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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奇跡 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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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6-12-18 16:12:07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32~所謂好人

  一個多禮拜了,齊霽什麼都沒幹,就是每天或者躺在床上或者躺在沙發上瞪眼看房頂。若不是猛男撒潑,恐怕連樓都不下。他不是故意要擺出這幅悲天憫人的姿態,擺也沒人看,而是確實幹什麼的想法都沒有。

  感動之於愛情,就像鎮痛藥之於疾病,緩解的只是暫時的,並,治標不治本。

  曾經,就在一個月前吧,胡蔚還讓齊霽感動了一番。可現如今,除了記得他給他的疼,他已經漸漸淡忘了他所給與過他的其他感覺。

  胡蔚走了,就像齊霽要求的那樣,再沒有踏進過這個家門,鑰匙就那麼掛在門口的鑰匙箱裡。可人雖走了,遺留下的東西太多太多。臥室衣櫃裡他的衣服、廚房裡他的杯盤、客廳裡他的小純喜歡的貓爬架,衛生間裡他的剃鬚刀,陽台上他的旅行箱。這個屋裡,處處都有他的東西。甚至,矯情點兒來說,還有他的味道縈繞其間。

  齊霽兩天前就試圖把這些東西都清理出屋兒,可是倒騰出來卻完全不知道要往哪裡扔,等他翻騰的哪兒哪兒都是的時候,一是不知道如何下手了,二是良知提醒他不帶他這麼幹的。於是乎糟糕伴隨而來,那就是──胡蔚的東西陪他渡過胡蔚離開後的每一天,觸目所及。

  這個屋裡,不單單是齊霽無精打采,第二個喘氣兒的猛男也是意識迷離。兩位時常臉對臉趴著,最後歎氣一下,都閉上眼睛。

  齊霽面臨的問題很嚴峻:他失去了畢生唯一的一次愛情。

  猛男面臨的問題也很嚴峻:沒有了乾淨寬敞可以隨意奔跑的房間、沒有了三五不時的燉肉、沒有了每週不用出門的按摩洗澡、沒有了……看見就煩不見了很想的黑貓小純。

  齊霽餓了,搜腸刮肚的餓。這些天他沒有一天好好吃過東西,大多數時候還能省就省。現在也一樣,齊霽根本不想從沙發上起來吃點兒什麼,仍舊決定放任自流。餓過勁兒也就不餓了。

  翻了個身,齊霽換了個姿勢躺在沙發上,瞬間就覺得家裡太安靜了,於是乎就順手開了電視。不知道什麼時候電視上又開始重播西遊記了,豬八戒呵嘍著鼻子喊,大,大師兄。

  齊霽看著西遊記越看越困,握著遙控器的手一耷拉,就那麼側著身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是被電話吵醒的,茶几上的手機一邊震動一邊唱歌,在掉下去之前,齊霽伸手抓住了。

  來電顯示:杭航。

  齊霽猶豫了幾秒鐘接還是不接,可就在這幾秒鐘之內,電話停止了呼喚。

  點了顆煙,齊霽坐了起來,腳剛落地就踩著了猛男。猛男幸虧也被電話吵醒了,要不睡著被踩一腳,一準兒啃齊霽腳丫一口。

  事情發生了這麼些天,齊霽一次沒有給杭航打過電話,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把事情說出來。齊霽知道自己很需要杭航的安慰,可如此不光彩的事兒他委實羞於啟齒。越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彼此的隱私越難以向對方透露。知己在這一方面酷似敵人,越少越好。

  攥著手機,看著一團糟的屋子,齊霽瞬時就在這個霎那崩潰了。他真的不能說清楚自己怎麼就把日子過成了這幅模樣。

  你是個多麼失敗的人啊。

  他在內心深處有感而發。

  深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蒂碾滅,齊霽按了快捷鍵,給杭航撥了回去。

  「你剛幹嘛吶?半天不接電話。」

  杭航的聲音仍舊那麼溫暖,這聲音竟讓齊霽哽住說不出話來了。

  「不是想給我省電話費吧?單向收費確實不錯。唉那你該用座機。」杭航絲毫沒有預見此刻的齊霽是哪般模樣,仍舊逗著他開玩笑。這之後又扯了幾句,當杭航發現都是自己在自說自話的時候,神經末梢才捕捉到了危險信號。

