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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兌換老公> (唐沐醒&夏嬋) 暗戀成真,後知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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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春
時間:
2012-3-27 07:06
標題:
<兌換老公> (唐沐醒&夏嬋) 暗戀成真,後知後覺
內容簡介:
他們是超級好朋友,會讓男女朋友吃醋的那種,
可為什麼沒人相信男女之間的純友誼呢?
天知道她根本就是個「愛情冷感症候群患者」啊!
就算他家鑰匙只傳她不傳女友,
潔癖人如他的大床只給髒兮兮的她滾,
都只是哥兒們式的縱容嘛!
所以即使兩人以友情為基礎的結了婚也——
咦?好像有點不一樣耶!
如果只是朋友,她不會聽到一聲「老婆」就偷笑,
如果只是朋友,她不會覺得煮飯婆的工作很重要,
最重要的是,如果只是朋友,
他們就不會變本加厲的滾在一起一夜又一夜──
天啊,她不會從冷感病患變身成上癮族群了吧……
第一章
一踏出電梯,唐沐醒就瞥見那名在他家門口隨性席地而坐的女子,嘴角微不可見地掠過一絲笑意,旋即無聲地走至左方一扇大門前。
「不是說不再來我家嗎,幹麼還跑來當看門狗?」他涼薄的嗓音淡淡響起。
正專心玩著手機裡的Game,夏嬋冷不防被他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嚇!你是鬼呀,走路都沒聲音?」想起他剛說的話,她抬起臉嗔問,「你說誰是看門狗?」
「不是你幹麼坐在我家門口,替我看門?」橫她一眼,他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她起身,拍拍屁股,跟著他進屋。
「那是因為我把鑰匙還給你了。」進不去,只好坐在門口等。
「我記得你那天不是說不會再來找我嗎?」唐沐醒的音質偏冷,聽起來有點近似敲擊金屬時發出的生硬冰冷聲,沒有半絲溫度。
「喂,那天我那麼說是為了要安撫你女朋友耶,你聽不出來嗎?」還不都是因為他女朋友前幾天很生氣地質問他——
「夏嬋有你家的鑰匙,我卻沒有,唐沐醒,究竟她是你女朋友還是我?」
為了安撫她的怒氣,所以她才將那串鑰匙塞回他手裡,並對他女朋友說:「你別誤會,是這樣的啦,因為我跟男朋友吵架了,沒地方可以去,所以沐醒才好心借我鑰匙,讓我來他家靜一靜,喏,我這就還給他,如果你這麼介意,以後我不來找他就是,不要因為我吵架。」
「我耳背,聽不出來。」唐沐醒涼冷的開口,扯下領帶,脫去身上那件鐵灰色西裝外套,走進房間。
夏嬋也跟著進去,眼睛驀地一亮,低呼一聲——
「啊,你換床了!」她走到床邊,看著那張KingSize的大床,驚呼連連,「哇哇,好大哦。」
「你不要給我爬上……」掛好外套,聽到她透著興奮的語氣,唐沐醒想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她快樂地在他的床上滾來滾去。
「你給我起來!」
「不要,這床睡起來好舒服哦,又夠大,欸,你怎麼會突然換了張這麼大的床,想玩3P呀?」她故意說得很曖昧,還刻意朝他眨眨眼。
見她來來回回地滾得不亦樂乎,唐沐醒氣得磨牙。「我記得你剛坐在地上對不對?」
知他素來愛潔,見不得髒,她笑咪咪道:「放心啦,我剛起來的時候有拍拍褲子,不會弄髒你的床。」這床的彈性和舒適度都絕佳,讓她忍不住又滾了兩圈,但鼻子忽然癢癢的,又連忙抓起床上的羽毛被捂著嘴,連打了幾個噴嚏。
