  夏豔瞪視佟九震一副欠扁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誰害的,自從他一來,全公司上下緊繃得很,工作情緒自然受到影響。「進度嚴重落後的人這星期之內全部給我補齊,否則真讓我一個一個盯時,下場會更悲慘,散會!」
  被夏豔整天盯著?那可是非常恐怖的事,他們才不想受到這種「禮遇」,他們就算絞盡腦汁也會想出文案及腳本。
  當眾人都出去時,佟九震才開始收拾桌上的資料。「看來妳這個總監也不過爾爾。」
  「你有意見?」就知道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揶揄她。
  「我看不出妳的能力在哪?公司似乎付妳太多薪水了。」
  「笨蛋當然看不出來。」她翻著白眼回嘴。這男人好吵!好想把他丟出去。
  「誰是笨蛋?」
  「哈!都自己承認了,還問,真是可笑至極。」白癡!
  「妳還笑得出來?他們工作進度嚴重落後,妳身為他們的上司,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
  「膠帶一卷四十,要幾卷儘管說,我一定給。」夏豔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但被他的利眸狠狠一掃後,隨即改口。「交代?噢!我會盡快要他們交出來。」他真是太沒幽默感了。
  「多快?」
  「最快三天,最慢一週。」這一週她會好好給他們腦力激盪,他們死也要給她想出點子,不然豈不是砸了她的招牌及形象,不過她的形象好像早就沒有了……
  「好,希望到時候妳能負起一切責任。」
  「哼!怕你不成。」延遲了最多被刮一頓,廠商那邊她也不怕,她如果要道歉,他們還不知道敢不敢收呢!
  「這可是妳說的,我記下了。」他奸笑著,一副巴不得她沒辦到的模樣,因為那樣他就有理由要她走路了。
  夏豔看著他得意洋洋的小人面孔,心中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很少那麼開心,恐怕不會太簡單就放過她,他八成是一肚子壞水,甚至想把她趕走!
  嗯,不無可能!憑他們倆現在的「好交情」,他恐怕是巴不得藉機一腳把她踢走!
  想得美!區區幾個Case就要她走人,門都沒有!如果讓他得逞,那她就跟他姓!呃……好像怪怪的耶!她又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幹麼要跟他姓?她才不要那麼犧牲呢!最多是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就好了!哼!

※     ※     ※
  「總裁,有一位叫Eason的先生,說是您的朋友,有事找您。」
  「接進來。」佟九震一心二用的接起電話。「Eason,你找我?」
  「嗯,上回你託我替你查的事,有些眉目了,只是……」
  「怎麼了?」
  「沒人知道那女人的身分。」
  「為什麼?」
  「那邊是貴賓區,只有會員能訂位,徵信社根據這條線索找出不少女人,但結果沒有半個符合。或許她不是會員,是跟朋友去的,不過,這也只是猜測而已,還沒求證。這兩天我會把資料寄給你,你看了,有什麼問題再告訴我。」
  「噢!我知道了。」
  「工作得如何?」
  「普通。」
  「對了,我可能要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老哥想透過你,請你們公司的總監夏豔幫我們車廠做一支年度廣告。」
  佟九震一聽到她的名字,頓了一下道:「公司有的是人才,我可以派別人給你。」
  「不行,老哥指名要她。他說她恰歸恰,但還挺有才華的,不過據說她很挑Case,所以才特地要求我跟你開口請你幫個忙。」
  他不甘不願地動動嘴皮。「既然你都開口了,我怎麼可能不答應。」
  「太好了,謝了。」
  佟九震翻著白眼,他昨天才給她臉色看,今天就要他去拜託她,真是有些拉不下臉。
  但看在好友的分上,也只好硬著頭皮開口,他嘆了口氣,要秘書叫她來一趟。
  一分鐘後,席秘書撥了內線。「她秘書說她忙著趕工,所以沒空過來……」
  佟九震深呼吸一口氣。「她人在辦公室內?」
  「是,要不要我去請她過來……」
  「不用!我去。」佟九震不意外她會故意刁難他,只是她未免太大牌了,竟然要他親自跑一趟。
  他不太甘願地起身,朝夏豔的辦公室走去。
  「總裁……」楚秘書突然見到他出現,不禁嚇了一跳。
  「我要見夏總監。」
  「是。」楚秘書連忙通報,佟九震臉色不悅地推開門。
  只見夏豔嘴上咬著筆,埋首在一堆文件中,瞧見他時有些意外,但隨即似笑非笑地挑著眉道:「喲!瞧瞧是誰來著?大老闆呢,我的面子還真大呢!」
  「妳很忙嘛!」他握著拳頭,控制脾氣。
  「沒辦法!有人威脅我要負起責任,我只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窩在辦公室中努力工作嘍。」
  「要我親自過來,妳夠大牌。」
  「我沒要你來。」他不會以為她喜歡沒事就看到他那張棺材臉吧!
  他決定不跟她胡扯,開門見山道:「我想要妳接一個Case。」
  「什麼Case?」
  「一個汽車年度廣告。」
  「目前沒空接。」
  「為什麼?!」
  「你以為我真的很閒呀!要我接,我就得接?」
  「妳不是嗎?」她平日看起來的確閒得很。
  她冷笑著,指指地上那一座由文件堆成的小山。「等我接的Case已經疊到那麼高了,你認為我還有多餘的空閒可以另外接嗎?」
  「妳騙我吧!」他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座小山丘,不相信她有那個本事。
  「哼!我還沒那麼無聊!不過,這裡我當然不可能全做,我向來是挑Case做的。你要我看你的Case可以,請自己把資料放在那上頭,有空我會看看。」
  「妳還沒給我答覆!」
  「當然沒有,我又還沒看到案子,我無法答覆。而且有人警告我不准再延遲工作進度,所以我正在努力審著屬下們的廣告文案,暫時沒空理會其他的事,更別說我自己手上還有一支Case要做,我哪有空!」
  「如果,是我命令妳呢?」
  「平常依你這種口氣,肯定會被我丟出門外,不過看在你剛來不久,不知道我接Case有幾個原則,所以不跟你計較,現在我就好心地告訴你,我的三不原則──沒有挑戰性不做,沒有興趣不接,沒有心情也不收,外加拒絕接受任何遊說、任何威脅,就算你是我的上司也一樣。」夠清楚了吧!命令她是沒有用的。
  「妳真的這麼不給我面子?」
  「我連我老爸的面子都不賣了,你說你的面子值多少錢?」
  「再問一次,妳真的不接?」
  「我沒說,我只說目前沒空,而且我還得看到提案才能決定。好Case就接;不好,那只有一句抱歉。」
  「妳給我記住!」他咬牙切齒地撂下話,隨後轉身離去。
  「我記性不好,不送了。」夏豔在他後頭大喊著,回應她的是一記甩門聲。
  哈!氣死最好!她怕他呀!
  其實他也沒必要那麼生氣,或許她會接呀……
  瞧見他那副生氣的模樣,讓她疲累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
  嘻!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一點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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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做什麼?」佟九震走進飯店的餐廳,找到熟悉的身影後入坐。
  一早秘書接到二姊的電話,說有事找他談談,硬是讓他推掉午餐之約過來一趟。
  「我們想見你這個寶貝弟弟呀!」佟家老二佟筱樺很諂媚地微笑。
  「不要告訴我,妳們只是找我閒聊。」佟九震看著她們兩人悠閒自在的模樣,心生不妙之感,他覺得自己八成又被騙了!
  「當然不是──才怪!」佟家老三佟筱綺淘氣地笑著。
  「妳們知不知道妳們害我推掉了一個重要的約會!」佟九震當場翻臉。
  「當然不知道。」佟筱樺無辜地眨著眼,她又沒有預知的能力。
  「可惡!我要走了!」幾年不見,她們還是一樣任性,一點長進都沒有。
  「回去又不能挽回什麼,反正都來了,就坐下吧!再說不吃飯對身子不好,是不?」佟筱樺語氣輕鬆地喊住隱含怒意的佟九震,他還是這麼容易被撩撥。
  「算是姊姊不好,沒有跟秘書交代清楚,下不為例,好嗎?」佟筱綺拉住他的手,佯裝可憐地眨著水眸。
  開什麼玩笑!她還沒問到重要消息,怎麼可以讓他走。
  佟九震微愕地看著三姊,難得看到她展現這般柔弱的模樣,他不是冷血的人,自然臣服。「算了!」自認倒楣。
  「太好了。」佟筱綺溫和地笑著,偷偷丟紿二姊一個搞定的眼神。
  佟筱樺好笑地看著他。欸!他怎麼這麼好騙!八成是太久沒被她們拐了,所以腦子變笨了,不過這樣倒省了不少麻煩。
  「這幾天很少碰到你,所以沒機會問你公司的事,怎麼樣?接得還順手嗎?」佟筱綺努力擺出好姊姊的樣子,表達自己對弟弟的關心。說來好笑,三個人明明同住一個屋簷下,但卻少有機會碰面,讓他們還得利用午休的吃飯時間相聚。
  「順手?哼!」佟九震丟給她們兩人一記白眼。
  談到公事,他就想到那個棘手的女人,心情頓時降到谷底。
  「怎麼了?有麻煩嗎?何不說來聽聽?」佟筱樺美眸閃閃發亮,口氣微微興奮地問著。嘿嘿嘿,這件事才是今日吃飯的重點。
  「她的確是個大麻煩,我沒見過有哪一個女人像她那樣任性、粗魯、脾氣壞、自以為是……」
  「你指的是誰?」佟筱綺和佟筱樺交換一個眼神。老天!他們果然槓上了。
  「當然是那個總監──夏豔!總有一天,我會把她踢出公司大門。」他磨著牙道。
  「小弟,我忘了告訴你──」佟筱樺不想跟他說她們也約了夏豔,但話還沒講完,夏豔人已經先到了,而且他說的話,她似乎全聽見了。
  「在背後道人長短,還說那麼大聲,真是缺德。」夏豔走向他們,白眼免費奉送給他。小心眼!沒事就會偷罵她,難怪最近她耳朵總是特別癢。
  「妳怎麼會在這裡?!」佟九震蹙著眉,驚訝地問。怎麼倒楣到連吃個飯也會碰見她?
  「這裡是餐廳又不是你家,為什麼我不能來?大少爺!」夏豔自顧自走向佟筱綺身旁的空位坐下,並和她們打招呼。「兩位姊姊,近來氣色不錯喔!」
  「還好啦!」她們兩人微笑。
  燙手山芋丟給小弟後,自然快活些。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這裡?」佟九震的目光落在她們三個人身上,細心地從她們的對話中發現她們似乎還挺熟的。
  「這句話是我要問的吧!他在這裡做什麼?」夏豔也不客氣地睨他一記。
  「欸!你們是同事,又不是仇人,口氣何必那麼衝呢!」佟筱綺一臉興味地來回審視著他們。看來,有好戲看了!
  「誰跟他﹝她﹞是同事!」兩人異口同聲道。
  「你﹝妳﹞幹麼學我?!」一男一女同時互瞪對方一眼。
  「叫他﹝她﹞閉嘴!」吵死了!
  「你﹝妳﹞──」可惡!怎麼又說一樣的話!
  「感情不錯嘛!好有默契。」佟筱樺同樣一臉興味的微笑。
  人家說愛恨一線間,不知道他們兩人會不會吵出什麼火花來!雖然這不在她的預料之內,但又有何不可?一個是她弟弟,一個是朋友,親上加親嘍!
  「拜託!誰跟他﹝她﹞感情好了!」該死!
  「喂!你﹝妳﹞很煩──」閉嘴啦!