  「你,沒事兒吧?」

  「……我失戀了。」這句詢問讓齊霽說出了電話接通以來的第一句話。

  杭航聽到,沈吟了一下。

  「真的。」齊霽補充。

  杭航歎了口氣,「我沒懷疑真假,你就是告訴我火星人剛帶你宇宙旅行去了我也信。」

  「今天不是愚人節……」齊霽的聲音暗淡。

  「嗯,我也沒本事把日曆倒回去。」

  「你怎麼都不安慰我一下啊……」

  「安慰?安慰是什麼?也就是給你開張處方,我還是做點兒實事藥鋪給你抓藥去吧。」

  「呃。」

  杭航是在掛了電話後二十分鐘內登門的,瞅見齊霽那樣兒就倒抽了口涼氣──邋遢的睡衣、亂糟糟的頭髮、泛青的下巴、空洞的眼神……房間更是慘不忍睹,哪兒哪兒都一團亂,該在哪兒的東西不在哪兒。猛男也慘了,跟揉成一團的報紙似的,灰不拉嘰。

  見杭航進門,猛男奔了過來,一通猛嗅杭航手裡的袋子。杭航俯身拍了拍猛男的頭,「是給你的,但不是吃的。」

  「又給它帶東西了?」齊霽抓頭。

  「是,我剛才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給猛男拿了個新的飛盤。」

  「呵呵……」

  杭航看了看齊霽,摸出了電話,「梁澤……嗯,對我……你過來一趟吧,猛男得洗澡……是,我知道……嗯……嗯……掛了。」

  「幹嘛還讓梁澤過來……多……麻煩。」齊霽這叫一個尷尬。

  「猛男都成髒狗了!」

  「……」

  「你看你這模樣吧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

  「我……」

  「去去,洗個澡,刮鬍子,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杭航皺眉。

  「我……」

  「現在、馬上。我得把你這屋子拾掇兩把,根本沒法兒下腳。」

  不容齊霽反對,杭航就把齊霽推進了浴室。齊霽站了一會兒,欣賞了一下鏡子中自己的邋遢尊榮,最後頹然的坐在了馬桶上。

  窗外的陽光細碎的灑進來,齊霽看著自己的手,發現那雙手蒼白而無力。

  愛情這東西原來如此折磨人,白癡也知道如何開始,卻只有老天爺知道怎麼結束。

  杭航正在收拾客廳,就看見齊霽怎麼進去的怎麼又出來了,他還沒來得及呵斥他,就被他的一臉扭曲震懾住了。杭航像行注目禮似的看著齊霽走到櫃子前,開抽屜,背對他幾秒鐘,然後又走回了衛生間,死死的將門扣上。

  齊霽回到衛生間,看著手裡的那瓶氟比汀怒火中燒。他用力的擰開了瓶蓋,而後嘩啦一下把瓶中藥全倒進了馬桶。只見那一片沈沈浮浮的膠囊濺起了小小的水花。

  齊霽蹲在馬桶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一片膠囊。一粒、兩粒、三粒、四粒……

  注視了一會兒,齊霽覺得有哪兒不對。

  怎麼……這麼多?

  他集中精神數了起來。數完拿過瓶子看上面的規格。

  只少了四粒。

  這一瓶是去年才開的,在此期間只用過兩次,一次兩粒。

  ……一粒沒少。

  齊霽絞盡腦汁的想,可怎麼也是一粒沒少。

  這……怎麼可能?