唐沐醒見狀,嘴角又抽動了下。
「夏嬋,你給我滾下來!」他大步一跨,上前要揪下她。
她死命抱著白色羽毛被縮向床角。「你不要這麼小氣啦,讓人家躺一下又不會怎樣!自己一個人享受是會遭天譴的。」
涼颼颼的嗓音咬牙切齒的響起。「你把我的床弄髒,還打噴嚏在我的被子裡,你……等一下,你的嘴是怎麼回事?」他這才發現她嘴邊有一圈油漬。
「嘴?」伸手揩了揩唇瓣四周,她咧嘴笑道,「啊,這個哦,剛才你回來之前我吃了兩根烤玉米,本來有一根是要留給你的,可是等你等得很無聊,所以我就把要給你的那根也給吃掉了。」
「……也就是說,你嘴巴上那些油膩膩的東西全都擦到我的床上和被子上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瞅睇她。
「呃……可能不小心沾到一些,最多我……」她話還未說完,便被手機鈴聲打住。
唐沐醒接起電話。「喂。」
「沐醒,你在哪?」話筒彼端傳來嬌滴滴的嗓音。
「在家。」看見夏嬋竟然在他床上又滾又跳的玩得不亦樂乎,他用眼神警告她,她卻當做沒看見,繼續很開心地跳來跳去。
「你家還有其他人在?」話筒裡傳來的脆笑聲,令電話彼端的人遲疑了下。
「嗯。」看見床上的人鑽進羽毛被裡舒服的仰躺,拉起被子不知在嗅聞什麼,他的神情掠過一絲異樣。
「是誰在你家,我認識嗎?」嬌嗓透著一抹狐疑。
略一沉吟,他答道:「你認識。」
從他的語氣裡隱約聽出對方的身份,嬌嗓遽然充滿慍怒。
「是夏嬋?」女子希望他否認,但她聽見的卻是一聲淡哼。
「嗯。」
「啊,這床睡起來真的好舒服哦。」夏嬋閉著眼發出滿足的低吟。
她的聲音飄進話筒裡,嬌滴滴的嗓音霎時恚怒地詰問:「她睡在你床上」
她曾經要求他,不要再見夏嬋,不要再跟她有所瓜葛,因為愛情的世界很擠,容不下第三個人,但他卻說他和夏嬋只是朋友,不肯答應。
她也曾經逼他,她和夏嬋之間只能選一個,有夏嬋就沒有她,得到的卻是他的沉默以對。
她再也無法容忍,他把夏嬋看得比她還重要。
「對,不過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她……」
她沒有耐心聽完他的解釋,怒聲打斷,「我們分手,從今以後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絕然說畢,隨即掛斷。
唐沐醒垂目看著已斷了線的手機,暗想著吳婉瑜說錯了一件事。
他從來沒有打過電話給她,以後也不會,因為一向都是她打來約他,其實不只她,他歷任的女友皆是對方主動示好,他從不曾追求過任何女人。
見他說完電話朝她走來,夏嬋擁著羽毛被,一臉討好的嬌笑。
「欸,你這床睡起來真的好舒服,再讓我睡一下啦,最多我待會幫你把床罩和被單拆下來送洗。」
看她蓋著他蓋過的羽毛被,一臉開心的睡在他床上,唐沐醒眉峰微蹙,眸心疾掠過一抹複雜的思緒,淡聲開口。「我只有那個床罩,沒有備用的。」這床是新買的,目前床罩只有一組,若拆去洗,就沒得換了。
「那……不如我送你一套?」嘻嘻,這樣以後她就有借口說床罩是她買的,可以光明正大的跑來睡這張床啦!
夏嬋頓時覺得這主意棒呆了,立刻跳下床,興匆匆地拉著他要出去。
「走,我們現在就去買。」
他卻將她推向浴室。
「幹麼啦,我又沒有要上廁所!」
「去把你的臉洗乾淨。」
「不用那麼麻煩,用面紙擦一擦就好了。」嘴裡雖然這麼抱怨,她還是乖乖洗了把臉,再從架上拿起一條他的毛巾擦乾,再出來時,唐沐醒已經換好了一套休閒服。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突然來找我?」兩人一起走出大門後,他瞥她一眼。
「哪有什麼事?我想你,就來看你啦。」抬眸望著夜空,想尋找天空裡的星星,但只找到一顆。
她好懷念有一年在合歡山上看到的璀璨銀河裡,那數也數不清的星星。
「說實話。」她不知她臉上雖帶著笑,但落寞的眼神已洩露她的情緒了嗎?