  「哈!我好像看到兩隻鸚鵡在講話。」佟筱綺也忍不住在一旁笑了起來。
  「沒錯。」佟筱樺點頭表示贊同。
  「喂,妳們兩個──」察覺彼此又講出相同的話後,兩人均惱火地偏過頭,冷哼一記,不肯再說半句。
  佟家姊妹差點被他們兩個人相同的反應給笑死。
  「好了,別鬧性子了,都是一家人,吵成這樣能看嗎?」佟筱綺安撫著,真好玩呢!原來他們的思考邏輯還挺像的,歡喜冤家型,就不知道會不會合得來?唔,她指的當然是吵架以外的事。
  「誰跟他﹝她﹞是一家人!?」美眸和鷹眸同時迸射出激光,在空中狠狠廝殺一番。
  「你又學我了!」夏豔氣得跳腳,這個死白癡在做什麼!很煩吶!
  「妳才學我好不好!」佟九震生氣地反駁。
  「看你們那麼有默契,想必公事上一定合作無間。」佟筱樺看到這個情況,非常的開心,一邊努力吃著美食,一邊看好戲。
  「狗屁!她有多難搞妳知道嗎?自大到無法無天,光會向我挑釁,我拜託她接一個Case就擺起架子,從沒看過那麼難管束的員工。」
  「你又好到哪裡去了!霸道、作風強硬、脾氣火爆……再說我只要拿得出成績就好了,你幹麼跟保母一樣管東管西。而且為什麼我一定要接那個Case?我不想賺那筆錢不行嗎?」
  「成績在哪裡?連文案都交不出來,還敢在那邊說大話!」他不留情面地吐槽。
  「還有兩天,你急什麼!」
  「呃……停戰一下下好嗎?剛才你們不是想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佟筱綺嚥下肉塊後,伸出手,引他們注意。
  「為什麼?」佟九震和夏豔總算回神,望著她們同聲問道。
  「我們特地找你們兩個出來,是因為我們和夏豔妹子還滿熟的,而小弟難得回來台灣又很巧地和夏妹子同公司,所以才想好好替你們介紹一下,聯絡聯絡情感,讓你們彼此有個照應,以後也能合作愉快……」
  「不可能!」他冷冷地開口。
  「來不及了!」夏豔冷哼。
  「欸!你們恐怕有誤會。」佟筱樺不怎麼有誠意地笑了笑。依她對兩人個性的了解,他們合不來是意料中的事。
  「沒有誤會,那是我的親身體驗。」他僵著臉道。
  「是他打從一開始就故意雞蛋裡挑骨頭。」她揚手直指著他的臉。
  「妳還敢說!妳若是沒有任何缺點,我怎麼找碴?」
  「停──我已經知道狀況了,你們兩個人熄熄火吧!」佟筱綺察覺他們的爭吵已引起旁人側目,這才決定安撫他們。
  「請問我可不可以要求換總裁?我們兩個人嚴重的不合。我想就算大姊不在,也還有妳們兩人可以幫忙打理。」
  「這個嘛……」佟筱樺一臉為難。
  「我要求把她丟出公司,省得一天到晚惹我生氣。」佟九震也出聲了。
  「兩個答案都是──不行。」佟筱樺雙手交叉,直接拒絕。
  「為什麼?」兩人紛紛瞪著她們。
  「因為我很忙,不想再找事做;而夏豔是大姊的得力助手,所以不能走。」佟筱樺理所當然地道。
  「我也很忙,而且過一陣子我要出國,所以不會有空。你們最好學習適應對方,至少忍到大姊回來,好嗎?」佟筱綺緊接著道。
  「不好!」佟九震立即反駁。
  「不好,也得好。」佟筱樺聳聳肩,佟筱綺點頭附和。事情已然成了定局。
  「二姊、三姊……」夏豔試圖翻案。
  「乖,再一陣子就好了。」佟筱綺微笑地安撫道。佟筱樺則拍著她的頭勸著。
  「喂!二姊,三姊,妳們太偏心了,竟對一個外人那麼好。」佟九震聽到她們的對話,不禁大聲抗議著。
  「什麼外人!我叫她夏妹子,就代表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妹妹,照這樣說來,她也可以算是你妹妹了,你應該要好好照顧人家。」佟筱樺解釋。
  「誰要認她了!」有三個惡魔姊姊已經夠不幸了,不用再多找一個麻煩。
  「你要認,我還不要呢!」夏豔不屑道,她可是很有原則的人,要她叫他一聲哥哥,絕對免談。
  「妳閉嘴!我又沒問妳!」佟九震嘲諷地睨她一眼。
  「奇怪!為什麼我不能講話?你是誰呀你!」
  「長舌婦!」
  「長舌公!」
  「誰是長舌公了?!」
  「就是你!小器又愛記仇的長舌公!」
  「妳再說一次!」
  「你那麼喜歡聽,我再講個十次都沒問題。」
  「妳……」
  佟筱樺和佟筱綺最後忍不住,雙雙翻著白眼。
  此時她們才知道這個弟弟也滿幼稚的,竟然跟人吵得面紅耳赤的,這倒是她們頭一回瞧見。
  「小弟,閉嘴!爸媽是怎麼教你的,怎麼對女孩子那麼兇。」佟筱樺出聲喝止。
  在姊姊的威嚇下,他只能不甘願地住口。
  「這還差不多,不准你再欺負她。」佟筱綺接著叮囑道。
  他瞪著兩個親生姊姊,對她們的偏心感到十分不滿。
  「聽到沒?」夏豔不怕死地哈哈大笑。
  爽快!兩個姊姊果真是他的剋星。
  佟九震只能咬牙切齒地吃完這頓飯。
  可惡的女人!一群狼狽為奸的人!
  此時,他突然覺得到大姊公司上班有點像是被人陷害了。

※     ※     ※
  「總裁,您的郵件。」席秘書將快遞郵件放在佟九震桌上。
  「謝謝。」佟九震瞄了眼郵件,寄件者好像是Eason委託的那家徵信社。
  席秘書遞交完郵件後,便欲退出辦公室,沒想到──打開門,就聽到一陣刺耳的咒罵聲。
  「妳這個粗魯的女人!妳竟敢把我轟出門!妳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智障到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嗎?還有,我沒把你從十五樓窗戶丟出去,你就該偷笑了,還不給我滾!」一個文件夾伴隨著怒火交織的女音飛出,精準的砸中對方的臉。男人殺豬般的尖叫傳遍整層樓,引來眾人圍觀。
  「死女人──」男人摀著發疼的臉,火大地怒吼。
  「找死!」一個菸灰缸自夏豔辦公室飛出,目標仍是那個聒噪,以及頂著一頭亂髮的男人,可惜沒砸中,若不是他閃得快,恐怕已被砸成腦震盪了。
  吵鬧的聲響,傳入原本安靜的總裁辦公室內。
  佟九震原本想看看徵信社送來的資料,但卻因那個火爆又耳熟的嬌喝聲而轉移了注意力。他糾緊眉宇,無奈地問著杵在門口發愣的席秘書。「外面發生什麼事?」
  「呃……報告總裁,好像是達廣食品公司的小開來找夏總監,不過他似乎被她轟出門,外加砸東西……」席秘書依自己所見所聞,據實以告。
  「老天!」佟九震手撐著頭,一臉頭疼的表情。
  那個笨女人竟然那樣對待公司的客戶,她就不能收斂一些,等人走後再發飆,不得罪全世界的人她是不甘願嗎?
  又聽到一陣砸東西的聲音,和淒慘尖叫聲,他微慍地拍桌子起身。
  趙漢簡狼狽萬分的躲在盆栽後,雙手指著門後的恰查某。「我要告訴你們老闆,叫他把妳開除──」可惡!她還是一樣兇,害他連甜頭都沒嚐到,實在太不甘心了!
  「請便。」一個重重的甩門聲,回應著他。
  趙漢簡一轉頭,就看到許多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脹紅著臉,邊走邊吼。「看什麼看!沒看過!哼!」
  佟九震步出辦公室後,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一群人正興沖沖地拉長脖子看好戲。
  他重重哼了一聲,而眾人一看到臉色發青的他,全部立刻安分守己的回位子上坐好,連眼睛都不敢亂瞟。
  趙漢簡看到他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突然想起先前聽到的傳聞,據說那個精明能幹的佟筱儀去了美國,公司的事務暫時由胞弟代為處理,想到這,他立刻衝了過去。「你是佟九震?」
  「我是。」佟九震沈著臉回答。
  「你看看你的手下是怎麼招呼客戶的,竟敢將本大少爺我轟出門,我家好歹也是你們的金主耶!你聽到了沒……」他連串地抱怨,把夏豔批評得一文不值,順便將以前被她和佟筱儀欺負的悶氣發洩出來。
  「我會好好告誡她一番,不送。」佟九震口頭上隨便應付一下,便叫秘書把他送走。
  送走趙漢簡之後,佟九震立刻走向夏豔的辦公室。
  他逕自拉開門走進,然後再用力甩上,製造出巨大的聲響。
  埋頭苦幹的夏豔,一直被人干擾,情緒早快抓狂,乍聽到開門聲,她便不客氣地嚷著:「趙漢簡,你不要命了,還敢給我進來!」那男人擅自闖入已犯了她的大忌,嘴巴上還敢輕薄她,她拿東西砸他、把他轟出去已是便宜他了!
  一抬頭,看到來人是佟九震,不免有些訝異,不過她一想到自己手邊的工作就立刻擺起一張冷臉。「滾出去!我很忙!你少煩我了。」
  佟九震走過去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抓起來。「我受夠妳像孩子一般的胡鬧了!」對她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
  「莫名其妙!你捉我幹麼!」她捶了他一記。
  「對內已經夠囂張,夠膽大妄為;對外,也是這種惡劣態度,妳能不能不要那麼任性!」他從沒看過像她這麼不懂節制的員工,缺點一大堆,優點他還沒看到,偏偏姊姊們又不准他炒她魷魚,簡直要氣死他!
  「誰任性了?笨蛋!你為什麼不先問問他對我做了什麼!我忙死了!幹麼還要花時間應付一個渾球。」她睡眠不足、頭痛萬分,才沒興趣應付一個油腔滑調的二世子。
  他用力地抓著她。「真想拿肥皂把妳的嘴巴洗乾淨些,然後再把利牙給磨平。」
  她惱火地伸出手,用力朝他的手臂一抓,幾道抓痕立現,她挑眉看著他。「誰叫你不放手,活該!」
  「潑辣的女人!妳把我惹火了!」他單手扣住她,另一手伸在她面前,數落她的罪狀。「任性、沒禮貌、脾氣糟糕、愛跟人唱反調……」
  「佟九震!我要宰了你!」夏豔氣得咬牙切齒。
  她從沒被人如此教訓過,深感遭到羞辱的她眼神不由得迸出怒焰,看著眼前揮動的大手,她發狠地咬了下去──
  「呀!該死!」他恨恨地抽回手,這女人瘋了!竟然亂咬人!
