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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後出軌時代 第十二章 [打印本頁]

作者: 麋鹿小楷    時間: 2021-6-20 20:07
標題: 後出軌時代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媳婦兒

  「要是總想著你是愛她的,不能對不起她,就喝了這杯酒,回家睡覺吧!」

  她的眼睛即便是眯著,也瀲灩了一整座天池,冷澈的波光直抵他的靈魂。

  「不必用激將法,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能給她最好的。」

  他品著紅酒,吞咽中液流沖淡心頭的燥意,讓身體更放松了。目光從她的高
跟鞋移動到腳踝,小腿,一路向上。連衣裙的開叉很高,卻不足以露出那條長腿,
他不想繼續消耗自己的耐心,迅速的抬起眼睛與她對望。

  她斜倚在酒櫃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手中的酒杯在胸前輕輕的搖晃著,飽
膩瑩潤的胸乳間映著紅光幻化的魅影。她並沒有笑,眸子裏漸漸有了酒的溫度。

  「對一個女人來說,最好的永遠是愛人的給予。」

  她從來不屑搔首弄姿,因為全無必要,而且始終相信,相互的吸引靠的是氣
味,當然還有目光的碰撞,「可對於一個糟糕的愛人來說,就尷尬了。」

  他眼裏的執拗撩起了她調侃的興致,或者還有一分說不清的贊賞。

  「這個我明白,所以你才要來幫我。」

  他慢慢把酒杯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緩緩起身,瞬目不移的盯著她的眼睛,
她的臉,她的優雅又隨意的一挺身,她的一步步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危險重重的
走近。極富韻律的身段兒像一只血統高貴的黑貓,無聲無息。

  「可是,你若不愛我,我怎麼知道你能不能給到最好的?」

  她只是經過了他,並沒有停下的意思,卻狀若百無聊賴的撩起他的領帶,妝
點憂鬱的藍色花紋從白皙纖長的指尖滑過,飛快的滑過,稍縱即逝,一如她悵然
若失的語聲。

  就在她即將脫離掌控的一瞬,他舒展的臂膀輕易的環住了她的腰,她手中的
酒杯一陣劇烈的晃蕩。

  「如果,我說愛你,你怎麼知道我是不是真的?」

  他的嘴巴很自然的找到她的耳朵,那耳朵是裸露的,聽得到每一絲繚亂的風
聲,還有跳動著的心。

  「你看我,像是個蠢女人麼?」她落寞一笑,手指卷住了領帶的盡頭,「你
若心裏愛我,我自然知道!」

  沒有什麼是她不敢確定的,尤其是對於男人。她的自信就像此刻唇角勾起的
笑,即使有毒,也會有男人搶著品嘗它的味道。

  酒杯已經被他接過,背後的懷抱是有力而踏實的。她像一片羽毛,輕盈的倒
在裏面,斜著搖搖欲墜的身子,揚起美侖美奐的下巴,用眼角的餘光勾動粗濃的
呼吸。

  「吻我!像上次那樣……」

  他毫不猶豫的吻落,那是一雙迫不及待的唇,卻又小心翼翼的,像是吻著了
一片花瓣兒。所不同的是,那兩片鮮潤紅亮的花瓣兒是活的,燙的,香軟的,魔
幻的,即使吻碎了,還能奇跡般的複活,而且變得更加甜蜜多汁又情意綿綿。

  她不由自主的撫摸上他的肩膀,脖子,頭發,身體不知道是該繃緊還是幹脆
徹底軟掉算了,只覺得一顆心怕是要跳出腔子,情願被他掏去了才幹淨。

  「至少,你現在能給她最美好的吻了,我給你A+。」

  終於唇分,她努力平定著喘息,眼睛裏是亮晶晶的滿足。只為了這份滿足,
她也該褒獎他。他的目光像正旺的炭火,看不見火苗卻異常灼熱,呼吸越發粗重
了。

  「你感覺到我的愛了麼?」

  「就要這樣!至少今晚,我要你像這樣愛我!」

  她的聲音裏忽然有了即將被蒸幹的沙啞,眼神卻可以擰出水來,喘息中伸手
鉤住他的脖子,兩下抽出了領帶,襯衫的扣子在手指翻飛的頃刻被一顆顆解開。

  「讓我看看,那個丫頭都對你做了什麼……啊!」

  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她身子一輕,已經被攔腰抱起,耳畔生風的進了臥室。
很快,「咯咯」的笑聲從裏面傳來……