  梁澤沒多會兒就過來了,杭航沒讓他進門,直接把猛男給他遞了出去,吩咐──洗澡、剪指甲、陪玩兒。

  杭航簡單把客廳整理出大概,還不見齊霽出來,又瞅見開著那抽屜裡藥箱也開著……崩潰,他不是要……尋短見吧?雖然杭航驚訝於自己的這個念頭,也知道這多半不可能,可人卻不受控制,大步徑直走到了衛生間前。那動靜已經不是敲門了,是擂門==

  「齊霽!齊霽!!」

  齊霽已經把那些膠囊衝了下去,開了水洗澡,並沒有聽清。

  門外的杭航急了,大力的拍門,並動了心思把門踹開。他突然就後悔把梁澤打發走了,撞門他肯定不如他。

  「齊霽!!!齊霽!!!」

  齊霽一直處於失神狀態,好半天才隱約聽見了喊聲。關上水,就聽見杭航激動的叫著他的名字。

  「啊?怎麼了?」

  杭航聽見回應這一顆心突突突還跳著,「你幹嘛吶?怎麼還不出來?你要嚇死人啊?有什麼想不開的?」

  「哈?」

  「千萬別想不開,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齊霽看著門,又看看鏡中失魂落魄的自己,明白了,杭航是覺得他……

  怎麼能夠啊!

  「杭航你知道吧,耶穌星期五被釘在了十字架上,掛了。那是全世界最絕望的一天。可三天後,人們迎來了復活節。」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先出來。」

  「這個事兒教育我們,再不能忍受,也試著等三天。」這一語雙關,齊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說給杭航還是說給自己。

  「……」

  杭航終於等到齊霽出來的時候,鬆了口氣。齊霽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帖帖,安然的坐在了沙發上。

  「我幹了一件巨……2的事兒。」

  杭航想不到,他等來的齊霽的第一句話,是這麼一句。茫然無措,杭航只得豎起兩根手指,用另一隻手的食指橫著劃拉,「鋸2?」

  「我笑不出來。」

  「我也沒盼著你能笑出來,你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是?」

  齊霽的語言表達能力從沒如此突出過,他從頭至尾的敘述了發生過的種種,毫無保留。反正自己在杭航面前從來沒有過高大形象,反正自己就是事事依賴杭航,反正……那就全說了吧。

  杭航喝著茶,越聽眉頭皺的越深。再護犢子,再沒立場,這回他也沒法站在齊霽的這一順邊兒了。更何況他一向幫理不幫親。齊霽的表述讓杭航實難想像──那是他所認識的齊霽所能做出的行為嗎?

  而重磅炸彈,就是那一粒不少的藥瓶。

  齊霽說完,眼巴巴的看著杭航,比一隻棄狗的眼神還讓人於心不忍。可杭航綜上所述,唯一能得出的結論他知道一定是齊霽不想要的──沒救兒了。

  維持一段感情,就像倆人合看一台電視,總以其中一位的犧牲為基礎。可,這個犧牲是有限的。包容,不是縱容。

  動物因飢餓而獵殺,人,因貪婪。

  站在旁觀者的位置上,杭航一眼就窺見了齊霽在與胡蔚這段感情中的貪婪。他很想幫助他,他很想拯救他,可他束手無策。人如果不意識到自身問題而自發的改正,那多半一輩子也無法從新開始。

  「杭航……」齊霽見杭航一直發呆而不言語,不禁推了推他,「你說……你說是不是我……誤會他了?」

  「著著實實的誤會,誤以為,會。」

  「我……」

  「你半分鐘都沒信任過他。」

  「這,這不賴我啊,這樣的他,這樣的他我怎麼可能信任?無論他有沒有拿我的藥,他至少是想拿的吧?無論他跟溫嶼銘有沒有苟且,他以前就是這樣的人吧?這樣的人,你說,誰能去信任?怎麼可能去信任?」

  「你還能再自私一點兒嗎?還能嗎?」

  「什麼?」齊霽瞪大了眼睛。

  「你就這樣自我為中心吧,你談的戀愛也是以自我為中心。」

  「你……你幹嘛這麼指責我?」齊霽把重音落在了『我』上。

  「因為有問題的是你啊!什麼都是你揣測出來的!是,沒人能不在乎自己另一半的過去,可,在乎的方式是你這樣嗎?以傷害為前提?」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故意和無心,傷害也終究是傷害。」

  「……咱們不說這個了好麼,我……我想你告訴我,他……我怎麼才能……」

  「齊霽。」杭航看著齊霽的眼睛,雖然他如此的無助,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幫他什麼,幫他,就是害他,杭航越來越明白自己所犯的錯誤了。這情感終究是屬於他的,所以,他必須自己解決,他可以替他做很多事,但,唯獨不能替他談戀愛吧?