  她吐吐舌頭,用手背擦著嘴,後悔地道:「呸呸!人肉真難吃!還是肯德基的炸雞好吃多了。」
  他火大地又一把捉住她的手。「妳真的很欠教訓和懲罰!」
  「想教訓我?你作夢!」她伸出另一隻不受束縛的手,劈了過去,卻被他輕鬆地制止,並順勢猛然一扯,使她失去平衡地撞入他懷裡。
  「該死的你!做什麼……」因吃痛而抱怨的話未說完,強硬的唇瓣便堅決地覆上她。
  她的腦袋瓜頓時一片空白,望入他凝聚怒氣的眸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體溫竟微微上升,一種奇異的騷動爬上她的心頭……
  他夾帶著高張的怒氣,用力廝磨著她的唇瓣,讓她微痛地皺起眉,這才喚回了她的神智,她本能地展開反擊,牙齒用力一咬。小手火速地摑下。
  舌尖傳來的疼痛,讓他推開了她,也順道接下迎面而來的巴掌。「好痛!妳連接個吻都不可愛!」可這一巴掌竟莫名的讓他想起了PUB裡那個漂亮的女人,一瞬間他竟然覺得她們兩人有些相似……老天!他是被打暈了嗎?他甩著頭。
  該死!臉和嘴唇都好痛!好粗暴的女人,下手那麼不留情。
  「呸!你白癡呀!被人強吻我還要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她用力地擦著唇,想藉此抹去心底莫名的騷動。
  「女人!吻妳是妳的榮幸!不然妳大概不會有這種機會,妳應該感謝我的犧牲奉獻。」被她的話一激,他本能的反擊回去,不讓自己處於下風。
  「你的吻太差勁了,一點都不令人喜歡,我看你還得回去多多學習才是!」她不服輸地嚷著,仰著臉挑眉道。
  「妳──」真會被她氣死!為什麼她總能輕易地挑起他的怒火,讓他每一次看到她,就有股衝動想掐死她?
  瞪視她好一會兒,最後他決定眼不見為淨,於是轉身甩門離去。
  見到他出去,口中殘存的幾許血腥味讓她得意了起來,突然有種報仇的快感。
  他大概沒想到有人會咬他吧!活該!
  得意半晌,微笑的臉龐突然垮下。
  不對呀!這應該算是她的初吻吧!咬他似乎太輕饒他了,應該把他揍得下不了床才是!
  一想到兩人那麼親密的接觸,她的臉頓時又青又白。
  回想到剛才的情境,心竟不期然地怦然跳了起來。
  她迷惑地眨著眼,手碰著胸口,發現自己的心頭一回跳得那麼快。
  雖然她的身邊總有許多俊男圍繞,但她從來沒有為誰動心過,如今她卻為一個討厭鬼而悸動,真是見鬼了!
  大概是她弄錯了!雖然他長得還不差,身材也不錯,但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小器又愛記仇的男人嘛!
  不過,他那副結實的胸膛真的挺好摸的,好懷念第一次摸他的感覺喲!
  呃,她在想什麼呀!
  完了!她她她竟貪戀起他的身材來了!
  不准想!就算那是她摸過最結實的胸膛,也不准亂想!
  揮去那個可恥的念頭,再想到剛才的事,她突然驚覺──
  兩次近距離的接觸,她都是輸方。
  第一次是她整他,結果自己卻也賠大的投懷送抱;第二次,白白被他強吻,她根本是全賠上了!
  下次,她絕對要挽回局勢……呃,難不成換她強吻他嗎?才不要呢!那不是更便宜他了!
  可惡的臭男人!把她的初吻還來!

※     ※     ※
  「拿去!你要的文案全在這裡!」夏豔把一疊文件丟到桌上,面色陰沈地瞪著他。
  佟九震瞄了桌上的文件一眼,目光停在她臉上。「終於交出來了。」
  「什麼終於!這是我熬夜了兩天兩夜才做出來的!我的Case提前交了!」本來她只需搞定手下的案子即可,但為免他又藉機找她麻煩,她乾脆連她手上的Case一併交出。
  「提前──非常好。」他隨意翻了下,淡漠地道,以眼神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見他似乎沒別的話跟她說,夏豔不禁有些氣惱,難道他不打算為昨天發生的事向她道歉?
  昨天被她咬那麼一下,到現在嘴唇還有點痛,所以他很不想開口說話,但看見她杵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還是啟口問道:「怎麼,還有事嗎?」
  「你沒別的話要說嗎?」她試探地問道。
  「要說什麼?難道妳想要我好好稱讚妳一番?」
  「誰要你的稱讚!」她要的是他的道歉。
  沒想到經過昨天那件事後,他竟然對她沒有一點歉意,還能心平氣和的面對她,真是太沒道理了。
  「那妳在等什麼?」他疑惑地微擰起眉。
  「一句道歉。」這並不為過吧!
  「不。」他停頓了一下後,堅定地道。
  「為什麼?」她直直望入他的黑眸,清楚看見他心裡的堅定。
  「我承認我昨天氣到一時失控……吻了妳,但是妳也回敬了我一巴掌和一記咬痕,我想應該可以扯平了。」她咬得那麼用力,害他到現在都覺得痛,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哪有這回事?!那是你應得的!」自作孽,痛死了活該!
  「噢!不過是一個吻罷了,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他目光盯著她紅豔的唇,故意無所謂地挑挑眉。
  「對你來說或許不重要,但對我而言卻不是如此。」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好吧!既然妳那樣說,那我就補償妳一下,不過用錢補償似乎太俗氣了,得想別的辦法……」
  「這還差不多!」她還算滿意地點頭。如果他敢用錢打發她,她肯定會拿來砸死他。
  「可是除了錢以外,目前我也只想到一個辦法。」他的思緒倏地一轉,眼中隱藏著一抹期待的光芒,他還記得吻她時那抹甜美的滋味,讓他直想再品嚐一次。
  「說來聽聽。」
  「一報還一報,這是最公平的了。」他一臉委屈地擺擺手。
  聽懂了他的話後,她臉色酡紅,激動地拒絕。「我才不要!」
  「是妳自己不要的,那就誰也不欠誰了。」
  「哪有這種事!」這不是擺明了佔她便宜。
  「很公平不是嗎?」
  「才怪!那只對你有利!」
  「怎麼會?我也不是天天歡迎女人吻我,今天例外。」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這麼期待她的吻。
  「是嗎?我看你是巴不得天天吻人吧。」她完全沒有察覺他眼裡異常的光芒,仍努力地挑他毛病。
  「放心,至少那個對象不會是妳。」聽到她的話,他又忍不住嘲諷。
  「我哪有那麼不幸!」她立刻回嘴。
  「不幸的人是我。」他不甘示弱。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展開激烈的舌戰,誰也不肯認輸,最後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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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的陽光穿透落地窗射進室內,照亮了寬敞氣派的辦公室。
  佟九震批示著公文,當他從文件堆裡拿起一份未處理的公文時,意外地瞥見一個郵包夾雜在文件堆中。
  咦?這不是上回徵信社寄給他的資料嗎?他竟然忘了這件事!
  說來說去,都該怪夏豔,若不是她老愛製造麻煩來擾亂他,他也不會忘了這件事。
  他拆開郵包封口,抽出一疊文件翻閱,很快的便抓到資料裡的重點──
  幾經追查之後,掌握到的線索是,那名女子極有可能是「古氏企業」老闆的千金──古箏的友人。
  看來,他只能先從古箏那邊查起了。
  根據資料所知,古箏目前在自家公司古氏企業工作,擔任行銷部經理的職務。
  佟九震微挑起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古氏企業好像是公司的客戶之一,那麼要聯絡上古箏,應當不是難事。
  他按下內線電話。「席秘書,幫我撥個電話給古氏企業行銷部經理古箏,接通之後,轉進來給我。」
  等了一會兒,席秘書回報道:「總裁,古經理的秘書說她目前在開會,請您留言……」
  「把電話轉給我。」佟九震決定自己開口比較快。
  「是。」席秘書依言將電話轉給他。
  「我是映象廣告公司的代理總裁佟九震,我有事情想找古經理,可否麻煩替我轉接。」
  「抱歉,她在會議室裡不方便接電話,請留下您的電話,我會為您轉達。」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沈穩的女性嗓音。
  「我只是有件事想和她確認一下,不會耽誤她太多時間。」他當然知道這樣直接找上她有些冒昧,畢竟他們並不認識,但他仍想試試看。
  「抱歉,她現在真的不方便接電話,不過您的話,我會替您轉達。」
  佟九震早知道不會那麼容易就和她通上話,只好收線。

※     ※     ※
  翌日
  當古箏屈著腿,舒服地窩在沙發上合眼休息時,嚴秘書輕敲了下門,隨後走進辦公室。
  「映象廣告公司的代理總裁又來電話了,妳要接嗎?」
  「代理總裁?誰呀?」她微睏地輕哼。
  「佟筱儀的胞弟──佟九震。」嚴秘書詳細解釋。
  「不認識不接……等等,妳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楚。」她怎麼好像聽見了一個有點耳熟的名字。
  嚴秘書又重複說了一遍。
  古箏神情古怪地嘻笑了起來,兩眼靈動地打轉。「佟九震是佟筱儀的弟弟,也是目前映象廣告公司的代理總裁?!」
  這麼大的事她怎麼不知道呢!世界還真小,竟然讓他們全撞在一起。不過,夏豔也真不夠意思,居然沒告訴她這件事。
  「沒錯。他昨天也打過電話來,我留了紙條在妳桌上,妳難道沒看到嗎?」嚴秘書提醒道。
  「我昨天很忙,所以沒注意到。」
  「那妳現在是要接,還是不接?」
  「接好了。」古箏甜甜地笑了,等嚴秘書走出去後,她才伸手按了一旁的電話鍵。「我是古箏。」
  「我是佟九震。沒想到妳肯接我的電話。」他倒有些意外。
  「我是看在佟筱儀總裁的面子上才破例接你的電話。」她存心氣他。
  「那真是太謝謝妳賞臉。」他說得有些言不由衷。
  「不客氣。」她答得一點都不心虛。「找我什麼事?」
  「有一件事情想向妳求證。」他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直接切入主題。
  「我們又不認識,你想向我求證什麼?」古箏已敏銳地察覺他想問什麼。
  「一個月前妳曾經去過PUB嗎?」
  「是去過,但那又如何?難不成犯法了?」
  他查到什麼了嗎?她不禁有一些些好奇耶。
  「沒有,我只是想請問妳,和妳一道去的女子是誰?」
  喲!看來他懷疑到她頭上了。「那個女人是我一位久未見面的友人。請問有什麼問題嗎?」既然夏豔沒跟她提佟九震的事,就表示事情尚未被拆穿,她才不會笨得實話實說。
  「可以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當然不可以。「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又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但妳也沒損失,不是嗎?除非……那個女人就是我要找的人。」佟九震冷靜地推測。
  「你在找什麼人?」她才不上當,裝傻地問。
  「恕我不能回答。」
  「隱私,或是不可告人的事?」被人甩了一巴掌,的確不是什麼光彩事。想到這裡,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古小姐,我怎麼覺得妳在……偷笑?」他總覺得有點古怪,是他多心嗎?