  許博看著莫黎一聲吆喝飛身下馬,那劇毒的誘人身段兒又讓他盯了一路,自
嘲的笑笑,也跟著下了馬。

  這個女人總是讓他琢磨不透,一下敞亮得像套馬的女漢子,一下神秘得像修
行千年的九尾妖狐,一會兒變成梳著麻花辮兒的同桌的你,一會兒又變成睥睨天
下的則天皇帝武媚娘。

  莫黎扔了韁繩,讓馬兒自己去喝水,慢悠悠的走過來,眼睛望著他的身後,
臉上卻是了然於心的笑容。

  許博認定那是笑給他看的。擦肩而過的刹那,拿鞭杆兒在他腿上敲了一下,
好像在說,「總盯著我的屁股幹嘛,人家身上好看的地方多著呢!」

  「莫黎姐!你的馬騎得可真棒!」

  海棠被大春扶著下了馬邊跑邊喊,經過許博身邊的時候低低的說了句:「姐
夫,用給你整對兒護膝不?」說完幸災樂禍的一笑,撲楞著翅膀朝莫黎奔過去了,
後面的大春兒表情複雜得能當影帝。

  許博搖了搖頭走向水塘,迅速分析著自己的職稱怎麼就從「許哥」變成「姐
夫」了呢?一邊把韁繩隨意搭在馬鞍子上,一邊歪頭朝著那棵胡楊樹望過去。

  剛剛,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樹下的祁婧和嶽寒了。此刻二東剛好滑稽的打了
個千兒,祁婧舉止有點尷尬。不過緊接著就笑了,擺了擺手,把臂埋頭,促膝不
動,嶽寒在旁邊看著她。

  許博在水邊蹲了下來,望著水面耀眼的陽光笑了。二東的確是個冒失鬼,關
鍵時刻還是知道輕重的,看著他驅車沖下坡來比了個OK的手勢,許博也點了點頭。

  這一天多,祁婧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在許博的眼睛裏,她開心得像個孩
子。就算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甚至新婚燕爾的時候,都沒見她這樣笑過,更別
提那幾個月的煎熬了。

  那是許博生命裏最暗淡無光的日子,他讓朋友感到遺憾,讓父母憂心忡忡,
讓自己狼狽不堪。好像一個失去靈魂的僵屍,無處安放自己了無生氣的身軀。更
殘酷的是,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飽受痛苦的折磨卻猶豫不決。

  值得慶幸的是,他終究不是一個人,有人提醒他相信愛,有人鼓勵他不要怕,
更有人一直等在那裏,等著他去心疼,去憐惜,去諒解,去找回希望,重新實踐
愛的誓言。

  是他不服輸的性格一直不肯放手,更是兩個人終未徹底失去的對愛的留戀挽
救了他,讓他又有了救起愛人的力量。

  從昨天早上祁婧乍亮倏滅的目光裏,許博就明白自己此番計劃的行程是多麼
的必要和及時。她不能再繼續困在自己羞愧的心牢裏受苦了。

  雖然她臉上已經有了紅潤,多了歡笑,總是不失時機的挽住他的胳膊,渴望
膩在他身上,而且兩個人都在那前所未有的性愛快樂裏歡暢迷醉的找到彼此,但
是許博心裏清楚,她的心,只有在他的懷抱裏才能放得開,這是遠遠不夠的。

  外面的世界,認識的人,她都該暢快的呼吸,坦然的面對。她不是罪犯,她
只是一時行差踏錯,而且不能全怪她。他要給她輕松快意心無掛礙的生活,那本
是他的初衷。這個如此美麗的女人,她應該擁有。