「沒有啦……」見他投來那記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後,她哀歎一聲,總算老實承認,「好啦,我被甩了。」
聞言,唐沐醒只是淡哼了聲,沒表示什麼意見。
「哎,我餓了,我們先去吃晚飯吧。」下樓後,瞟見對面有一家涮涮鍋,她馬上拉他進去。
見她點了一大堆菜,他不禁蹙眉。「叫這麼多,你吃得完?」
「因為失戀了,所以要多補充一些元氣,這樣才能早點恢復精神呀。」在鍋裡滿滿一鍋料熟透後,她唏哩呼嚕的吃起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嘴裡塞進一塊豆腐,她聲音含糊地問。
「為什麼又分手?」認識她到現在,都算不出她究竟跟男人分過幾次手了,她的戀情最短暫的不到一個月,最長也不超過半年,每個跟她分手的男人給的理由都一樣,看來這個恐怕也是。
果然,夏嬋訕訕地說:「還不是老問題,紀凱認為我對他不是真心的,我不懂那些男人為什麼像女人一樣,老是問我愛不愛他們,還要聽我親口說出那三個字不可。欸,唐沐醒,現在的男人都跟女人一樣,這麼婆媽嗎?」
她埋怨地說,嘴裡不忘朝食物進攻,最喜歡的芋頭吃光了,便不客氣地夾走他鍋裡的。
他沉默須臾才答腔。「有些人,一定要親耳聽到那三個字才能感受到對方的感情。」語氣微頓,他冷淡的嗓音再說,「也或許是你太輕浮,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才會讓他們感受不到你的感情。」
夏嬋擁有一張艷媚的臉龐和姣好的身段,從學生時期便吸引了不少異性的愛慕與追求,偏生她的個性不拘小節又大而化之,加上有過一段慘痛的過去,令她不敢交付自己的真心,對方在捉摸不到她的心思後,總會想尋求一個肯定的答覆,可她又不願給承諾,所以後來總是不了了之。
「我哪裡輕浮了?」她不滿地抗議。
他淡哼,「有哪個女人會像你一樣,隨便爬上男人的床滾來滾去,還說出那種輕佻的話。」
「喂,那是因為我當你是哥兒們、是姊妹,要不然你以為隨便阿貓阿狗的床我都肯睡呀!」嘴裡塞了滿滿的菜,激動的口水不小心噴到他臉上。
唐沐醒皺眉揩掉臉上被她濺到的口水,低斥。「沒人教你用餐的禮貌嗎?嘴裡有東西時不要說話。」
她揚眉,說得理直氣壯。「不好意思,是沒人教過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他,要她在他面前裝淑女,她可做不來。
「那你現在知道了。」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故意將手擺在耳邊,一臉沒聽清楚的模樣。
「果然是夏蟲不可語冰。」
要說成語是吧,她也能撂上幾句。「我還對牛彈琴、牛頭不對馬嘴、風馬牛不相及、雞同鴨講……」
見她講個沒完,他薄唇淡揚一笑,「夠了,又沒人考你成語。」
「是你先開頭的。」她的臉頰被熱氣蒸紅,側眸瞅他,笑吟吟的,模樣俏皮可人。
那燦爛的笑容閃花了唐沐醒的眼,他瞇了瞇眸,收回眼神,垂下頭吃起自己鍋裡的食物,見她又將魔爪伸到他鍋子裡,這次他舉筷攔住她的掠奪。
「你土匪呀。」
「我要吃芋頭。」她不客氣地要求。
瞟她一眼,認命的夾起鍋內僅剩的兩塊芋頭放進她碗裡,接著又夾走她鍋裡的蝦子,俐落的剝下殼後,再放回她面前的盤子。
「謝謝。」她笑嘻嘻地道謝,將自己鍋裡的香菇全夾給他。「喏,你愛吃的香菇,都給你。」
他哪裡愛吃香菇了,那是因為……他眉峰輕攏,吃下一朵。
這樣就夠了,能陪在她身邊,當她的避風港,成為她心裡的支柱,他已經很滿足,若是太貪心,想奢求更多,恐怕會連朋友都當不成……
