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夫妻論壇

標題: 美麗奇跡 01~02 [打印本頁]

作者: 香獨秀    時間: 2016-12-11 20:47
標題: 美麗奇跡 01~02
01~街邊兒撿著的物事兒
敲完這章節的最後一個字兒,齊霽回車。抬眼看表,十一點過一刻。不看也就罷了,看完飢餓感頃刻襲來。可這個點兒哪兒還能有吃食?難。

  金毛『猛男』趴在客廳無聊的咬著棒骨,見齊霽出來,站了起來。齊霽拍拍它的頭,拿了鑰匙出門。

  從樓道裡出來,淅淅瀝瀝落下的雨讓齊霽一驚。好麼,本來說正好散步運動一下,這下兒沒戲了。又給自己偷懶找到了一無比合理的借口。

  鑽進車裡,那股悶熱讓齊霽特別不舒服,微微放下了車窗,他開始合計哪兒覓食去。想了幾分鐘未果,他發動車子,決定邊走邊看。反正夏天路邊攤不會少。乾淨不乾淨另算,主要能脫離方便面、掛面、切面之類的東西那就是幸福。

  他是在那家『黃記煌』門前停下的。

  雨夜,透明的玻璃門映出燈光,白熾燈的顏色有些昏暗。明顯,這家餐館打烊了。可……

  門口有這麼一畫面:一把格子傘,一個人屁股,一隻貓屁股,這倆蹲在傘下,對著已打烊的黃記煌。那人的身邊還有兩隻旅行箱。

  這……什麼路子?

  齊霽不自覺的把車停了下來。

  現在,畫面就變成了:一把格子傘,一個人屁股,一隻貓屁股,這倆蹲在傘下,對著已打烊的黃記煌。然後相隔十米左右,一輛帕薩特,半個放下的車窗,伸出一張男人好奇的臉。

  齊霽看了足有五分鐘,因為隔得遠,所以聽不大清楚,但他能肯定,那人在跟貓說著什麼。

  不一會兒,貓從傘下走了,齊霽這才看清楚,是一隻黑貓。很消瘦的一隻黑貓。人,仍舊沒動,還是蹲在傘下。

  這是要幹嘛?吃壞了肚子餐廳不給解決就蹲人大門口兒示威?還是在等什麼人?而身邊那兩隻大旅行箱又是怎麼回事兒?出差回來?

  齊霽認真的看著,已然忘記了飢餓。大約又過了十分鐘,貓叼著什麼東西回來了。正巧,雨停了,那人收了傘。

  本來齊霽遠遠觀望覺得蹲在那裡的是個男人,可傘收起來,看得更清楚了,他卻迷茫了。那人有根兒辮子,鬆鬆散散的紮在腦後。身上是一件暗綠色的Tee,簡單的牛仔褲。因為Tee短,牛仔褲腰低,露出了一截腰。

  男的?還是女的?

  貓放下了嘴裡叼著的東西,還用爪子推了推。那人側過了臉,瞇瞇笑。眼睛彎彎的形成一道弧度。鼻樑高挺,唇形很翹。

  美人。哦,不對,美男子。

  能確定了,他側過來齊霽能確定了,是個男的。

  有種驚為天人的感覺。齊霽並看不太清楚那個男人,可是他散發出來的氣質,怎麼說呢,很酷,很不一般。

  齊霽不受控制的下了車,往那一人一貓走去。

  「乖,我真的不吃,你吃吧。」胡蔚蹲在潮濕的地上,又把那條基本沒肉的魚,或者咱乾脆叫魚刺吧,推給了黑貓。

  黑貓虔誠的望著胡蔚,見他不吃,自己也不吃。但其實,它很想吃。

  胡蔚摸了摸黑貓的小腦袋,一聲歎息。

  還有比自己更背的人嗎?都說點兒背不能賴社會,命苦不能賴政府。可……真的,他就覺得他的背該有人負責。從打離開上一任BF至今,仍舊毫無目的地活著不說,新租的房子還起了糾紛。因為是通過中介公司,胡蔚也沒多想,交了代理費和一個季度的房租他就搬了進去。結果今兒兩撥兒人跟他的房子裡大鬧:一撥兒問你憑什麼租老爺子的房,另一撥兒喊因為那是爸留給我的。顯然牽扯到遺產問題。胡蔚也不知道該向著誰說話,緘默不語的代價就是──兩撥兒只達成了一個共識,先把這人轟出去。