  一路上,看著祁婧跟一眾新朋故友把盞言歡胃口大開,許博覺得自己像個帶
著女兒郊遊的父親,直想慈愛的摸摸她的後腦勺,叮囑她慢點兒吃。

  撫摸著她在顛簸的旅途中睡得通紅的臉蛋兒,攬著懷中毫不設防的沃乳纖腰,
許博不可遏制的硬了,又奇怪的數度盈淚,油然心生無限感恩。

  是這個女人的出現讓自己經曆了許多,也成長了許多。即便那段痛不欲生的
過往也是為了學會珍惜,錘煉自己愛的能力。讓自己明白抱得美人歸並不是成功,
只是人生上路時一個幸運的彩頭罷了。

  讓懷中的美人開心一笑,獲得最純粹的快樂才是一個男人值得炫耀的成就,
也將是他終生不輟的事業。

  拖拉機的聲音由遠及近,許博知道送蒙古包的老鄉來了,扭頭正好看見祁婧
快步走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兩條腿太長,還是草地厚實綿軟,只覺得她交錯的雙
腿輕盈的步子有著那麼一點兒小雀躍。

  高高束起的長發飛揚中,額鬢耳頸的肌膚裸露出來,雙頰的緋紅順著眼角眉
梢顧盼飛散,鮮妍明麗不可方物。

  待走得近了,才發現她手上亮晶晶的一閃。看嶽寒亦步亦趨的那小樣兒,也
能猜出來他的盤算。這小子話不多,心眼兒可不缺。這麼優質的宣傳資源,性價
比極高,哪有放過的道理。

  祁婧很明顯也是看見了許博的,可眼睛偏偏盯著拖拉機的方向,臉上掛著若
有似無的笑比蒙娜麗莎還糾結,終於一個繃不住,從畫框裏鑽出來,白了許博一
眼。

  那眼神裏藏了多少奇詭纏綿的故事,多少長夜相隔的思念,多少熱誠歡騰的
渴望,多少幽怨羞怯的親昵,又有多少嬌憨颯烈的囂狠和一絲婉轉悠長的埋怨啊!
直讓他一陣心跳加速,六神無主。

  「嘿!嘿!被自己老婆電暈了掉水裏淹死,你也算古今第一人啦!」

  一回頭,老宋不知什麼時候笑眯眯的站在了身後,手裏拎個馬紮,好整以暇
的看著自己,許博一撅屁股站了起來,知道自己怕是占了人家的作業區了。

  「我可不能死,我死了這麼多美嬌娘還不都得便宜了你呀,不放心啊!」說
著站到了一邊兒,看著老宋放下馬紮,磨盤似的大屁股坐上去,「吱扭吱扭」直
叫喚。

  「歲數大啦,比不了你們年輕人嘍,嗚嗷喊叫的折騰。這回你心滿意足了吧,
不光讓弟兄們開了眼,還聽了課咧!」

  許博老臉微紅,訕訕的回了句,「妹的,以前咱們都是童子軍,沒發現這房
子隔音那麼差,嘿嘿!」

  老宋油亮的脖子一扭,回頭看著許博直樂,「滾犢子,好像大春兒的呼嚕你
TM沒聽過似的,沒看出來,你丫還挺有手段,練過心理分析啊!」

  「手段個姥姥,弟弟我實在人好不?」

  「瞞誰瞞得了我啊,還不知道你?」老宋眼珠兒一轉,樂得更歡了,屁股也
跟著調了方向,馬紮子一頓呻吟,「嘿嘿,都說一起嫖過娼的叫鐵瓷,你說一起
叫過床的是不是一晚上就得鐵成瓷閨蜜啊?」

  一句話差點兒沒把許博笑得坐地上,回頭正好看見三個女人圍著開拖拉機的
老鄉問東問西,笑得像三朵花兒一樣,雙手朝老宋豎起大拇指。

  「我剛才都聽見了,小海棠可是喊你姐夫哈,你可得仔細品品這裏邊的貓膩
呦!」

  老宋吱嘎吱嘎的扭回去坐正,許博沒說話,抬眼看見二東拎著兩個長長的帆
布包走過來,知道他們要開始釣魚了,就去牽馬,老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許博,你這次安排的到位,看祁婧那麼樂呵我真替你高興,你心裏也肯定
特高興,不過日子長著呢,要一關一關的過,還得耐得住消磨,不是一把火燒完
就算了。」