  「你真是太多心了!我只是純粹好奇而已,畢竟不會有人天天打電話跟我要女人的名字。」
  他皺起眉道:「我派人查過了,目前只有妳的朋友最符合那些條件……」
  「符合什麼條件?」她反問。
  「長髮、高挑、漂亮。」
  「哈!符合這些條件的女人多得是,你憑什麼肯定我的朋友就是你要找的人?」她不留情地大笑吐槽他。
  「給我她的名字及照片,我就會知道到底是不是她。」
  「照片我沒有,她不喜歡拍照。名字嘛!我想既然你那麼有本事,就自己去查吧!」她的態度擺明了告訴他,從她口中是套不出任何消息的,要他不必浪費時間在她身上。
  「妳的態度不得不讓我懷疑。」對於她的三緘其口,他有另一種想法,或許他要找的便是她的友人,否則她為何不肯說。
  「這位先生,你未免太過疑神疑鬼,我不告訴你,純粹是基於保護朋友的立場,再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怎麼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古箏嘲諷地亂扯。
  「我明白了,謝謝妳『撥冗』和我談。」既然知道套不出話來,那他也沒必要再跟她耗下去。
  「不客氣,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畢竟我不像你那麼閒,還可以利用工作時間打探女人的消息。」
  她話才說完,電話便喀地一聲被掛掉,他甚至連再見都沒說。
  古箏被人掛電話,卻絲毫不以為意,她坐在沙發上哈哈大笑,並壞心地想,激怒他可真好玩!原來他就是佟家三姊妹的那個小弟呀!不過他的個性完全不像他那三個姊姊,難怪她從沒把他跟她們聯想在一起。
  逕自笑了一會兒,她才想起,她應該通知夏豔這件事,於是立刻拿起電話,按下熟悉的號碼。
  一聽到對方接起,她劈頭就道:「女人,你們家的佟九震找上我了。」
  在電話另一端的夏豔,差點被冰鎮的茶水給嗆到。「不會吧!」
  「看來,他可想念妳呢!」
  「我看他是想把我掐死還差不多。」
  「妳怎麼沒有告訴我,他在妳公司裡?」古箏質問道。
  「我忘了嘛!」
  「他還沒認出妳吧?」
  「第一天看到他時,我嚇了好大一跳,不過看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所以應該沒被認出來吧。」
  「妳現在打算怎麼辦?」
  「抵死不告訴他!」
  「你們在公司相處得如何?」古箏轉移話題,好奇地追問。
  「欸!從他到公司的第一天起就吵到現在,這幾天稍微好一點,可能跟我把工作全部做完有關係吧!」也或許是那一吻的關係……
  「噢!是嗎?那他的脾氣大概也不太好吧?」
  「是很不好!我們可以為了一件衣服吵好幾天,妳想他的脾氣有可能好到哪裡去?」
  「我會為妳祈禱,祈禱妳每回都吵贏。」古箏哈哈大笑著。
  「謝了。」
  「我想,妳自己還是小心謹慎點,他似乎很想查出妳的身分。」古箏提醒她。
  「知道了!」夏豔收了線,一臉不妙的表情。
  他幹麼查她的身分?事情都過去了,還那麼斤斤計較,不就是打他一巴掌嘛!有那麼嚴重嗎?果真是小器鬼,那麼會記仇!
  話說回來,她發現他最近怪怪的,雖然沒有再和她針鋒相對,但他的目光總會在她臉上打轉,他該不會是認出她來了?!
  呃……不可能!他沒那麼聰明。
  再說,如果他真的認出她,依他的個性絕不會默不作聲。而且連她都差點認不出上了妝的自己,更何況是別人。
  她如此想著,頓時放心許多。

※     ※     ※
  儘管無法從古箏那裡問出什麼,但佟九震並不打算放棄。
  於是他請徵信社另外對古箏作一項仔細的調查,結果驚訝地發現古箏的友人名單上竟然有夏豔的大名。
  她們的個性同樣都很難纏、刁鑽,也難怪兩人會結為好友。
  既然瞧見了夏豔的名字,就不意外古箏和他的三個姊姊也有些交情──臭味相投嘛。
  徵信社一一列出古箏友人的資料,也提供一些相關的簡介,比方──
  夏豔,二十七歲,廣告界才女,同時也是夏氏集團總裁夏狂宇的愛女……
  佟九震微挑起眉,想不到那個頑劣的女人,還是有錢人家的千金,真是看不出來。
  更令他意外的是,夏豔脾氣雖是眾所皆知的差,但追求者卻不少。
  真是奇怪,那麼恰的女人居然還有人搶著要?真是一群不怕死的人。
  他承認,她的確很美,但她那火爆脾氣實在教人不敢恭維。若想馴服她,無疑是自找苦吃。
  佟九震不禁回想著夏豔豐富的神態及肢體動作……
  不知怎地,近來他總是不經意地追尋著她的身影,而且把她和PUB裡那個不知名女人聯想在一塊的次數也變多了……
  可惡!他竟該死的在意起她來!
  都是那個吻害的!讓他的心思總不自覺地繞著她打轉。
  夠了!他要找的是那名謎樣的女人,不是夏豔。
  他拉回思緒,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徵信社列出的名單上。
  資料指出那名女子極有可能是──白雪,因為見過她的人都說她很漂亮,而且她留著一頭烏黑的長髮,外在條件確實符合,只可惜沒有照片……
  沒有照片這件事,讓他想起了他和古箏的對話,她曾說過她那個朋友不愛拍照。
  應該就是那個叫白雪的女人了!
  不知為何,得到這個結論卻令他有些落寞和失望,他的心似乎懷著一絲絲期待,希望那個人是夏豔。
  他不自覺地碰著臉頰,夏豔打他的那一巴掌讓他感到非常熟悉,就像重回到PUB現場一樣……
  是幻覺吧!或許每個女人打人都是一副德行。但夏豔絕對不可能擺出那麼嬌弱的姿態,更別說要她輕聲細語地說話,他看到的夏豔總是超級粗魯、火爆……
  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如果真是她的話,他想……他搖搖頭,把那個可笑的念頭甩掉,依現在的資料顯示,那個女人並不是她。
  他打電話請徵信社想辦法替他連絡上那個叫白雪的女人。
  只是心中已經不再那麼期待和她見面了,而那個巴掌似乎也不再那麼重要了。

※     ※     ※
  「鈴──鈴──」
  夏豔左右張望梭巡著大哥大聲音的來源,然後從一堆文件裡,翻找出她的大哥大。
  沒辦法,她的大哥大一向當裝飾比較多,時常被她亂丟,所以她每次接電話,都得先找個老半天。
  「喂?」
  「夏豔。」熟悉的嚴厲聲音傳來。
  她清清喉嚨,應道:「爸,找我什麼事?」
  「明天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不要!每次跟你吃飯都會變成相親宴。」她抵死不從。
  「這次不是,我保證。」
  「你沒有信用了,我才不上當!」夏豔不留情面地拒絕。
  「女兒,這麼說自己的父親未免太過分了!」瞧瞧這是一個做人家女兒該說的話嗎?
  「誰叫你每回都欺騙自己的女兒!」
  「是妳自己不趕快嫁掉,還要麻煩我這張老臉去推銷。」她以為他想嗎?那麼一個漂亮的女兒竟然比死對頭那個刁蠻又醜的女兒還難嫁,他當然不甘心!
  「拜託!我又沒有多老,再說你怎麼知道我嫁不掉?」她才二十七歲就被人逼婚,真沒道理,等她到三十歲還乏人問津再討論也還說得過去吧!
  「那妳什麼時候要嫁?」他緊咬著她的話不放。
  「唔,十年內好了。」她隨口說說。
  「我看替妳登報徵婚可能還比較快。」他吼道。
  「你敢的話,我就跟你翻臉!」她不是病貓。
  「妳威脅我?」
  「你不也常威脅人,我只是跟你偷學幾招而已。」
  「不肖女,妳在諷刺我?」
  「爸,常生氣不太好。」
  「妳給我聽話些、安分些,我就不會常常生氣。」
  「你別生氣,小心高血壓。」
  「沒有高血壓也會被妳氣出病來!」
  「別把我說得好像很不孝似的。」
  「妳本來就沒有多孝順!一個人自作主張搬到外面住也就算了,竟然連要妳回來吃頓飯都不肯!想把妳媽氣哭嗎?」
  「要不是你們老安排一些有的沒的相親宴,我也不會嚇得不敢回家吃飯。」
  「如果不是妳不肯趕快嫁人,我們也不會費這種心思。明天給我滾回來吃飯,聽到了沒?」
  「連聾子都聽到了!不過,我先聲明不吃相親飯。」
  「我保證就我們三個人而已!」他沒好氣地大吼。
  「OK。」夏豔愉快地回應,不吃相親宴什麼都好談。
  只是對方已氣到不行,沒道再見就草草收線。
  爸不打來,她倒是忘了她已好幾個月沒回家了,此刻倒有些想念溫柔可人的媽媽呢!
  才把電話丟到一旁,楚秘書柔柔的聲音便從內線電話傳了過來。「佟家二姊找妳。」
  「喔!接過來。」夏豔突然覺得今天好忙碌,連接了兩通電話。
  「二姊,有什麼事嗎?」夏豔熟稔地問道。
  「夏妹子,我今天正好要去日本,可是家裡突然發生事情,而三妹不巧又去高雄出差,管家前天也剛好休年假去歐洲玩,大概還要一個禮拜才會回來,現在家裡沒半個人,所以我想麻煩妳一件事,可以嗎?」佟筱樺詢問道。
  「好呀!什麼事?」她答應得很乾脆。
  「我本來是要小弟送我去機場的,可是一早要叫醒他時,卻發現他發著高燒,好像滿嚴重的,我已經請醫生來一趟,大概一個小時後會到,妳過來幫他開門,好嗎?」
  「二姊,不好吧!我怕我們會打起來。」她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答應得太快了。
  「放心,他現在身體虛弱得跟紙老虎一樣,打不贏妳。」
  「我不是說這個啦!我……」夏豔真是哭笑不得,二姊還真幽默。
  「我怕趕不上飛機,沒時間和妳說太多。大姊的辦公室裡有一把家裡的備用鑰匙,席秘書知道在哪裡,妳去問她。小弟這幾天就麻煩妳多照料一下,三妹那邊也麻煩妳通知她一聲,我會再從日本打電話回來問妳情況……我叫的計程車來了,不跟妳說了,再見。」
  「二姊──」電話那頭只剩「嘟嘟嘟」的聲音。
  她掛掉電話,不禁抱怨著。「他可真會挑日子,趁大家都不在的時候生病。」
  好不容易手上沒什麼重要的事,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竟然就要成了某人的保母,真麻煩!
  看了下時間,她得趕去佟家一趟,不然醫生到了也沒人開門。
  幸好她對佟家的位置還挺熟的,不然才懶得管他的死活。
  她沒當過保母,不過應該不至於把病人謀殺了才是,雖然她有一點想。

※     ※     ※
  夏豔驅車來到位於北投區的佟宅,自行拿鑰匙開門進去,把皮包放在客廳後,便往二樓走去。
  二姊忘了告訴她,佟九震住哪一間房,她只好一間一間找。
  跳過前三間,那是三位姊姊的閨房,她直接推開第四間房門,果然看到佟九震躺在床上。
  她踱了過去,看見他皺著眉、閉緊雙眼,額頭沁出薄薄的汗珠,而唇色呈現紫白的現象,看來他似乎病得不輕呢!
  她猶豫了一下後,伸手推了他一把。「喂,佟九震,你還好吧?」
  沒聲音。
  「你快掛了嗎?」她再戳他一記。
  還是沒反應。
  「看來是差不多陣亡了。」她最後下個結論。
  她碰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滾燙得嚇人。
  唔,本來想說要是他病得不重,那她就輕鬆了,等醫生來看過之後,她就可以不用理他了,可是現在,她不僅要當保母,還要身兼打雜的小妹,真是倒楣。
  不過,看在他生病的分上,她就勉為其難地照顧他一下好了。
  她先拿毛巾抹去他額上的汗水,再去冰箱找冰枕給他躺。
  在等醫生來的空檔,她無聊地打量著他,突然她像看到什麼吸引人的景象似的,雙眼一亮,美眸閃呀閃的。
  他是穿著浴袍睡的,此刻浴袍因為他翻身的動作而有些鬆開,隱隱露出結實的胸膛……
  這就是照顧他的福利嗎?看來他總算有些回饋了,也不枉她特地來這裡一趟。
  哇!比她想像中還要迷人呢!
  不過,就是露得不夠多,讓她只看到一點點。
  她瞄瞄他,看他睡成死豬樣,八成沒半點知覺,既然已小露兩點,就不用客氣的給她看整片胸膛吧!再說醫生等一下也要聽診,他還是要拉開衣服讓人家檢查吧!