  胡蔚不在乎,本來他就覺得房租高了,下個季度的房款沒著落,索性惦記找中介公司,以欺詐為理由收回房款跟代理費。可……公司沒了。真的就沒了。他下午過去那家大廈,上了十三層,發現不對,沒有了。下樓問保安,人家曰,你不看電視嗎?『七日』都報道了,他們給查封了。頭兩個月的事兒了吧,查封不久之後我們大廈就把他們請出了寫字樓。

  後來胡蔚回想,其實這事兒可能是注定的。那個小區的名字叫:珍貝。

  嗯,真背!

  貓見胡蔚不吃,自己繃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啃起魚刺。

  「嗯,吃吧。」胡蔚摸出了一根煙點上,滿腹惆悵。

  現在他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是26塊6毛……這是他僅有的財產了。以前每次路過這條街,這只流浪的黑貓就跟上來,胡蔚時常給它買個妙鮮包啊罐頭啊什麼的,前天還動了念頭乾脆帶它回家,他養它,名字都想好了,叫小純,可那天他沒看見小純。今兒倒是看見了,但……他已然跟它一樣無家可歸了。

  黑貓小純舔著魚骨頭,時不時抬眼看看胡蔚。

  胡蔚不知道貓通人性不,可他感覺小純是知道他落了難的,要不也不會拿魚刺要分他……

  現在真是沒出路了,唯一可行的就兩條:一,迅速釣上一個靠譜兒的男人。二,打電話給繼母。

  前者他否了是因為他不大想出賣自己,他從不介意花誰的錢哪兒來的錢,可他介意向有錢的那一位低頭;後者否了是因為繼母年初剛剛給他匯款8000,她掙點兒錢也不容易,跟那麼一小城市不說,她後來嫁的那個男的也沒什麼本事。他們沒少起爭執,繼母一罵那男人,那男人就反唇相譏──你兒子有本事成了吧?

  呵呵,精妙的諷刺。是,他胡蔚就是半年多一年混著了,就是自己都養活不起了,就是下鍋的米都沒有了。怎麼地吧?我就是什麼都不要了,金錢地位名譽。對,這都我幹的事兒,怎麼了?因為老子他媽有理!老子覺得什麼都沒勁!怎麼地吧?supermodel,呵呵,那是什麼東西?你自己當來你自己感受!

  有個攝影師曾嘲諷胡蔚:別拽的二五八萬,你以為你是誰?你不幹,有的是人干,有的是人搶著幹!

  靠,搶唄,誰覺得舒服誰覺得有勁誰覺得有奔頭誰搶去!老子就把這碗飯扣地上了。別提以後別問將來,我連現在都活不明白了!

  苦悶啊,苦悶無邊啊……

  26塊6解決不了胡蔚今晚的住宿問題,26塊6也同樣解決不了他的飢餓問題。難道自己就跟小純一起睡大街翻垃圾桶?

  手機也快沒錢了,餘額不足。

  還有人比我厲害麼?

  「你的貓?」

  一個低沈的聲音打斷了胡蔚亂竄的思緒。他抬頭,看到了齊霽。蹲著,從下往上仰視:那是一個瘦高的男人,戴副眼鏡兒,很有學問的模樣。歲數不大看的出來,估摸跟自己差不多吧?