  許博拉起大黑馬的韁繩,也沒管老宋看沒看見,點了點頭走開。那匹黃驃馬
打了個響鼻兒,跟在後面。所謂老馬識途,小馬自然會跟著。

  許博是個急性子,他知道自己怕是一輩子也學不會釣魚,當然,也下不好棋,
每次跟老爹對局都是輸得稀裏嘩啦。

  「你呀,就是太想贏了,顧頭不顧腚的!」

  老爹看似隨意的落了一子,話糙理不糙。可不是麼,後院失火燒的不是自己
的屁股麼?

  揣著留下孩子的打算,才又跟老爹擺上了棋盤。當初一時沖動告訴他們離婚
的原因,許博其實挺後悔的。

  這種事,老人不但幫不上忙,白白牽腸掛肚不說,有時候反而容易壞事,值
得慶幸的是,老兩口沒說什麼,即使老媽想說,老爹也沒讓。

  「爸,您有什麼話就說,我聽著呢!」

  許博其實從小就跟媽親,也繼承了她電光火石的性子,老爹就像一鍋蒸饅頭
剩下的溫吞水,似乎總是可有可無,沒什麼存在感。

  可是每到下棋的時候,老爺子的氣定神閑總讓他懷著三分敬畏,七分放松平
和,好像下雨天看見有人不慌不忙的走路,自己也就沒那麼緊張了。

  「你自個兒的媳婦兒,自個兒的家,我有什麼好說的?」

  老爹眼睛沒離開棋盤,似乎下一步落在哪裏比兒子的家事更重要。許博不想
在猶豫中消磨自己的決心,剛想開口,老爹終於又落一子,繼續說話了。

  「人啊,都活一輩子,每個人都活自己那一輩子,你是我兒子,我也不能讓
你替我多活幾年吧?」老頭兒「呵呵」一樂,疏眉盡展,見許博不假思索落了子,
又拈起一枚,「所以啊,有什麼決定,只要你自己扛得住,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懂嗎?」

  許博一下哽咽,無法出聲,漲紅了臉點了點頭。他實在不能允許自己在老爹
面前落淚,數度隱忍,才開口說話。

  「我想讓祁婧把孩子生下來,大夫說……」

  「大夫說什麼咱都得信,就算大夫什麼也沒說,叫一個女人打胎,那也是罪
過。祁婧是個好孩子,人又漂亮,一時犯錯總該給個改過的機會,你小子早能攏
住她的心也不至於這麼狼狽。現在,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才算長大了。」老爹
語氣平和,如同跟棋友嘮家常,卻把許博說得無地自容。

  「爸,現在放開二胎了,將來我們可以再生一個。」說出這句話,許博還是
有點心虛。

  老爹一聽,樂了,眯著小眼睛打量了許博半天,那眼神裏有慈愛,有欣慰,
有豁達,也有感慨。忽然刮得幹幹淨淨的嘴角皺紋一抽,抿著笑說:「你說你濃
眉大眼的,除了個頭兒,哪點兒像我兒子啊?又沒做過親子鑒定,怎麼證明你是
我兒子?」

  許博給問了個懵,想笑又不敢笑。

  老爹沒理他的愣怔,繼續說:「當然,你是像你媽啦,你媽那也是個大美人。
可你沒喊過別人『爸』吧,我叫你一聲『兒子』你答應著不費勁吧?你認我,叫
我爸爸,是因為我養你教你,不是因為你是我的種,你信我,找我拿主意,也不
是科學證明法律規定的吧?」

  許博沉默著,心中卻像地動山搖。

  老爹三根手指頭旋轉著一枚棋子,笑容裏忽然多了三分戲虐三分調侃還有三
分賴皮:「道理呢,咱爺兒倆都懂,不過你爹我也是有媳婦兒的人,你媽怎麼想
我可做不了主,她那脾氣你比我了解。你知道心疼自己女人,讓我站你這邊兒跟
我媳婦兒對著幹,想都別想哈!」