飽餐一頓後,兩人走出涮涮鍋店,唐沐醒走在前面,夏嬋則慢吞吞地跟著。
見她沒跟上來,他回頭查看,沒有忽略她微微皺起的秀眉。
「怎麼了?不會是吃太撐走不動了吧?」
「對呀,真的好撐,你看我肚子都鼓起來了。」她摸著腹部自嘲。
「你腳怎麼了?」他細心地留意到她走路的姿勢有點不對勁。
「欸,真的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耶,你不要這麼精明好不好?很可怕耶,在你面前一點秘密都不能有。」
「廢話少說,說重點。」他低首打量她的腳,想看出究竟哪裡受傷了。
「我哪有說廢話……」接收到他投來的認真眼神,她聳聳肩,輕描淡寫地回答,「沒什麼事啦,只是腳後跟被這雙鞋子磨破了皮,有點痛。」
昨天那雙穿了三年多的鞋子終於壽終正寢,她買了雙新鞋,與它正在蜜月的磨合期,互相適應彼此。
因為她左腳比右腳略大一點,若是買大半號的鞋,右腳便會有點鬆,若是買小一點,左腳穿起來又有點緊。
聞言,他立即蹲下,除去她左腳的鞋子,看到她後腳跟不只破了皮,傷處還沁出些血漬,不由得蹙攏眉心。
「笨蛋受傷都不會覺得痛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要問你呀!」因為她不是笨蛋,不想對號入座。
「既然會覺得痛,為什麼不做處理?」涼冷的嗓音透著一絲責備。
「因為還沒有痛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吃得太飽,腳也跟著撐大,走起路來腳後跟一直隱隱作痛。
手腕忽被扣住,下一秒就被拉著往前走,讓她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夏嬋連忙扯住那隻大手。「喂,等一下,要去哪裡?」她拿起鞋子要再穿上。
唐沐醒馬上扔掉她手裡的那只鞋子。
「欸,那是我新買的鞋子耶,幹麼把它丟掉?」她不滿地瞪他。
「會弄傷你的鞋子不要也罷。」他淡聲開口,「前面有一家鞋店,我再幫你買一雙。」
她抬目望了一眼,搖頭,「不要,那家鞋店的鞋子超貴的,我穿不起。」
「我送你。」
「我……喂,你幹麼啦——」突然被橫抱起來,她先是低呼一聲,接著窘紅了臉,低叫,「你吃錯藥啦?還不快放我下來!」
「你要赤著腳走過去?」他俊美的臉孔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我有鞋子可以穿……啊,唐沐醒,你幹麼把它踢走?你瘋啦?我的鞋子究竟是哪裡得罪你了」她氣惱地捶了他兩拳。
他淡淡的撇了撇嘴,「我看它不順眼。」抱著她大步朝那家知名鞋店走去。
「你……」還沒開口,耳邊便聽見他小聲的一句——
「再說廢話我就吻你。」
聞言,她呆住了,瞠大眼,愣愣地瞪著他。
見她一臉驚愕,他眸色一黯,唇角輕扯。「果然嚇到你了。」
聽見他的話,知自己被他捉弄了,夏嬋揚眉,嘲弄地一哼,「剛才誰說我輕浮的?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嘛,居然會說這種輕佻的話,看來你果然有當壞男人的天分。」
唐沐醒長相俊美,也許是因為出身豪門的緣故,身上流露一股貴族氣息,由於他聲調偏冷,性格又冷峻精明,所以給人一種冷傲又難以親近的感覺,加上之前每個交往的女朋友最後都自動求去,因此被社交圈歸類為壞男人。
「謝謝你的恭維。」
「誰在恭維你了?嘖,你不只耳背,智商也有問題哦,才會聽不出別人話裡的諷刺。」
他平靜的反駁,「大概是那根刺太細了,讓人毫無所覺,不痛不癢。」
「根本是你臉皮太厚,所以才刺不到你!」她撇唇反譏。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店裡,唐沐醒放她下來,吩咐店員為她找來合腳的鞋子。