  黑貓小純也抬頭,機警的盯著陌生人齊霽。

  齊霽看看貓,再看看貓吃完的魚骨頭,咳嗽了一下,「貓……你不能讓它吃垃圾。」

  工作緣故,注定了齊霽是個挺內斂的人,而且跟人交往也不是那麼順暢。你想想啊,一個成天面對文字、面對語言、面對歷史的人……難免乏味枯燥。史學類翻譯麼。說實話,他能下車過來跟胡蔚搭訕都是破天荒的。真的,齊霽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這輩子頭一次什麼東西看進眼裡拔不出來。

  「吃吧,估摸一會兒我也得吃垃圾去。」胡蔚說著閃著眼睛,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兒。真是天上掉下來一餡兒餅,還是他最喜歡的韭菜餡兒──過來搭訕這男的,那種淡漠和與世隔離的感覺……嘖嘖,贊!你怎麼就看著這麼純潔呢?

  胡蔚本以為這世界上不會有這樣的男人,誒媽呀稀奇物種啊,今兒就讓他遇上了!當然,真純假純這還一時半會兒分辨不出來,可人家有姿態啊,姑且就純吧。更幸運的是,從他看著他那樣兒,胡蔚就明白──這男的有邪念。他自己那模樣就差鑲嵌在那人眼珠子裡了。

  「啊?」齊霽一愣。吃垃圾?

  「你傻吧,看不出來我無家可歸?」話挺沖,可胡蔚的語氣低下。

  「無家可歸?」齊霽撓頭。

  「莫名其妙就被房東趕出來了,口袋裡還剩幾毛錢,沒的吃沒的住。」

  「這……那你……真倒霉。」齊霽組織半天語言,就組織出這麼幾個字兒。但其實他內心想說的是──太慘了,別急。我帶你吃飯,沒地方住如果不介意可以先借住我那兒。我家還有只大狗,特別親人,從不和貓打架。

  「嗯,讓我安靜的倒霉吧。有些事兒是永遠說不清楚的。」胡蔚說的愈發可憐。

  齊霽感覺這是逐客令,潛意思就是:你滾蛋吧。

  「我……」

  「你什麼?」胡蔚摸著黑貓小純,不經意似的問。

  「我也沒吃飯……」

  說完齊霽就後悔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噗嗤一下胡蔚就笑了。這人太好玩兒了吧。

  「你……你別笑……」齊霽越著急越沒法良好表達。

  「好,不笑了,你吃飯去吧。」胡蔚繼續逗貓。

  「那你呢?」說完齊霽又想大嘴巴抽自己。你問的著人家嗎?

  「我?我繼續蹲著唄,也許餓極了就翻翻垃圾桶。」

  齊霽不敢張嘴了,就那麼看著胡蔚。

  「你是想邀請我吃飯吧?」胡蔚不等了,這位你再等也是緘默。

  「啊……是……那個……你別害怕……我就是……我不是壞人……我……」

  「走。」胡蔚站了起來,有點兒暈。餓了一天了,血糖估摸低到了極點。

  胡蔚一起來,黑貓小純也跟了上來,喵喵叫。

  「它可以一起嗎?」胡蔚抱起了貓。

  「成。」齊霽點點頭,很自覺的幫胡蔚拿起了行李。這人站起來怎麼這麼高?肩膀也夠寬的。剛蹲著縮成一團齊霽還以為這位倍兒柔弱。

  開了後備箱往裡放,胡蔚打量著齊霽以及齊霽的車,「誒,一想到能吃飯我特開心,可是想想吃完還要為住哪兒發愁……我真難受。」

  哼哼,小子,車還說得過去嘛,量你經濟基本過關,多我一張嘴不多,小爺我就賴上你了!我正愁無聊吶!

  「啊,你別急……不行……你要是不介意……就……暫時住到我那兒吧。」合上後備箱,齊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趟覓食……離題太遠了吧?這輩子,他頭一次跟男的搭訕成功==杭航不算,小時候一起玩兒也是杭航推他一把:木頭你幹嘛呢?認識易可風也是易可風換膠片問:喜歡這個廣場?我見你站很久了。媽媽唉,他,齊霽,這輩子第一次跟男的搭訕,居然……馬到功成!