  「切,看您大半輩子造就那點兒出息,搞定我媽這點兒上,我就比您強!下
不過您,認輸了!」

  「這才中盤你就認輸啊,太沒節操了吧!」

  ……

  「太不厚道了吧,就讓我的小家駒可憐巴巴的跟著啊!」莫黎看見許博去拴
馬,走了過來。

  「別小家駒小家駒的叫了好不,你偶像就是投胎也得是頭草原狼,還不一定
是黃毛的。」許博打趣兒著。

  「別惹我們哈,暴脾氣上來一腳把你個狼心狗肺的蹶水裏淹死!還草原狼!」

  許博心說你們兩口子淹死我兩回了都,笑了笑低聲下氣的說:「我怎麼狼心
狗肺啦?」

  「聽聽,把你那小白狼滋潤的跟水蔥兒似的,早就忘了恩人了吧?調教好了
又拱手送人,我就是個傻子!」

  兩個人把馬栓在一顆小胡楊樹下,回頭正好看見兩個首都來的村姑,一個別
著荊釵一個頭戴樹皮花興高采烈的圍觀搭建蒙古包。

  「黎嬸兒,您的再造之恩我畢生不忘,有什麼差遣,只要我能辦到,絕無二
話。」

  「切,跟我玩兒空對空呢,能不能辦到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

  面對這個靈魅般透徹的女子,許博不想逞口舌之利,只是笑呵呵的看她。那
唇角嫵媚的笑意是舒朗怡人的,又像玫瑰色的鉤子一樣足以讓人失魂落魄。也許
她在心裏織就了一張千絲萬縷的網,其中的某一根柔弦牽絆著自己吧。

  莫黎發覺許博在看他,明澈的眸子不露痕跡的晃了他一下。

  「我也是女人,叫喚得那麼撕心裂肺的,該是爽到頭兒了吧,破沒破掉你的
魔障啊?」

  許博心下嘿然:「你不是說最好的永遠是愛人的給予麼?」

  莫黎一聽,瞬間美目流波,抱起雙臂幽深的望了許博一眼,皮衣誇張的拉鏈
中間,溝壑僅餘一線,白得耀眼,圓得揪心。

  「要知道,愛也是分很多種的,我可不知道那麼多,讓你的小白狼多試試吧!」
說著朝水邊走去,「看看我們家的老狗熊,怎麼就愛上釣魚了呢?」

  那國際T臺水准的狸貓背影許博實在不敢多看,扭頭朝祁婧姐妹倆走來。唉,
姐妹倆,心裏念叨著感慨著,怎麼這麼快就變天了。

  「姐夫!你們是不是經常來這兒啊?」海棠像背後長了眼睛,看著許博走近
似的扭過頭來,嘴巴更是甜甜脆脆的及時利落。

  「先等會兒,我想知道什麼時候許哥降級成姐夫了?」許博故意不依不饒。

  祁婧本來一旁靜靜的看著他,一聽這話,本來含著的笑綻放開來,臉上宛若
遍野桃花升起一雙半彎的月亮,一把摟住海棠的小腰,得意洋洋。

  「就算你是老總,也別想打破我們的姐妹同盟!」海棠雙手抱住祁婧,那小
樣兒好像許博舉手就要棒打鴛鴦,一臉的寧死不屈。

  許博原本打算攬過祁婧的胳膊收了回來,雙手插在褲兜裏,不無感慨的說:
「唉,這地方名字是叫情人穀啊,可惜我們來了那麼多次,都是幾個傻老爺們兒
搭夥,煞風景,這回可算雙雙對對的來了,沒想到要改名叫姐妹穀了!」

  「可惜,就我們姐妹三個,投票也是少數派,想改也改不了啊。」祁婧接了
話茬兒。

  「想要半數還不容易,把那兩個單身狗給解決了不就完了?」許博抬起下巴,
分別示意了一下跟著大春兒幫忙的嶽寒和水塘邊釣魚的二東。

  祁婧跟著他的視線扭頭看了看,說:「嶽寒我倒不擔心,二東跟著老宋學釣
魚能釣上女朋友來麼?」

  「說反咯,人二東是釣魚俱樂部的資深會員,老宋才是那個胖徒弟!」

  「啊?」姐妹倆異口同聲。

  許博留意著祁婧的神情,知道她心存顧忌,再加上昨晚的事,恐怕對二東生
了芥蒂,原本輕松開放的心態打了折扣,繼續說:

  「別看二東平時吊兒郎當的,認真起來能量可不小,給他個水泡子,他能把
水晶宮給你釣上來,咱們的午飯就靠他咯!」說著,看了一眼拖拉機的車廂,
「那裏頭有家夥,你們兩個小廚娘准備好收拾魚吧!」

  祁婧望著許博似有深意的眼睛,心說吹牛吧你,為了給你兄弟臉上貼金,龍
王都搬出來了,不由得一半了然一半挑釁的白了他一眼。

  海棠聽說弄吃的來了精神,祁婧被她拉著扭頭剛邁開步,屁股上一只大手抓
落,忍住了沒回頭,心裏有一股馨甜的暖意蕩漾開來。

  「二東,快!」

  是老宋的叫聲,姐妹倆也顧不上找家夥,循聲跑過去。水塘邊上,二東早撂
下自己的一攤兒跑到老宋那邊利落的接過了魚竿。

  順著墜彎的魚竿看去,繃直的魚線連著水面上一泓迅速遊弋的浪花,後面拖
著長長的漣漪,吸引著岸上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二東左手握著魚竿,肚子抵住尾端,拉開架勢,緊緊盯著水面,身體的
重心似乎跟著那水中的漣漪,右手的線輪時放時收,不一會兒額頭上已經見了汗,
好像隔著水面進行著一場看不見刀光的角鬥。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水裏的漣漪漸漸慢了下來。二東示意了一下,老宋早就
准備好了網杆,兩個人顯然不是第一回配合了。隨著一陣急速的收線,水裏的家
夥還想反抗卻沒什麼力氣,半個生了兩條黑須子的魚頭被拎出水面。

  老宋及時把網兜伸出,一條黑亮粗壯的大魚足有二尺多長,被網到了水桶裏。
莫黎抱住老公的頭打了一個很響的啵兒,看得二東直搖頭。海棠第一個趴桶邊上
去看,撲楞一下,激起的水花給她洗了個臉。

  蒙古包已經搭建完畢了,祁婧跟海棠大呼小叫的把桶拎到門前,又大呼小叫
的看著大春兒把魚打暈,開腸破肚洗剝幹淨,切成大拇指厚的魚片兒,而許博和
嶽寒則整治好了炭火烤架,已經布置在了蒙古包裏。

  「原來這幫人這麼會享受,之前咱們都不知道!」看著「嗒嗒嗒」開走的拖
拉機,祁婧小聲跟海棠念叨。

  「就是,太吃虧了,以後……」

  「以後你得學著殺魚啦!」大春兒把一盆白嫩透亮的魚片兒遞到祁婧手裏,
笑眯眯的拎著棒子對海棠說:「下一條你來呀,敢不?」

  「有啥不敢的,你我都敢殺!」海棠氣呼呼的奪過棒子,十七八個不服。

  祁婧聽了把頭一低,生怕她拉自己壯膽兒,一頭鑽進蒙古包裏,一股悍然烘
熱撲面而來。

  「說!你們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會樂的,都不帶著我們?」

  祁婧裝作氣鼓鼓的踩在厚厚的氈墊上環視一周。一人多高的牆壁上掛著色彩
濃鬱絢麗的毯子,將外面的秋涼完全隔斷。

  「第一次跟峰哥來的時候還沒你呢!」

  許博正鼓搗烤架下面的炭火,幾顆火星隨著熱氣竄起,消失在半空中。祁婧
抬頭才發現頂上開著一圈兒天窗,怪不得室內一點煙霧也沒有。

  「那峰哥怪不容易的,得帶多少奶粉還有尿不濕啊?」

  「你們城裏人啊,根本不懂,這幕天席地,牛羊成群的,用得著那玩意兒嗎?」

  嶽寒接過祁婧手裏的盆差點兒笑灑了,遞給她一把鐵釺子,她便開始學著把
魚片兒穿起來。

  而嶽寒拿鹽巴調了一碗油,仔細的刷在魚肉上,看了看祁婧手上的戒指,又
看了看祁婧的臉。祁婧發覺他在看自己,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時,門外傳來一連串的鬼哭狼嚎,伴隨著大春兒的傻笑,也不知道海棠是
在殺魚還是被殺。