  於是,她自動自發的替他動手把浴袍翻開……
  驀地,門鈴聲不識相的響起。
  她微抿著唇,小手停在半空中。
  可惜呀!差點就看到那片完整的胸膛了。
  算了!先去開門要緊。
  醫生一進門,劈頭就問:「咦?妳是新來的管家?」
  「不,我是佟家姊妹的朋友,她們有事外出,管家又不在,所以找我幫忙。」
  「是這樣的呀!」他點點頭後,便上了樓。
  「燒到三十九度。他八成是太過勞累,加上感冒的關係,才病倒的。我開一些藥給他飯後服用,還有,他可能會流很多汗,儘量讓他的衣服保持乾爽,免得病情更加嚴重,知道嗎?」醫生診視完畢後,叮囑道。
  「喔!」夏豔拉長聲音應道。
  送走醫生後,她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
  不能空腹吃藥,那該煮什麼給他吃呢?她手撐著下巴,思索著什麼菜比較合適病人入口。
  大魚大肉,不適合病人。
  海鮮油炸也不好。
  看來只剩一種可以吃了,就是病人專屬的御用佳餚──稀飯嘍!
  事實上,先前講的菜色她全不會,唯一會做的也就那麼一種──煮粥,而且還是沒有任何口味的白粥,因為那不必用大腦就可完成。
  熬好稀飯後,她盛了一碗端上樓。
  看他仍熟睡著,她便將稀飯擱在一旁,然後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其實他有一張好看的面孔,而且他的輪廓還挺深的。
  當視線落在他蒼白的唇上時,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但一想到她的吻被他給奪走,她仍不免有些氣惱。
  她緩緩地伸出魔手,先撫過她最鍾愛的裸胸,最後才停在他的臉上,掐著他的臉皮。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可以欺負他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放過,就當報仇好了。
  哼!這下你可囂張不起來了吧!她很小人的奸笑。
  玩夠了,她才把他叫醒。「喂,吃飯了──」
  佟九震躺在床上,總覺得好吵,好似有隻煩人的蜜蜂在他耳邊嗡嗡叫。他睡得不是很好,而且頭好重,他疲累到睜不開眼睛。
  見他眉頭蹙得死緊,像是快醒的徵兆,她命令著。「你該醒了吧!都中午了,不吃東西,你會餓死喲!」
  「大姊?」他勉強睜開眼皮,但意識仍不清楚。
  夏豔白了他一眼,這小子病糊塗了嗎?「不,我是你四姊,來叫一聲吧!」
  「四姊……」佟九震虛弱地重複,卻有些搞不清,他何時有四個姊姊?
  「來,坐好,吃飯了。」她不想去搬動他頗重的身軀,於是直接命令他。
  他動動身子,接收了這項命令,只是身子太虛弱了,還得她伸手幫忙拉一把才行。
  「吃。」她舀了一匙稀飯遞到他嘴邊,命令他嚥下。
  他看不清她的臉,但因為早已習慣被幾個姊姊命令,所以本能的沒排斥,聽話地吃著她遞過來的粥。
  看著他幾乎是在半睡半醒間吞完粥,她突然覺得非常好玩,原來生病的他是那麼笨笨的而且聽話。
  基本上夏豔的性子絕對與溫柔兩個字搭不上邊,何況這是她第一次餵人吃東西,動作自然也不會太體貼,算是硬逼他嚥下粥而已。
  「吃藥。」餵完了粥,她拿起藥丸塞入他的嘴巴,又灌了他幾口水。
  等他吃完藥後,她又想起醫生交代過,要讓他的衣服保持乾爽,而她剛才扶他起來時,他的浴袍似乎全濕透了,看來是流了不少汗,於是她在衣櫃中找到一件新浴袍,然後命令他換上,他同樣乖乖地配合。
  換完衣服後,她再次命令他。「睡覺。」
  也不知道他是因先前的動作花去他太多力氣,還是睏了,一躺下來就立刻睡著了。
  她非常滿意他一個命令一個動作。
  確定他睡著後,她起身打電話回公司問一下狀況,並和秘書討論一些事情。之後才撥電話給佟筱綺,得知她明天才會回來。
  看來今天她只能委屈地住在這裡了。
  幸好她不認床,而且除了明晚要回家吃飯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要做,住下倒也不成問題。
  再說,現在的他一點傷害性也沒有,她自然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住就住吧!
=============
忙了一天,她總算可以鬆口氣。
  不想因為睡在床邊,而讓自己隔天腰痠背痛,她決定睡他隔壁的客房,這樣也算是就「近」照顧。
  再說兩間房只隔了一片薄薄的牆壁,她又刻意將房門敞開,萬一他有什麼狀況,她應該聽得到才對。
  她自認設想周到,完全忘了自己是那種一入睡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管的人,還睡得很理直氣壯,半點不心虛。
  結果,她真的一覺睡到天亮。
  等刷牙洗臉完畢,她才猛然記起隔壁房睡了一個病人。
  糟了!他可別出什麼事才好!
  她連忙衝進他房裡察看──
  幸好!見他安然地躺在床上,她總算放下心來。
  見他的額頭又沁出一層薄汗,她趕緊拿起手巾,幫他擦拭。
  忽地──一隻大手突然扣住她並使力一扯,讓她在錯愕之下,毫無防備的栽倒在他的身上。「呀──」
  一直昏昏沈沈的佟九震被一陣涼意驚醒,感覺有人接近,他本能的探出手抓住來人,不意引來一陣撞擊,讓他更加昏沈。
  努力張開酸澀的眼睛,試圖看清楚來人。「夏豔?」
  「不是我還有誰?好痛!」若非看在他是病人的分上,她早一手劈下去了。
  他甩甩沈重的頭,大手撫上她的臉,困惑地問道:「妳是真的?」他有些搞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在現實。
  「蒸的?我還用煮的咧!你清醒了沒?」瞧他一臉恍惚的模樣,她口氣不悅地道。
  不過,他這副模樣煞是好看,眼神迷濛、頭髮微亂,整個人散發出邪魅的危險氣息,莫名地,她的心口猛然一震,全身像被電流竄過似的,升起一股酥麻麻的感覺。
  頭一次那麼曖昧地趴在一個大男人身上,讓她十分不自在,雙頰跟著染上一大片暈紅,手足無措的她只能發愣地盯著他。
  佟九震首次瞧見她紅著臉的嬌媚模樣,加上她從頭到尾並沒有拍掉他放在她臉上的手,使得他以為自己在作夢。
  手中極佳的觸感,令他心神為之一動。
  他並不準備放過這個好機會,就算是在夢中也一樣,他一定要再嚐一遍她柔嫩的紅唇,二話不說壓下她的頭,深深地封住她的芳唇。
  「唔……」夏豔完全沒有防備,被他吻個正著。
  他的吻好煽情、好火熱……她的身子像著火般熾熱,陣陣低吟從她口中逸出。
  老天!原來,他熱情起來的時候,是如此教人難以招架。
  從沒承受這般激情狂吻的她,身子早癱軟在他身上,小手緊揪著他的衣服尋求支柱。
  他的大手緊圈住她的身子,兩人的身軀不留半點空隙地重疊在一起。他忍不住發出低吼,一手覆上她柔軟的胸前,她敏感地輕顫了一下。
  體溫持續升高,他雖有些疲累,但卻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因渴望而發疼著……
  他翻個身把她壓在身下,吻從臉上轉向頸子,大手把她的上衣推高,吻上她胸前未著任何束縛的雪白渾圓,一再挑逗……
  綿密的熱吻和煽情的挑逗讓夏豔無條件的舉起白旗投降,放縱自己沈溺在激情的漩渦中。
  突然間,一陣劇烈的痛楚朝他襲來,讓他頭疼得像被撕裂一般,黑暗漸漸籠罩了他。「該死……」他忍不住低咒,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可惡……
  夏豔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於是扶著他的雙肩,讓他躺回床上去。
  見他神色痛苦地再次陷入昏迷中,她一時間愣住了。
  呃……他還好吧?她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他似乎很難過。
  乍然回想剛才的場景,她的臉掩不住緋紅,如果不是他先停手,她恐怕就真的獻身給他了。慾望真是個可怕的東西,能輕易讓人失去理智。
  她迅速地跳下床,等撫平渾身的燥熱之後,立刻撥電話給醫生,請他再過來一趟。
  醫生約莫在半個鐘頭後抵達,診視片刻後,判斷他似乎又著涼了,連帶使病情更加嚴重,聽得夏豔很不好意思。這就是她昨夜偷懶的結果。
  醫生臨走前再三叮囑她要細心照料,千萬別再讓他著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天就沒有昨日來得輕鬆,但由於是她害人家病得更重,也只能認命。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六點,才接到佟筱綺的電話。
  「對不起,我人還在高雄,會議還要一個小時才會結束,我最晚十一點到家,妳可以留到那時候再回去嗎?」
  「可以。」她除了點頭答應之外,還有其他選擇嗎?
  確定晚上無法回家用餐後,她打了一通電話回去,跟母親大人道歉,並保證改天一定回去,這才安撫了雙親的不滿。
  掛掉電話,她狠狠地瞪了佟九震一眼。「都是你害的!讓我失約了!」
  口頭上雖這麼說,但原本要掐他臉頰的手,卻變質的改為觸碰。
  完了!她竟然不小心地眷戀起他來……
  瞪著那張好看的俊容,她頓時明白長得帥一點的男人,最大優勢就是會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竟會迷戀起那張她原本認為不可愛的臉,她是不是太善變了?
  她失神地呆望著他,連樓下傳來叫喊聲都沒聽見,直到佟筱綺人已經跑上樓、站在她面前,她才猛然回神。
  「妳在這裡!太好了!我還以為妳先走了呢!他怎麼了?還好吧!」
  「重感冒。」她努力收回先前不經意流露出的依戀。
  「有沒有請醫生來看過?」佟筱綺探著他的額頭,還在發燒,看來他真的病得不輕。
  「醫生來過兩次。」
  「那應該快好了吧!」
  「應該吧!我先前替他量過體溫,已經從三十九度降到三十八度了。」
  「三十九度?!他不會燒成白癡吧?!」
  「應該不會吧!」他一早吻她時還算清醒,應該不至於落到那麼悲慘的地步。
  「妳看起來有些累,乾脆今晚就睡這裡好了,明天再回去。」佟筱綺體貼地說道。
  「不用了!我想現在就回家。」一想到今早的畫面,她就覺得不太自在,她不知道當他醒來之後,她該如何面對他。
  「妳確定?」
  「嗯,那我先回去了。」夏豔瞄了他一眼,便匆匆離開,留下佟筱綺一臉莫名其妙的杵在原地。
  她的反應怎麼那麼奇怪?又不是沒睡過這裡,幹麼一副逃命的樣子逃出去?
  她的目光突然停在佟九震的臉上,咦?原因該不會是他吧!
  不過一個生病又發著高燒的人,能惹出什麼事來呢?真教人好奇耶!