  「住你那兒?你獨居啊?」

  「嗯。是。」

  「那……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沒,沒有……不麻煩。」

  「行吧,那我就不假客氣了。」胡蔚笑,笑得特純潔無瑕。模特這行飯吃下來,胡蔚沒學會別的,學的最深的就是──假。什麼表情什麼姿態都假的渾然天成。

02~酒囊飯袋

見過能吃的,沒見過這麼能吃的。見過能喝的,沒見過這麼能喝的。酒肉穿腸過,用這位身上正好──吃的比隔壁那仨胖子還多,身上的肉統共沒二兩。

  早知道不來金鼎軒了,這玩意兒……就說十點之後小吃點心都4。8元一份兒吧,可是可是……

  齊霽發誓,這人要繼續這麼風捲雲湧下去,他就得出去找ATM機了。

  一點兒不誇張,小姐光收空盤子就收了五回不止,這還不包括最早撤下去的正餐盤兒碗兒。

  好麼,弟弟你餓了幾天了?

  胡蔚又吃了一會兒才停下來,用餐巾紙優雅的擦擦嘴,曰:「晚上不能吃太多,對消化不好,七分飽就可以了。」

  齊霽眼珠子差點兒迸出來,七分飽?七分?弟弟唉……你是妖怪嘛?

  「那什麼……」胡蔚抓抓頭,「給小純打包一份你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送佛送到西天。

  「哦,行。小姐……」胡蔚招了招手。

  服務小姐已經有點兒昏昏欲睡。

  「再來一份鳳爪,然後叉燒包兩屜,蝦球一份,哦,還有,蟹黃燒賣也要兩屜吧。」

  小姐點點頭記下,重複一遍走了。心想:還要吃啊?

  「貓……貓吃的了這麼多嘛?」齊霽看著胡蔚。

  「你不瞭解它,這些對它也就勉強打打牙祭。」胡蔚笑,點上了一顆煙,「我們寄人籬下,有口吃喝就行了。」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人一隻什麼貓?

  齊霽冥思苦想。

  結賬出來,快兩點了。這頓飯吃掉齊霽小四百塊。你要說齊霽不心疼,那是假話。擱平時,他跟杭航梁澤兩夫婦也吃不掉這麼多。杭航是齊霽的發小,開家寵物店,人和善的很,有個『小媳婦』大名鼎鼎的作家──梁澤。臨開車門,齊霽又偷眼打量了一下胡蔚,比杭航還好看……比梁澤還能吃。吃哪兒去了都?身體曲線一點兒變化沒有,肚子一點兒不鼓脹。嘖嘖,身材好的沒話說。

  車門一開,小純正跟後座兒上玩兒著什麼,玩兒的不亦樂乎,似乎一點兒不介意自己單獨被關車裡。

  「這是玩兒什麼吶?」胡蔚鑽進去,從小純倆爪子間拽出一玩意兒。

  齊霽剛坐好,鑰匙插進鎖孔,就從倒後鏡裡窺見胡蔚手裡那東西──護身符。

  這一瞬間,渾身汗毛倒立。這可不是一般的護身符,這是過年雍和宮求的!齊霽年年雍和宮燒香拜佛,別的不求就求個好伴兒。杭航年年硬著頭皮跟去,不情不願扔倆香錢,半點兒不真摯,可,人家愣是天上掉下來個……林妹妹不能夠,掉一……反正掉一大活人!還挺帥的。要不說這世界沒平等吶。這兩年齊霽去的更勤了。為嘛?本來惦記到30歲還找不著主兒就跟杭航了,誰知道杭航接手一位家裡滿員==

  「可不敢玩兒這個!」齊霽一把搶回了護身符,規規矩矩又掛車裡了。

  「你信佛?」胡蔚抱著貓窩在後座,「小純乖,到家慢慢吃。」

  「呵呵,信吧。」齊霽將車倒出了停車場。

  「我想找條出路到底有沒有出路,我信佛這有沒有幫助,我試圖接近幸福可什麼是幸福我概念模糊……」

  「什麼歌兒?」齊霽點煙,問。

  「瞎唱的。」胡蔚看著窗外,下過雨的天難得有一絲涼爽,自然風吹在臉上,他笑得有點兒悶。到底有沒有出路?