  很快,一盆一盆的魚片兒送進來,人也一個個的席地而坐。海棠進來時好像
身經百戰的花木蘭。

  蒙古包裏的溫度更高,笑語歡聲愈發的稠密。二東把兩個帆布包往門口一放
最後一個落座,祁婧投去溫柔的目光:「二東辛苦啦!」

  二東一愣,馬上堆笑作揖:「哎呦,婧主子您辛苦,為婧主子效勞是小子的
福氣啊!」

  一時間笑聲彌漫了蒙古包。

  草原駿馬,烈酒魚香,水草豐美,牧歌悠揚。

  祁婧有些恍惚,此時此刻的情景讓她前所未有的放松。此時此刻的快樂是她
不曾體驗過的,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她擁有著的生活。

  沒有一絲的陰霾,遠離了喧囂中的寥落,立交橋上的迷茫,人群中的焦慮,
卻依然可以依偎著愛人的懷抱,大快朵頤鮮美的欲望,放肆的與一眾朋友縱聲大
笑。

  「老公,我也想喝一口酒!」

  祁婧吃得嘴巴亮晶晶的,晃了晃許博的胳膊,用細幽綿軟的聲音乞求著,見
許博搖了搖頭,繼續撒嬌,比著一根手指頭,「就一口!」說著眼饞的看著許博
手裏的杯子。

  許博未置可否,舉杯啜了一口,手臂在祁婧腰下一攬,一下吻落在她的嘴上。

  瞬間整個情人穀都轟動了,蒙古包上空傳來烈馬的嘶鳴。

  祁婧不由自主的摟住他的脖子,混合著唾液的酒漿順著舌尖兒熱辣辣的渡過
來,毫不猶豫的咽下,五髒六腑都著了火,刹那之間就醉了……

  路虎攬勝駛入五環的時候已經九點了,祁婧幾乎睡了一路,海堂和大春兒下
車後,她便接過了方向盤,想讓許博休息一下是托詞,想體驗一下路虎是真心。

  夜晚的車流舒緩,燈光璀璨,坐在高高的駕駛座上,祁婧有種切換夢境的感
覺。白天的藍天秋草,碧雲倒影還在眼前,涼風仿佛剛剛拂過臉頰,忽然就落入
了車水馬龍的鬧市。

  「老公我餓了!」

  「放心,我讓李姐准備了夜宵」許博擺弄著手機。

  「有什麼好吃的?」

  「不知道,隨便吧,反正什麼你都會吃光的。」 壞笑浮現在許博的臉上,視
線沒離開手機。

  「討厭!嫌我吃得多啦?莫黎吃的少,你去找她啊!」

  「呵呵,你舍得我啊?」許博看了祁婧一眼,眼神一晃,放下手機看著前方。

  「我看她啊,想吃的不是肉,是人!」

  「是嗎?她想吃誰……欸!小心!」

  祁婧心裏呼喚著草泥馬,狠狠踩著刹車,還是晚了,「砰」的一聲,那實實
在在的撞擊傳到踏板上,她感覺異常清楚。

  那輛酒紅色的卡宴忽然並道,祁婧實在來不及反應,不過很明顯,對方全責,
開門下了車。

  「怎麼回事兒,長沒長眼睛?」卡宴上下來三個黑衣男子,個個紅頭脹臉,
為首的胖子也是司機出口不遜。

  「誰沒長眼,是你們違規好嗎?」許博看了看車頭撞凹了一塊,沒發火,不
過也毫不示弱。

  「別他媽廢話,賠——賠錢!」另一個高個的瘦子話都說不利索了,還一臉
的不耐煩。

  「懶得跟你們廢話。」許博拿起手機報警。

  這時胖子上前抓住許博的手腕,「給誰打電話?」許博沒想到對方居然直接
動粗,掙了兩下沒掙脫。

  兩人正在拉扯,瘦子也上來了,「他——他想報警!」伸手要抓許博的領子,
卻被許博一把抓住了腕子。

  祁婧發現不好,立即沖上去,哪知道那兩人合力一推,許博突然後退,正好