  「嗯?」

  「我沒法在這件事兒上幫你出謀劃策,我能給你的觀點是,一,胡蔚可能不會再接受你;二,如果你不從內心深處意識到你自己的問題,肯定驗證我的觀點一。」

  齊霽的眼瞼垂了下去,人彷彿墜落到谷底。無依無靠。

  杭航陪齊霽吃了飯才離開。當齊霽又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漫無邊際的寂寞與疲憊、傷心與絕望、後悔與檢討,逐一到來。

  他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給胡蔚撥了電話的,結果只換來掛斷。

  這也不能讓齊霽死心,他又豎立起信心,堅決的給胡蔚發了條短信。

  「胡蔚,我想跟你談一談,我有話想對你說」

  回復來的很快。

  「我沒有什麼想跟你說的」

  世上的壞事,十之二三是所謂的壞人做的。十之七八倒是無能而又多事的好人做的。

  齊霽拿著手機,腦中泛起的就是那天讀到過的這句話。讀的時候並不懂得,現在好像能理解了,卻……

33~懷念

  「那什麼……小純它……以前跟家不這樣兒……」胡蔚窘迫的坐在沙發上,難得不用加班的一天,他居然跟溫嶼銘排排坐,一個裁佈一個穿針。

  「你就別道歉了,幾天了,天天道歉。」溫嶼銘皺眉。

  胡蔚低頭,捂臉,他也不想這麼當孫子啊,奈何小純這麼能惹禍==

  從起先的撞翻花瓶,到後來打碎茶杯,到現在是個傢俱角兒就抓……

  總之,每天進門都是一團亂。

  由於近期工作量委實是大,胡蔚只能每天抽中午和傍晚吃飯的時間按網上聯系到的跑跑中介,可……著實沒有一個靠譜兒的。不是說住戶近期搬走,就是說要等另外一個客戶先確認是不是租住。

  在胡蔚煩躁之前,溫嶼銘先煩躁了,曰,你能踏實先住著嗎,還不夠倒騰的。胡蔚對此巨鬱悶,溫嶼銘那意思是,他最後還得領著貓回去。

  彷彿要對此進行佐證似的,上禮拜齊霽打了電話。胡蔚掛斷,他就發短信。回那句『我沒什麼想說的』胡蔚沒經過太多考慮,因為那時候,他確實一句話不想跟他說。至於以後有沒有,也說不上來。一個可以那麼看待你並讓你『滾』出去的人,你跟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繼續把這個套上去。」溫嶼銘扔過來的布套打斷了胡蔚的思緒。

  「又弄好了?」

  「對,看看大小合適不合適。」

  「你手怎麼這麼巧啊?」胡蔚挪著茶几上的雜物,把用來圈住邊沿的布套拉開,往上套。

  「問芬姐要的下腳料還真挺多,一會兒有富餘的給小純縫個小墊子吧。」

  胡蔚愣了一下,「你……不討厭它嗎?」

  「不討厭啊,小時候兒跟貓一起長大的。」

  「啊!是嘛!」

  「嗯,一隻大黃貓。我考上高中那年它走的,臨走那天就趴在我腳邊兒,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可還是跟著我……」