  進了家門兒,這場災難才真正開始。金毛猛男先是瞅見一陌生人進來,陌生人懷裡還抱了一隻貓,一隻貓也不要緊,要緊的是……香味兒。

  別人進食你看著本身就是種摧殘,『人』也就罷了,關鍵是只『貓』。

  猛男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隻貓大吃大喝,吃你就吃,喝你就喝了,你怎麼能喝我盆兒裡的水?好吧好吧,你個兒小,我不跟你計較,可是……喂喂喂,你有沒有搞錯啊?你叼走我墊子幹嘛?你你你……

  猛男是在做『撲』這個動作的時候被齊霽按住的,「猛男!」

  一聲呵斥,猛男沒按照原計劃撲出去,可因為使足了力氣,再加上齊霽一掌,很難看的趴地上了。

  「饞了?」胡蔚看見四肢撲倒在地板上的猛男,趕忙拿了一個叉燒包遞過去。

  猛男的眼睛水汪汪的:這個哥哥是好人!

  只可惜……說時遲那時快,小純的爪子一叨,叉燒包落地,再接著一跳,緊跟著一叼,叉燒包入嘴,繼續跳,回到胡蔚懷裡。小純很憤怒,你個死狗,你知不知道我跟他多麼不容易混上一頓飯啊!

  猛男的眼神跟著小純的一系列動作發生變化:先是一亮,繼而一驚,接著木訥,完了憤怒,最後乾瞪眼。

  「猛男,猛男來,看,肉骨頭……」齊霽拍拍大狗的頭,扔了一根狗咬膠給猛男。猛男本想有尊嚴的不接,可是看見小純閃亮亮的眼睛……媽呀這只瘋貓,不是骨頭都啃吧?於是乎尊嚴就給忘了,搖著尾巴咬上了狗咬膠。

  小純抬眼看看胡蔚,唉,你怎麼搞的?很大一根肉條……沒了……

  「多大了?」胡蔚看著猛男搖著尾巴歡快的啃狗咬膠,問。

  「29了。」齊霽瞅著猛男,以為胡蔚問他呢。

  「啊?」胡蔚一愣。狗活29?那是狗妖吧?

  「嗯,看著不像是吧……呵呵。」

  「不像。」

  「我顯小……」齊霽有些羞澀,「每次去出版社總被問是不是實習的。」

  胡蔚明白了,「我……我是問你那狗……」

  齊霽語塞,這怎麼聽著像罵人?

  「有五歲麼?」

  「……五歲多了。」

  「它叫……猛男?」

  「啊,是……不是我要給它起這麼沒文化的名字哈……那什麼它到家裡來叫什麼都不聽,非得叫猛男才有反應……是以前主人給起的。」這事兒著實困擾齊霽幾個年頭了,想當初猛男半歲來到家裡,為更名問題哥倆沒少鬧矛盾。齊霽怎麼也想不明白,文質彬彬的小孫姑娘怎麼給狗起名叫『猛男』,更不明白這傻狗怎麼就認這個名兒!