  等他醒來,她一定要好好盤問他一番。

※     ※     ※
  隔天,夏豔和往常一樣到公司上班。
  佟九震生病、二姊不在、三姊又忙著照料他,她自然也得幫忙處理他手上的一些工作,因此不得不取消原定的休假計劃。
  佟筱綺則會不定時的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佟九震的恢復情形。
  每回接到佟家姊姊的電話,總令她膽戰心驚,她深怕佟九震向她們提及兩人接吻一事。
  還好她們只提到佟九震大病初癒,沒變成白癡,不過他對生病期間發生的事已沒什麼印象。
  看來他是忘了,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再緊張兮兮的怕被她們追問。
  可是心口為什麼像被人掏空了似的,酸澀得讓她直想掉淚……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吻竟是那麼微不足道,渺小得駐不了他的腦海。
  他已經不記得了,而她卻跟以前不同,不再心如止水,甚至不敢再踏入佟家一步,只敢憑藉電話得知他的消息。她是不是很可笑?竟對一個不記得吻過她的笨男人動心……
  該是忘了這一切的時候了……
  過兩天,他就要回公司上班,一切將回到原點。
  她和他依舊只是彼此看不順眼的死對頭。

※     ※     ※
  「總裁,恭喜你痊癒。」席秘書代表大家送上一束花。
  「歡迎你回來……」大家連忙鼓掌表示歡迎。
  佟九震頭一回受到公司同仁熱烈的歡迎,雖然他並不覺得他們有多誠心,畢竟他不在時他們可輕鬆多了,但他還是微笑地收下。
  「謝謝。」他的視線巡過眾人一眼,最後停在夏豔身上。「聽說前幾天是妳照顧我的,謝謝。」
  她聳著肩道:「我是被二姊逼迫的,所以不用太感謝我。不過如果你想以加薪當成實質的鼓勵,我也不反對。」她表明她不是自願幫忙,順便開他一個玩笑,惹得眾人頓時笑開。
  佟九震仔細打量她一會兒後,緩緩地道:「好,如果我和大姊有連絡上的話,我會替妳美言幾句。」
  「謝了,真是太令人高興了。」夏豔硬是擠出一個笑容,然後不著痕跡地轉身拍手吸引眾人注意。「好了,花也送了,話也說了,都給我回去工作。」
  眾人原本還想多混一點時間卻被她戳破,大夥兒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工作去。
  「夏總監,我有事和妳談,妳跟我來。」佟九震喊住她。
  「什麼事?」夏豔身子僵了一下,臉色微白地盯著他。他想談什麼事?
  「到我辦公室內再談。」他逕自走向他的辦公室,她只好跟上。
  佟九震半靠在桌邊,眼裡閃過一抹得意的光芒,很滿意她在他的注視下露出幾許的不安。
  「聽二姊說她請妳照料了我兩天,這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那兩天我有沒有給妳添麻煩?」
  「沒有。」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要面對他,但一顆心還是不受控制地狂跳,兩頰也跟著染上紅暈。
  「真的?」佟九震突然傾身向前靠近她。
  夏豔被他的舉動嚇得連退了幾步。「你、你……」他在做什麼呀?!幹麼靠她那麼近?差點把她嚇死!
  「妳幹麼那麼激動?我們吻都吻過了,不是嗎?」他別有深意地開口。
  「住口!」她迅速地揚起手揮向他,卻被他更快地攫住。
  手突然被他扣住,使得她的耳根子都燒紅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今天特別愛逗她。
  「妳臉紅了。」握住她手的瞬間,那熟悉的觸感讓他原本有些忐忑的心頓時趨於踏實。
  看著她眼神閃爍又故作鎮定的模樣,他的嘴角不禁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表情也不覺柔和了起來。
  困擾他好幾天的問題,此刻終於有了答案,他總算能肯定,不時閃現他腦海的那些畫面確實發生過。
  她甩掉他的手。「我才沒有!」抵死不承認自己臉紅,雖然連她自己都知道說不過去,但仍嘴硬地反駁。
  見她激動地甩門走人,門後的他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其實逗她還挺好玩的!
  或許她夠強悍,但在感情上她仍太過青澀,可是,他一點也不介意。
  他該給她什麼樣的驚喜呢?怎麼讓她知道他還記得她躺在他身下時的柔順模樣呢?他很期待再次看到她羞紅臉的嬌媚神態。

※     ※     ※
  「爸,我來了。」夏豔走進書房,朝背對著她的夏狂宇叫喚道。
  今天是她父親的生日,家裡邀請了親朋好友一道來慶祝。她則是奉父親大人的命令回來的。
  聽見夏豔的聲音,夏狂宇愉快地轉過身。「妳可回來了!」但當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衣著上時,他的眸子立刻不悅地瞇了起來。「妳穿這什麼衣服!妳是想氣死我嗎?」唯一的女兒,脾氣火爆也就算了,偏偏又特異獨行,好好的漂亮禮服不穿,硬是穿褲裝來氣他,今天可是他的壽宴,難道她就不能配合一下下嗎?
  「我覺得不錯呀!再說我一向不參加宴會,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我可是賣你面子才來的耶!」她喜歡穿中性一點的衣服,感覺比較輕鬆自在。
  「既然是賣我面子,就去換一套正式的禮服。」他不悅地別過臉。
  「爸,幹麼那麼古板!」她也老大不高興地皺起了眉。
  「不想惹我生氣就去換掉!」
  「什麼事需要這樣大小聲的喊?」一個嫻雅的柔細聲音從門口傳來,來人正是夏豔的母親──黃淑嫻,她優雅地移步迎向微慍的丈夫。
  「看看妳女兒,穿成什麼德行!要她換,她還擺張臭臉給我看!存心想氣死我!」
  「不准說不吉利的話。」柔嫩的小手摀住丈夫的嘴,倚在他懷中撫平他的怒氣。
  「小豔,今天是妳爸爸的壽宴,別把氣氛弄得那麼僵,就順他的意穿一次禮服,好嗎?」她雖然知道女兒討厭穿太女性化的衣服,但她還是替丈夫遊說。
  「媽……」夏豔在她溫柔的勸說下,很快的臣服。「好嘛!換就換!」
  媽最會這一招了,以柔克剛,這套功夫把爸爸治得服服貼貼,當然也包括她。
  「幸好我預先多準備了一套禮服,正好派上用場,快去吧!別耽擱太久,不然妳爸爸又要生氣了。」她推著女兒出門,順便把他們隔離一下,好降降火氣。
  「喔!」算了!看在老爸生日的面子上就委屈一下。
  夏豔才剛換好衣服,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大概是媽派人來催她下去。
  「進來。」她看著鏡子,檢視自己穿小禮服的模樣。
  「哇!瞧瞧我看到了什麼?妳穿禮服耶!」一個飽含笑意的聲音響起。
  「二姊、三姊!」夏豔錯愕地回頭,開心地抱著她們。
  「妹子,好看喔!」
  夏豔對這件太過合身的禮服並不是很滿意,尤其裙子似乎太短了。「是嗎?對了,妳們怎麼來了?」
  「我的公司和伯父的公司有往來,是他邀請我們來的。」佟筱樺解釋著。
  「早知道妳們要來,我就約妳們一道過來了。」夏豔看到熟人,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沒關係,剛好可以給妳一個驚喜。」佟家姊妹交換了一個眼神。
  一起來就不好玩了,等一下她們還另有安排呢。
  「剛才碰到伯母,她還是一樣漂亮。是她告訴我們妳在樓上,還吩咐我們要好好替妳打理一番,才准下樓。」佟筱綺微笑著說道。
  「太好了,那我就不用下去了。」夏豔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因為她第一個不滿意的就是禮服,請人家再送一件也需要一段時間,她乾脆就不要踏出房間一步。
  「不行!」佟家姊妹異口同聲地否決。
  「怎麼了?妳們幹麼那麼激動?」
  「伯父會很難過的。」佟筱樺找藉口解釋。
  「對呀!何況禮服那麼漂亮,不出去展示一下怎麼行?」
  「妳們不覺得太暴露了嗎?」
  「一點也不會,而且還很好看。」佟筱樺強調地說道。
  「真的嗎?」夏豔不放心地問道。
  「真的,妳放心!」這回換佟筱綺出聲。
  「好吧!」夏豔勉強相信。
  「既然妳都換好禮服了,就順便打理一下外貌吧!」佟筱樺直盯著她的臉。
  要夏豔穿上班套裝以外的裙子根本不可能,如今,逮著這個好機會,自然得好好利用。她和三妹交換一記邪惡的目光後,四隻手同時伸向她──
  「抓住她!」佟筱樺下令道。
  「喂,幹麼啦!」夏豔被佟筱綺捉住雙手動彈不得,而佟筱樺竟然開始碰著她的臉,這情形頓時讓她回想起前些日子的那場噩夢。
  「上妝。」
  「住手!我不要啦!」夏豔再次尖叫。
  「不──」兩個女人更加堅持,非要替她化妝不可。
  「我化起來很醜,醜到不行,不要化了。」
  「妳化過嗎,不然妳怎麼知道?」
  夏豔沈默了下,沒透露自己已試過一次。「反正醜就是醜,幹麼還要試?」
  「沒看到不算數。」佟二姊很固執,反正她一定要替她化妝就是了。
  哀嚎聲響起,但房間裡的另兩人都不理會她,抵死要完成這個任務。
  「哇──」佟筱綺驚呼。
  「噢!」夏豔雙手掩住臉,不想再看到這張上了妝的可怕面孔。
  「放心,妳很美,不用擔心。」
  「才怪!」
  「快點看嘛!」佟家兩姊妹硬是讓她瞧瞧自己上妝後的模樣,結果,她更加悲慘地叫了一聲。
  「妳有病呀!那麼漂亮還哭?」
  「我不喜歡化妝嘛!」夏豔皺著眉,恨恨地道。
  「難得一次嘛!」
  是第二次了!「不要!我要卸掉!卸妝的給我。」夏豔兇惡地朝她們兩人吼道。
  「夏豔,妳果然是不化妝的人。」佟筱樺嘆息著。
  「怎麼樣!給不給?」夏豔仍是一臉兇巴巴。
  「我們很想給,只是卸妝的用品在家裡,妳要跟我回家嗎?」佟筱綺無辜地擺擺手。
  「呃?妳們的包包裝了那麼多東西,怎麼會沒卸妝用品?」
  「夏豔,既然在外要化,自然就不會去卸掉,又不是想嚇死人。」二姊大笑著。
  「噢──」她挫敗地再次摀住臉。
  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小姐,夫人請妳現在下去。」
  「等等,我要把我的妝洗掉,用水洗都沒關係。」
  「怎麼可以!」佟家姊妹才不肯呢!
  她們兩人極有默契地把她架走。
  「二姊、三姊,妳們就饒了我吧!」她痛苦地哀求著,不過沒人理她。
  最後,夏豔硬是被佟家姊妹拉下樓去。
  三個外貌一樣出色的女人,一出現便理所當然的成了會場的焦點。
  夏豔走向雙親,在夏狂宇的臉頰印上一吻。「爸,生日快樂。」
  「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夏狂宇差點講不出話來,原來他的女兒那麼漂亮,絲毫不輸給其他在場的名門淑女。
  「很好看。」黃淑嫻擁了一下女兒,並且感激地看著佟家姊妹,她知道女兒絕對是拗不過她們才屈服的。
  佟家姊妹回個微笑,其實她們是別有目的的。
  夏豔見到眾人均盯著她瞧,不由得緊皺眉頭,渾身不自在極了。
  「我要走了。」反正該說的都說了,夏豔自然想走人了。
  佟筱樺微笑。「好,我正好讓妳見一個人。」
  「什麼人?」
  「說了就不好玩嘍!」
  「幹麼那麼神秘兮兮?」
  「給妳一個驚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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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豔和佟家姊妹一起走到別墅的院子裡。她意外地看到一個人背對著她們站在園子裡。
  夏豔愣愣地望著那個背影,感覺好像是他……
  「阿震,你瞧瞧這是誰來著?」佟筱綺拉著夏豔走到佟九震面前,準備給他一份驚喜。本來她們就預計把夏豔拐出來讓兩人見個面,化妝是臨時起意的,不過效果卻出其的好,想必他看了定會驚豔不已,或許她們很快就會有個弟媳,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從他清醒後,她們曾經逼問過他,在他生病期間,是否對夏豔做了什麼,雖然他說沒有,可是每次提到夏豔的名字時,他的表情總是很古怪,因此她們覺得兩人大有希望。所以,當今晚她們兩個人要來之前,曾故意在他面前說起要參加夏豔父親夏狂宇的壽宴,夏豔應該也會到,想不到他聽完之後,就突然開口說要一起來,他的態度讓姊妹倆暗自竊喜,當下就點頭答應,就怕他突然反悔。
  「妳們好慢!」佟九震皺著眉轉身抱怨,他才不管她們到底帶了誰來,此刻,他想見的人只有一個。當他的目光落在另一名女子身上時,他立即怔住,眼前這個女人不就是……錯不了!就是她!