  「呃……」胡蔚意識到這個話題不夠好了,「那最後把陳列櫃下面那個包上就行了吧。出門時候門都關上,就讓小純跟客廳活動。」

  「對。」溫嶼銘點點頭。

  「大小正合適。」胡蔚坐回沙發上,點了顆煙。

  「抽完裁兩塊兒方布。」

  「哦……好。」

  溫嶼銘抬眼看了看表,手裡的針方向半點兒不偏離,「都這點兒了……你餓了麼?」

  「……還……」

  「餓了就是餓了,現在樓下茶餐廳還能叫外賣。」

  「你呢?」

  「我免了,可不是誰都像你似的,怎麼吃都死活不長肉。」溫嶼銘無奈。

  「哈哈哈,我早就說過吧,你這年紀得拚命自我約束。」

  「對,現在更挑戰了,每天夜裡有一主兒當著我面兒大吃特吃。」

  「得,我知道你嫉妒我。」胡蔚樂,摸了手機給餐廳撥電話。

  「我就是特好奇。」溫嶼銘插嘴。

  「好奇什麼?」

  「那麼多東西,你吃哪兒去了?」

  胡蔚白了溫嶼銘一眼。

  送餐的上門,溫嶼銘已經縫好了陳列櫃的四個角套,胡蔚瞅著這嚴肅的屋子這會兒變得不倫不類,忍不住就樂。

  他開吃,溫嶼銘開始給小純縫小墊子。小純趴在胡蔚腿上,時不時討個吃食。

  「你……你愛人跟你解決的如何了?」胡蔚想了半天,決定用最傳統的『愛人』一詞,至少不帶性別符號==

  「還是那樣。」

  「繼續拖著?」

  「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也不給你機會挽回?」

  「不給。」

  「哦。」

  「那皮蛋瘦肉粥看著不錯。」溫嶼銘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於是湊過去胡蔚身邊盯著那碗皮蛋瘦肉粥。

  「……給你?」

  「不成,馬無夜草不肥。」

  「那你就別使勁湊過來聞了。」胡蔚繼續吃。

  溫嶼銘歎氣,夠過小縫紉機不吭聲了。

  「誒,你說,是不是很多技能,只要學會了,就終生不會忘?」

  胡蔚的這個問題讓溫嶼銘挑了挑眉,「你指縫紉?」

  「不單單是縫紉,好比,騎自行車,游泳,我也說不上來,等等吧。」

  「應該是吧,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嗯……怎麼說呢,以此我就會想,是不是貪婪的人就永遠貪婪,放蕩的人就永遠放蕩……之類的。」

  「原罪?」

  「也不是,就覺得性格標籤也許也是會跟隨你一輩子的。」

  「性格後面為什麼要加上標籤?」

  「因為人實際上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性格,都是通過表現而讓旁人總結。」

  「胡蔚你想說什麼?」溫嶼銘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沒,沒什麼。」

  「你的過去,影響到你的現在了?」溫嶼銘對於胡蔚對過去的排斥印象深刻。

  「……」胡蔚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人總要為過去承擔責任。」溫嶼銘笑了笑。

  胡蔚不悅的皺了皺臉。

  「這話我絕不是針對於你,對我也一樣。」

  胡蔚側臉看了看溫嶼銘。

  「錯了就是錯了,你想改正,你想再來,也還是錯過。」

  「這論調真現實。」

  「這世界不就很現實嗎?」

  「可是……難道要知錯不改?」

  「當然不是。改,是改給自己的,不能讓別人舒坦,總能討好自己吧。」

  「哈哈……這說法有意思。」

  「若是受用,價值遠比有意思來的大。」

  「呵呵。我……其實你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我跟他,散了嘛。」

  「他糾結於你的過去?」

  「也不賴他吧,他是一張白紙。」

  「嗯。」

  「我其實到現在也不明白,我那時候為什麼選擇那樣一種生活。當時好像一個是被名利沖昏了頭腦被那個圈子所同化,一個……你知道,北京真大。」

  「是。」

  「太大了,有寂寞也有誘惑。」

  「可以想像,而你又是那麼一個年紀。」

  「那時候每天醒過來,就有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入睡前,身邊沒有另一個人,就覺得床承載的是寂寞。」