  「挺好的。」胡蔚笑笑,招呼了一聲猛男。猛男聽見就蹭過來了,跟胡蔚一通示好。小純趴墊子上瞪著猛男,很不爽。

  「真的很親人。」胡蔚抬頭,笑。

  「親的吧……有點兒過了。」齊霽苦臉,「上回來了一賊,它陪著人家把家裡值錢東西搬走的,送出去特遠,幸虧門口張大爺給攔住了。」

  「哈哈哈哈哈……不能夠吧?」

  「真事兒……這事兒我們小區盡人皆知……」

  「哈哈哈哈哈……」

  「唉。」

  「我叫胡蔚,還不知道你名字。」胡蔚摸出了煙。

  「胡蔚?」

  「對,蔚藍的蔚。」

  「哦哦,齊霽。」

  「什麼?」

  「我叫齊霽。」

  「是挺奇跡的……」胡蔚皺眉點煙。

  「我媽要給我起這名兒……我也沒辦法。」

  「誒,齊霽。」胡蔚吐出一口煙,「我跟它真可以借住?」

  「啊。行啊,行李不是都搬上來了麼。」齊霽總是不抬頭。

  「哦,那謝啦。」

  「不客氣……你……」

  「嗯?」

  「你……」

  胡蔚摸了摸鼻子,「齊霽你能抬起頭說話麼,你跟我說話好歹得看著我吧?」

  「呃……」齊霽瞅著地板,又盯了幾十秒才抬頭。那張臉一映入眼簾,他又開始緊張。

  「說話啊。」胡蔚覺得齊霽非常神奇。

  「哦……」齊霽在褲兜裡摸著煙,不自覺的就開始左顧右盼,「你多大啊?」

  「24,年底就25了。」

  「哦。」齊霽木訥的點點頭,「做什麼工作?」

  「你猜呢?」胡蔚笑著。

  「……猜不出來。」

  「猜不出來就對了,無業遊民。」

  咳咳,齊霽這一口煙嗆得==

  胡蔚無意再跟齊霽閒扯下去,今兒跟大街上蹲這麼久也挺累的。齊霽收留他那是必有所圖,圖什麼胡蔚也不是傻子。速戰速決,然後睡覺。

  這麼想著,胡蔚捻滅了煙,起身,伸手拽下了身上的Tee。

  齊霽還低著頭呢,腦子也還停在剛那句『無業遊民』上,這會兒想到一句他認為合適的措辭:「無業遊民也沒關係,不要給社會造成危害就還是好公民。」說完齊霽覺得這句應該看著胡蔚的眼睛說,給他以安慰和鼓勵。未曾想這一抬頭……

  胡蔚正在解褲子扣兒,齊霽那眼睛緊盯著他赤裸的胸膛。愣了。

  超完美的身材。都是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不對不對,這不是問題之關鍵,他這麼脫衣服……

  「那什麼……」齊霽噌一下站了起來,「要洗澡是吧……浴室往裡走,啥都齊全……要是沒睡衣,臥室櫃子裡有,左手邊是臥室。」

  胡蔚一愣。哈?

  「我帶猛男遛彎兒去,不用等我,我有鑰匙。」

  胡蔚還沒組織好質疑問出來,齊霽已經給猛男套上了鏈子拉出門了。

  胡蔚站了一會兒,低頭瞅了瞅安然閉目養神的小純。

  莫名其妙!

  與此同時,拉著狗,哦,不對,應該說被狗拉著瘋跑的齊霽那顆心臟啊,撲通撲通跳──可不能犯錯誤,可不能趁人之危。

  齊霽被猛男拉著遛了一大圈兒,足有一個鐘頭。進門,只有玄關的燈亮著。猛男啪嗒啪嗒的踩著步子進去,進去就……平時抱著的小墊子被搶了也就罷了,現在,連它舒適的小沙發也被佔領!猛男瞪著小純,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

  齊霽開了客廳的燈,但見倆行李箱都躺著,開著,裡頭沒別的全都是衣服。齊霽湊過去,蹲下,看著……

  翻翻,不是阿瑪尼的襯衫,就是范思哲的褲子。不翻不要緊,翻了發現下面還有鞋盒子,嘖嘖……也不是街邊少年買得起的。

  這……這他該不是誰家孩子鬧脾氣離家出走的吧?

  齊霽苦悶,苦悶的抽了三顆煙,抓抓頭起來,往臥室去也。開了壁燈,果然,大床被霸佔了,但是比床被霸佔更刺激的是……這人,這人居然裸睡!齊霽手忙腳亂的關了燈出來,滿腦子還是那寬闊的肩、窄細的腰,修長的腿,以及……==

  胡亂的放下客廳的沙發床,他就進了浴室。

  這……大約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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