  夏豔的目光對上他,看到他震驚的神態,她才猛然想起兩人頭一回見面的情況,於是立刻把臉埋在佟筱綺的身後。
  她低咒著,老天!要死了!她不能拿這張臉見他呀!二姊她們怎麼不先告訴她要見的人是他嘛!
  他可能認出她了,她不能留在這裡!她得趕快走,免得二姊她們不知情脫口喊出她的名字,那才真的完了!
  夏豔甩掉佟筱綺的手,正準備溜之大吉,不意又被另一隻手給捉回來往回衝,卻又被另一隻手制止。
  「妹子,妳幹麼要跑?小弟妳又不是不認識!」佟筱樺並不知道他們之前的恩怨,順手把她往佟九震的方向推,佟九震則精準地接下。
  「二姊……」夏豔哭喪著臉哀叫,一手盡可能地摀住自己的臉。
  二姊的話會把她害死,偏偏她現在又被困在他的懷中,根本動彈不得。
  「怕什麼,這樣很漂亮呀!」佟筱綺火上加油地稱讚。
  佟九震迅速地扣住她的下巴將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抬起。「是妳!」在二姊喊她妹子時,他已心生疑惑,再聽到她的聲音後,他頓時明白一切。
  原本他今天來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的,沒想到收到驚喜的竟是他自己。
  是她!從頭到尾一直是她!他的直覺並沒有錯!在知道她的身分後,再把整件事串連起來,他頓時明瞭她為何在PUB要那麼做了,八成是她聽到他批評她的那一番話,這樣就能說得通為什麼她首次在公司見到他時,會有那種奇怪的反應,因為她心虛!而她明知道他是誰,卻一直欺瞞著他!此時,他的心中燃著足以燎原的怒火。
  「走!」他捉住她的手腕火大地往外走。
  「阿震你做什麼?」佟家姊妹不解他不驚反怒的反應,而夏豔慌亂閃躲著他的行為更是令人大感意外。
  「我有私事要和她好好談談。」佟九震看到夏豔心虛不已的表情,怒火更熾,腳步未停地強行摟著她的腰離開。
  她死定了!「二姊、三姊,救我……」夏豔顧不得面子地求救。
  「阿震……」
  「妳們別插手!那是我們的私事!」
  佟家姊妹被佟九震罕見的陰沈面孔駭住,頭一回發現原來他也有可怕又嚇人的一面,頓時,兩人都不敢阻止他們離去。
  妹子,抱歉了!
  不過,她應該不會有事才對。小弟至少會看在兩個姊姊的面子上,有所節制。
  她們如此想著。
  「放開我!」夏豔驚慌地掙扎著。
  「我警告妳,我現在心情很差,妳最好別惹我!還有,妳若敢逃,我絕對會加倍討回!」他忿怒地將她硬塞入他的車中並沈聲警告。
  夏豔這才停止了掙扎,沈默地不發一語。
  他果然很生氣!夏豔不安地偷覷了他一眼,她到底是惹到什麼樣的人了?原來他以前的怒臉還不是最兇惡的。
  佟九震一路飆到佟家隸屬的飯店,要了一間房,準備和她好好地「敘個舊」。
  站在房間內,夏豔看著一臉陰晴不定的佟九震,愈想愈覺得不妙,當下決定忘掉他的威脅,拉長腿就往門口的方向衝。眼見就要碰到把手,她心中大喜,然而,一雙比她更快的大手迅速地從背後抱住她,陰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妳想去哪?」
  就差那麼一步!可惡!她乾笑地輕扯嘴角。「呃,你心情不好,我看我還是出去好了,你的手可以放掉嗎?」
  「妳這張臉把我騙得好慘!」佟九震的手用力收緊,乍然知道事實,他第一個反應是恨不得把她掐死,第二個反應則是想狠狠地吻住她。
  「我哪有騙你!」
  他扳過她的身子,勾起她的下顎,強迫她正視他。「夏豔,妳看著我再說一次。」
  「本來就是!是你自己笨到沒認出我來……」夏豔不甘示弱地反駁,抵死不承認她有騙人,雖然騙人的是她現在的這張臉。
  佟九震怒瞪著她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嬌媚臉龐,眼前的她完全沒有那日在PUB裡的溫馴模樣,他突然傾身在她頸上咬了一口。
  「呀!」她吃痛地皺起眉。
  「那天妳一定聽到了我跟Eason的談話,妳是故意報復我的,妳說我該怎麼回敬妳呢?」他把她的手反扣在背後,瞇起雙眼看著她。
  「呃……我一直很怕被你知道,不然在公司見到你時,我不會被嚇到!再說那天在PUB若不是你把我批評得一無是處,我又怎麼會臨時起意整你呢!是你自己錯在先的!如果你堅持是我的錯,那我道歉,總行了吧!」她不怎麼甘心地開口。
  「妳根本一點悔意都沒有!明知道我討厭女人卻還故意碰我、挑逗我,最後還不忘給我一巴掌!從沒有人敢打我,而妳卻一連打了我兩次!欺騙我很好玩,耍我很好玩?」
  「我又沒有說!」都是他自己在說,雖然有一小部分是事實啦!
  他的手突然覆上她胸前的渾圓。
  她倒抽一口氣。「佟九震──你做什麼!」大色狼!
  「我現在發現我喜歡妳喚我的名字。」他像逗弄小貓般在她耳邊吹氣。「妳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妳做了什麼嗎?」
  「那麼久的事我早不記得了!」她尖叫著。
  「很不幸,我卻記得很清楚,我記得妳是這樣碰我的……對不對?」大手不安分地動了起來,隔著衣服在她的胸口來回游移著,她頓時羞紅了臉。
  他絕對是故意的!這個愛記仇又小器的男人!拜託!她什麼時候用過這麼色情的方式碰他?她可是很單純的不帶任何情慾耶!
  她努力閃躲,卻怎麼也避不開,他的碰觸讓她渾身起了一陣戰慄。
  「你摸夠了吧!高興了嗎?可不可以放開我了?」她脹紅著臉嚷道。
  「不。」
  「為什麼?我不是讓你摸回來了嗎?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她掙扎地扭動,好不容易掙脫一雙手,隨即用力地捶打他的胸口。
  「夏豔,那樣是不夠的!」他大手抱起她,把她丟向大床,身體火速地覆上她。「我要妳。」
  「不──」夏豔本能地抗拒。要她?那只是一種慾望下的衝動,她拒絕回應,她不玩那種遊戲。
  「妳沒有選擇的餘地!」佟九震雖處於盛怒的狀況,他卻知道他沒有選錯人,他要她的念頭,從在PUB相遇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斷過。
  「我有。我拒絕!」夏豔美眸迸出怒意,沒理由只有他有拒絕人的權利。
  「我不會有時間讓妳拒絕!」佟九震瞅著她,霸道地吻上她的唇,努力地挑逗她。她死命地掙扎,拉扯他的頭髮,拒絕他的入侵,但他卻不為所動。
  「唔……」當他的舌頭乘機滑入她的口中,她又羞又氣地想咬他,卻總被他避開,接著就以更火熱的挑逗誘惑著她。
  他趁著喘息的時間,伸手一扯,便扯裂了她的小禮服。
  她火大地伸手抓了他幾把。「該死的你!這樣我怎麼見人?」衣服破成那樣,她要怎麼踏出這扇門呢?他這個大白癡!
  「我沒打算讓妳以這副誘人的模樣走出去。」他坦白地挑起眉,對她的攻擊不以為意。她是他的,他不容別人看到她這副嬌媚的模樣。
  一手抓住她的利爪,一手落在她的胸前。
  「你這個該死的色狼!我會和你上床才怪!滾開!」她愈想愈惱,直想把他一腳踢下床去。
  「這是挑戰?我收下。」佟九震接下戰帖,反正他本來就不想掩飾自己的慾望,火速地壓住她不安分的雙腿,省得礙事。
  熾熱的舌探索著她的檀口,手也沒閒著,邪惡的放在她的胸口極盡挑逗,最後他的手毫無預警地轉移陣地往下攻掠……
  夏豔頓時呼吸一室,身子繃緊,再也無法鎮定地尖叫。「啊──」
  紅唇被他強悍地封住,她一下子要忙著應付他的吻,又要應付他的手,根本措手不及,當他的手指放肆地入侵時,她的呼吸紊亂,腦袋一片空白。
  她沒發現自己的手已被鬆開,雙手自有意識地攀著他的肩尋求倚靠,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只知道身子又熱又燙,而且身體有一種空虛感讓她感到害怕……
  她知道自己應該推開他,但偏偏她的身子卻背叛了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妳的身體似乎很歡迎我。」他的嘴角噙著一抹邪笑。
  「你得到你要的了,放開我!」半晌,當體內的騷動漸漸平息時,她才知道自己剛才竟丟臉的摟緊他,她想推開他,卻發現手腳發軟,完全使不上力。
  「不,我剛才拿的是利息,現在我要的才是那一夜應得的補償。」他目光再認真不過。
  「你說什麼──」剛才幾乎被他摸光了,竟然還說那只是利息!有沒有搞錯?
  「妳認命吧!」他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宣告著他邪惡的念頭。
  「你算數不及格,我早還清那筆債了,你不可以再碰我!呃……」她忍不住呻吟著,在他碰觸她時,那種奇怪的感受又來了,她咬緊牙根抗拒著,但那種快感火速的席捲了她,讓她只能扭動著身體嚶嚀著。
  他這匹大野狼,真想把她給吃了!雖然他的體格很好,但她可不想成為他的床伴。呃……如果不是在這種秋後算帳的情況下,她或許會願意……該死!她在想什麼啊!
  這個小人!正在逼她就範耶……噢!可惡──
  兩具貼合的身軀,因為她死命的掙扎而更形緊密,也加速點燃了體內的慾望。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在妳惹上我時,就該知道必須付出代價。」佟九震聲明。
  驀地,他挺直腰桿進入她體內,劇烈的痛楚撕扯著她,同時也正式宣告她已成為他的人,一個完完全全的女人。
  今夜,是屬於情人纏綿的夜晚。

※     ※     ※
  緊閉的羽睫搧了搧,依舊頑固地不肯打開,刺眼的陽光射入室內,讓她本能地伸手遮掩。
  為什麼她虛弱得連抬個手都覺得很費力?而且渾身痠痛不已……
  發生什麼事了?
  她想動動身子,然而身體的痠痛卻惹得她低吟一聲。
  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竟沒著半點衣物也就算了,身上似乎還佈滿了像是吻痕的東西……
  吻痕?!昨晚的記憶瞬間湧上腦海。
  她記得她去爸爸的壽宴,卻被佟家姊妹抓去化妝和見佟九震,最後被他強行帶到飯店……
  她呻吟一聲。
  然後她昨夜就被人給吃了,而且從頭到腳被吃得乾乾淨淨的,難怪她會覺得今天全身虛脫,又痠又痛。
  原來做愛做的事那麼花費體力,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呃,她在想什麼呀!她把臉埋在棉被中,惱怒自己冒出的邪惡念頭……
  他真的做了,完全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憶及昨夜的溫存,她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雖已經歷過,但仍不習慣那種情人間的親密。
  一個溫熱的唇突然印在她的背上,她低呼一聲,旋即被人轉過身子,火熱的唇直接向她索求了一個早安吻。
  「早。」他微笑著以指腹摩挲她的唇瓣。
  「早你的頭。」她回過神的第一個舉動,就是拿枕頭砸他。
  他怎麼能那麼愉快?!用卑劣的手段要了她,竟還笑得出來?!