  「現在呢?」

  「還好,一個人也挺好的。哈哈哈,有小純。」

  胡蔚的臉跟溫嶼銘的臉離得很近,他看著他的眼睛,有一霎那,他覺得他會吻他。

  「我收拾桌子。」胡蔚是慌忙起身的。

  洗過澡躺在床上,胡蔚叼著煙凝望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剛剛會有那種感覺,他就是覺得溫嶼銘似乎會吻上他。或許,是他太能看清男人眼底的東西?這還不奇怪,奇怪的是自己幹嘛要躲閃。這種家常便飯有什麼可迴避的?不都無所謂嘛。

  洗過的頭髮濕漉漉的被壓在身下,胡蔚感覺異常難受。

  沒有人給他吹頭髮了,那麼細緻耐心不厭其煩的。

  而這難受究竟是來源於潮濕本身,還是來源於失去頭髮干的權利,胡蔚不得而知。

  我有話想對你說,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呢?

  輾轉反側,胡蔚遲遲不能入睡。煙抽了一顆又一顆,天花板下方佈滿了煙霧。

  齊霽的那張臉竟然如此之深的烙印在記憶之中,這是胡蔚所不曾發覺的。他那張戴著框架眼鏡平凡無奇的臉此刻就這麼佔據了胡蔚的大腦。

  這就是愛上一個人?他傷害你如此之深,你卻難以擺脫他的影子?

  生命如此漫長,與齊霽共度的時間不過就是這半年,可……

  難道說,生命不過就是那一夜,兩夜?

  溫暖富足的一夜,兩夜。

  小純在被子裡拱來拱去,一會兒露出個貓頭,一會兒露出個貓尾巴。

  胡蔚伸手把小純帶到了懷裡,小純仰頭,綠眼睛盯著胡蔚看。

  「你想說啥?」

  喵~~

  「渴了?」

  喵~~

  「餓了?」

  喵~~

  「想念猛男?」

  喵喵喵~~~~~

  「你不是吧。」胡蔚覺得貓都在跟他開玩笑。

  齊霽打那次之後再沒有給胡蔚打過電話,短信也沒再發。

  大約就這麼完了,胡蔚想。

  可,一個『完』字,讓他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胡蔚不妄圖改變齊霽的想法,沒人是上帝的半成品。可,齊霽若還是那般模樣,胡蔚清楚,即便這次他又回去了,下次還會有類似的問題出來串門。傷害都是一次次復加的,且,一次比一次傷痕更重。以前同住過的姐姐告訴過胡蔚:初戀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及時結束。胡蔚現在很願意拿出這句話來反覆琢磨。到此為止,至少還能保留住他們之間曾有的點滴幸福。

  就這樣結束吧。至少在漂泊了這麼多年的這麼大的一個城市裡,曾有個人,讓他動情過。

  一個笨手笨腳完美主義的書獃子。

  摟著小純,胡蔚漸漸困了,他整理了一下被子,側身睡去。

  溫嶼銘的被子沒有齊霽的被子舒服,它們太輕,沒有沉重感。溫嶼銘客房的床沒有齊霽的床舒服,太軟,睡起來關節疼。

  最關鍵,沒有那個死摟著人睡覺的齊霽。

  這好像,就是一種懷念。自發的,不受控制的,讓人無奈的。懷念。

  這懷念讓胡蔚心有餘悸,它就像一場謀殺案——一不小心就露馬腳。

  而這馬腳橫在胡蔚心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既便如此,胡蔚也時常逃避溫嶼銘的安慰。因為,安慰的用處在於,它可以讓痛楚更清晰而且加倍。

  到現在這步境地,胡蔚也暗暗佩服溫嶼銘。他那八年的感情,對他得是多大的煎熬?

  想到溫嶼銘,胡蔚又猛然間想起了之前的……

  你該睡了,胡蔚對自己說,並抱緊了小純。

  明天要稍微早去一點兒,但一定不能搭溫嶼銘的車,公司虎視眈眈的眼睛唉……謠言,防範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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