撞向自己。一股大力撞在祁婧肩膀上,腳下被什麼一絆,立時失去了平衡,像斜
後方跌去。

  驚呼還沒出口,祁婧便覺得後腰被摟住了,身子跌進了一個堅實有力的懷裏。
只覺得腳下一輕,下一瞬被送到了已經掙脫的許博懷中。

  只見黑影一閃,「嘭」的一聲,那撲上來的瘦子撞在自家車屁股上,掙紮不
起,也沒見那黑影如何動作,壯碩的胖子一個筋鬥,跌了個四仰八叉,叫的跟殺
豬一樣,第三個黑衣男子呆立當場,一臉愣怔,不知所措。

  「小毛?!」祁婧吃驚的輕喚一聲。

  黑影單膝跪地,按著胖子,扭過頭來朝祁婧呲牙一笑,「婧姐,你沒事吧?」
說完也沒等祁婧回答,低頭對胖子笑笑:「哥,喝大了吧?」

  「嗯,喝,喝了……」

  「違章了知道嗎?」

  「知道……」

  「報警啊,還是私了?」

  「別,別報警……」

  「掏錢吧!」

  卡宴一溜煙兒的開走了,小毛把一打鈔票交到許博手裏,「哥,你數數,修
車應該夠了。」

  許博接過錢遞給祁婧,「你就是祁婧常說的小毛?」

  「嘿嘿,我叫毛梓良!」小毛笑著看向祁婧。

  「小毛來我們單位一年多了,」祁婧跟許博介紹著,眼睛亮晶晶的轉向小毛
「不過我可沒見過你露這一手啊!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沒什麼,婧姐你別害怕,打發這幾個混混,舉手之勞。」小毛不好意思的
笑笑。

  祁婧想到剛剛慌亂中被他抱了個正著,心中有點尷尬。

  「那也別站在街上說話了,你去哪兒,我們送你一程吧!」許博熱情的招呼。

  「我去XX小區接我媽!」

  「啊?正好我們也住那個小區,上車吧!」祁婧打開了後車門。

  「好!」小毛利落的上了車,隨意打聽著,「那婧姐,你們家住幾號樓啊?」

  「15號樓。」祁婧坐上副駕駛,驚魂未定還是讓許博開車好了。

  「那太巧了,我也去15號樓!」

  「是嗎?你媽媽去那裏看朋友啊?」祁婧歪著身子跟小毛聊天。

  「我媽是做家政服務的。」

  「沃去!你媽媽是不是姓李,李曼楨?」許博開著車大聲叫喚起來。

  「是啊,你們……沃操,不是吧?」小毛也一臉的不可思議。

  祁婧不由得感歎這個世界很大也很小,剛認識了幾個異彩紛呈的朋友,結果
自己家的阿姨是同事的媽媽。

  仔細觀察小毛,這小子平時就話不多,跟他媽媽真像,雲淡風輕,可是剛剛
的雷霆一擊又出人意表,讓人激動莫名,振奮慨然。

  「我就在這下吧!」剛到小區門口,小毛說話了。

  「怎麼不去家裏坐坐?」祁婧奇怪的問。

  「不了姐,我們是同事的事兒麻煩你別讓我媽知道,行嗎?我怕她不自在。」
小毛投來懇切的目光。祁婧心裏被觸碰了一下,立時變得柔軟。

  「放心吧!」祁婧回頭笑著,又想起了什麼囑咐說:「以後,別再像今天這
樣強出頭了,社會上魚龍混雜,萬一得罪了什麼人,自己吃虧。」

  「謝謝姐,我記住了!」小毛點頭下了車,朝車上擺了擺手,忽然覺得這個
沒說過幾句話的辦公室姐姐有著媽媽一樣的笑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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