  「嘖!好兇悍!」他的怒火在昨夜幾度纏綿下早已消失殆盡,他現在的心情好極了。
  「滾開!」她斥責著他,其實是惱怒自己的成分居多。
  「身子還疼嗎?」他關心地觸碰她,卻被她拍開。
  「你還敢問!這是誰的錯?!」她杏眼圓睜,怒道。
  「好,我承認是我的錯。」他很大方地認罪。是他需索無度才把她給累壞了。
  「可惡的你!你要我怎麼面對二姊她們?」她捶打他,忿忿不平地看著他一臉快活的表情。她們都知道佟九震帶走她,而且一夜未歸,不知道她們會怎麼想她呢?好丟臉喲!
  「照實說就好。」他含笑地道,一點都不在意。
  「你敢!我現在就把你掐死。」臭男人!這對他而言當然沒有什麼。
  「怕什麼?都那麼熟了!又不是外人。」
  「就因為認識才會尷尬。」
  「但妳認為我們說謊,她們會相信?」他好笑地看著她。
  孤男寡女獨處一夜,說沒發生任何事根本很難令人相信。
  「呀──我宰了你!都是你害的!」她又羞又氣地撲向他。
  他乘機抓住她的手,將她帶入懷中。「直說她們又不會介意。」
  「我介意不行嗎?再說我討厭你!」她掄起粉拳捶了他一記,心口不一地說道。
  「喲!原來熱情就是妳表示討厭人的方式啊?嗯,我會記得的。」他開心地道,她昨晚真的挺熱情的。
  「佟九震──你好可惡!」她脹紅了臉,直想殺了他。
  「我胡扯,妳不用當真。」他含笑地抓住她飛舞的小手,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去梳洗一下,都過中午了,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個飯。」
  夏豔看著他輕鬆地應付她,不禁有些氣惱,不過心中又有些甜蜜,因為她的確是快餓壞了。
  欸!他們的關係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切都是他的錯!

※     ※     ※
  有了親密關係,會不會改變兩人的相處模式?
  答案是肯定的。
  佟九震從那天起,一反往常的態度,像塊牛皮糖似的纏著她,明顯的轉變,自然引來同事的猜測。
  他今天甚至公開送她花,存心讓流言滿天飛,夏豔則抵死不認帳。
  「你發什麼神經!竟然送我花?」夏豔衝進他的辦公室,火大地拍著桌子質問。
  「不行嗎?」佟九震挑著眉問。
  「你會讓人誤會!我跟你又沒什麼特別的關係。」夏豔撇清兩人的關係,拒絕每回都臣服在他之下。
  「沒有特別的關係?」佟九震臉色微怒,一把抓起她狂吻,直到她忘情地主動回昒。「妳和我的關係可深了,不知每夜躺在我懷中的人是誰?」
  「住口!」夏豔惱怒地推開他。
  一開始,她根本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親密關係,但吻著吻著就一發不可收拾,不小心就跟他上了床,最後,他便理所當然地佔據了她的家。
  「女人,妳很不可愛,口是心非!」
  「哪有!你才奇怪,不喜歡我,偏偏又纏著我。」她火大地朝他吼道。
  「我何時說我不喜歡妳了?」
  「你在PUB時就說過了!而且你以前的確也不喜歡我,不是嗎?」
  「那是以前,我如果不喜歡妳就不會碰妳。」
  「才怪!你第一次不就是為了懲罰才要了我的,不是嗎?」
  「對,不過第二次開始就不是了。」他微嘆息地說,想不到她竟然到現在還認為他討厭她,真是輸給她了。
  「噢,原來你喜歡的是我的身體。」她下了結論。
  他氣得差點吐血。「白癡!」
  「你幹麼沒事亂罵人!」她忿忿不平地用手戳著他。
  「我的喜歡就跟妳的喜歡一樣,笨女人。」佟九震從沒看過那麼遲鈍的女人。他又不是花花公子,一見女人就碰,更何況她明知道他並不喜歡和女人太過接近,他那麼明顯的舉動,她怎麼還反應不過來,真笨!
  「我哪有喜歡你!」她閃避他的眼神,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好處都讓他佔盡了,她才不願意放棄這最後的保護膜。
  「沒有?」佟九震含笑地逼近她。「妳以為我不記得我生病時,差點要了妳?」
  「你……你知道?!」她的臉立刻羞紅。
  她以為他不記得的,沒想到他是知道的……
  「嗯,那天去妳家時,本來想順便告訴妳的,不過,卻先被妳嚇到了。」他指的是發現她的身分一事,不過事後他也得到了她,想起那纏綿的一夜,他的雙眼又熾熱了起來。
  看著他近日總是溫柔的神態和強烈的佔有慾,夏豔心中突然升起一抹期待,或許改變的人不只是她,或許他也有一點點喜歡她的。
  「剛才說和我一樣喜歡,是什麼意思?」她主動勾著他的頸子問。
  「妳應該知道的。」難道他每晚表示得還不夠清楚?莫非是他不夠努力?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他微嘆口氣,下一秒,隨即覆上她的唇。
  他決定讓她自己慢慢猜,以懲罰她的遲鈍。
  他表現得那麼明顯,連旁人都可以輕易看出,就這個當事人還在問他,真是笨死了!
  可他卻偏偏愛上這個又笨又兇的女人!
  欸!希望她不會笨到當他們結婚那天才發現就好。
  正當兩人吻得難分難捨之際,電話鈴聲卻殺風景的響起,打斷了他逐漸高升的慾念,他接起電話,沒好氣地吼著:「吵死人!誰呀!」夏豔則乘機靠在他的胸前喘息。
  「佟九震──」一個可怕的女高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
  「呃?大姊!?」他差點心虛的跌倒,瞥見夏豔有些好奇的目光,他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大事,才把話筒拿遠一些,免得夏豔聽得太多跑去跟其他兩個姊姊告密。
  「佟九震!等我回國,我會親手宰了你,我好心幫你,你竟然和他們聯手騙我來美國!」
  佟九震趕緊澄清。「那不是我的主意……」
  「你死定了!清蒸、紅燒、油炸你自己選一種!呀──該死!」
  佟筱儀在彼端突然尖叫起來,然後雜亂的吵鬧聲響起,最後趨於平靜,佟九震察覺異樣,大喊:「大姊?妳怎麼了?回答我呀!」老天!他這陣子都忘了打電話回美國給父親,大姊不會中途出了什麼事吧!
  電話突然換人接手,一個男性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她沒事,你是佟九震沒錯吧?」
  「嗯。」佟九震心裡也同時猜出他的身分來。
  「剛才是她偷拿我的大哥大打給你,你當作沒聽到就好了。」男人講完,便自行掛掉電話。
  「大姊現在怎麼樣了?好久都沒有她的消息。」夏豔問著。
  他扯著嘴角。「她過得還不錯,可能……不久後就會回來了。」趕回來謀殺他。
  其他兩個姊姊若是知道他幫忙把大姊騙回美國,他絕對會死得很難看。
  光是一個大姊他就招架不住了,倘若三個人聯手砲轟他的話,他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神啊!希望大姊回來時,身旁多個可以制止她的姊夫,不然他就慘了。
  禱告後,佟九震還是覺得不太妙,大姊既然已打電話回來警告他,那他最好去避避鋒頭比較妥當,於是他問道:「夏豔,下個月要不要一起去度個假?」
  他要逃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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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豔回想著這幾個月來她和佟九震之間的相處,幾經考慮之後,終於決定把心中的秘密告訴他。
  先前沒講,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總被他摸透心思,又被吃得死死的,而他卻沒有表示什麼,她當然不想開口。
  可是,現在不同,除了親密關係外,他似乎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喜歡她。
  之前,她不經意的發現他會避開其他女人有意無意的接近,他對於女人還是避而遠之。就像當初剛認識他時,他也非常討厭她主動碰他的身體。
  自從兩人交往之後,她雖不曾主動碰他,但仍不免好奇,他是否仍然不喜歡她主動碰他,所以她對他作了兩次測試。
  第一次,趁他在講電話時,她故意抓著他的手玩,剛開始他有些吃驚她怪異的舉動,但訝異過後,他卻溫柔地反握住她的手繼續講電話。她想碰手可能效果不大,於是第二次,她主動獻吻,小手更是放肆地在他身上游移,就像兩人頭一回見面時那樣吃他豆腐,並暗自觀察他的反應,結果他非但不生氣,反而把她當成可口的點心,當下品嚐了起來……
  實驗至此,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他很喜歡她的碰觸。這件事讓她高興了很多天,因為這表示她在他的心目中是不同於別的女人。
  晚上的溫存,加上白天的溫柔,她知道自己早被他的柔情給困住。
  他可以包容她的缺點或脾氣,雖然偶爾還是會吵吵架,但隔天就好了,所以感情應該算是不錯吧!
  每天看著他的睡容,她就發現自己更愛他一分,所以今天她決定鼓起勇氣告訴他她的心情。
  她既認真又緊張地開口。「呃……我……我愛你。」
  正在批示公文的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然後一臉平靜地點頭道:「噢!」彷彿她剛剛說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佟九震!你這是什麼反應……」她氣得抓著他的領口,怒氣沖沖質問道。
  她在告白耶!他卻這麼冷淡,太過分了!
  「我的反應很正常,因為──我早就知道了。」他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她好笨!笨到快讓他笑死了!她以為他看不出來嗎?欸!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不過,知道歸知道,聽到她親口承認時,他的心仍然忍不住一陣激動。
  「你……騙人!你怎麼會知道?」她瞪著他,突然之間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了。
  他不感動就算了,還笑她!
  「我就是知道,而且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他微笑著說道。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告白,卻換來他這種反應,真是一大打擊。
  她嘟著小嘴,自顧生著悶氣。可惡!不理他了!
  「生氣了?」
  「哼!」
  他抱住她,微笑地在她耳旁說了幾個字,只見她立即停止掙扎,並開心地回摟他。
  「再說一次。」她開心地要求。賓果!果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心動而已。
  「我說了。」他翻著白眼,他不是說了嗎?為何還要再重複一遍?
  「人家剛剛沒聽清楚嘛!」她難得地撒嬌。
  好話不說第二遍。「那妳等下次吧。」他會記得在婚禮上說的。
  「佟九震──你再講一次會死嗎?」小器鬼!再重複一遍有那麼困難嗎?
  「會。」講多了,就不值錢。
  「可惡──」她火大地拿起周圍伸手可及的東西砸他,他不知道女人都喜歡聽那三個字嗎?
  嘖!她還是一樣粗魯,不過幸好他有法寶可以鎮住她──那就是把她吻得渾然忘我。他毫不遲疑地祭出他的法寶,制止她粗暴的舉動。他可是為了她著想,萬一他有個什麼損傷,那她要嫁給誰?
  他邊吻邊想著,她總算開竅,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意了,他還以為他要等上好長一段時間才聽得到她的告白呢!
  他很開心,心中已決定要好好回報她的愛,一場婚禮應該足夠了吧!
  呵!她不用太感動,他知道自己這麼做的確很犧牲。
  但沒辦法,誰教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被她吃盡豆腐,她不負責任怎麼行呢?
  做人要甘願,有膽子「調戲」男人就要有膽子負責。
  憑著這點,他決定賴她一輩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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