「不要考慮價格,能穿得舒服最重要。」
她白他一眼,低聲跟他咬耳朵。「先說清楚哦,你想當凱子隨便你,我可沒錢還你。」她很窮,買不起這麼好的鞋。事實上,她的收入並不算少,但每個月的開銷卻大得令她吃不消。
「沒人要你還。」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店員取來幾雙今年最流行的鞋款讓她試穿,他的眸子裡有著隱藏得極好的寵溺。
「就這雙好了。」試穿過幾雙後,夏嬋選了一雙黑色的低跟鞋。
唐沐醒卻指著另外兩雙說:「那雙讓她直接穿著,另外這雙和那雙包起來。」
「那兩雙你要穿呀?」她回頭調侃,「朋友當了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你有這個嗜好?」腳上這雙新鞋柔軟舒適得令她的腳趾都要發出暢快的呻吟了。
他起身,曲指彈了下她額心,似笑非笑地回答,「你不知道的事還多得很呢。」
她明白,即使再熟稔的好友之間,都有不欲讓人窺知的私密事情,所以沒再追問,反而收斂起玩笑的神情,認真說:「欸,如果你要送給女朋友,最好帶她親自過來挑比較好哦。」
「分手了。」
此話一出,夏嬋吃驚地張大嘴,「啊,什麼時候?」虧她那天為了化解他女友的不滿,還將他給的鑰匙還給他了,怎麼還是消不了她的怒氣?
「就在你在我床上滾來滾去的時候。」
「你是說那通電話」她恍然大悟,「可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在說公事,一點也不像跟女朋友談分手的樣子啊!」這男人真的很無情,跟女友談分手,臉上居然一點低落沮喪的表情都沒有。
「我確實是沒談,都是她在說。」是對方要求分手,他甚至來不及說什麼,電話就被掛掉了。
刷完卡,唐沐醒接過店員包起來的另外兩雙鞋,遞給她。
「這是要給我的?」她愣了愣,「我不需要這麼多雙鞋子。」
「你穿起來很適合,留著可以替換,每天都穿同一雙鞋會腳臭吧。」他知道她肩上的負擔有多沉重,平常總是很節省,連鞋子都捨不得多買,只有兩雙,一雙平常穿去上班,另一雙則是球鞋。
「我才沒腳臭咧,你要不要聞聞看?」她作勢抬起腳。
「免了,我怕你會熏死店裡的小姐。」他低笑,拍下她的腳,握住她的手,走出店外。
遲疑了下,夏嬋拉拉他的手,輕聲問:「欸,為什麼分手?是因為我嗎?」
看她一眼,見她臉上寫滿歉意,他立即搖頭。「不是,你沒那麼了不起。」
見他否認,她釋懷而笑,自我解嘲,「哎,這麼巧,今天我們倆都被甩,一起失戀了。」
唐沐醒沒附和,因為他沒有失戀,他的戀愛一直以來都只處在暗戀階段。
思及此,他從口袋裡取出出門前一塊帶出來的鑰匙,塞進她手裡。「拿去。」
低頭看見是她前幾日歸還給他的備用鑰匙,夏嬋瞬間眉開眼笑。
「呵呵,這下我可以偷偷去睡你那張床了。」
「不准。」
「嘿嘿,你不在的時候誰管得了我?」她一臉得意的挑起眉。
「我會記得把房間的門鎖起來。」
「喂,你這個人很小氣耶!你不睡的時候,床借我睡一下是會死哦?」
不會死,但……殘留著她氣息的床,會令他……想入非非。
第二章
「發什麼呆?」一隻手在夏嬋面前揮了揮。
她抬起眼,望向自家老闆闕天星。
「我在想,什麼樣的馬桶會讓人在使用的時候覺得暢快淋漓?」馬桶是她這次要設計的商品。
「煥雅設計行銷公司」主要是為客戶提供產品設計,並搭配公司形象,做一系列的整體規劃,再配合適當行銷策略,提升產品的國際競爭力,而夏嬋便是這裡的設計師之一。
「馬桶本身不會讓人暢快淋漓,只有瀉藥才會。」闕天星笑道。他的英俊是很張狂的那種,讓人的視線在第一眼就會被他醒目出色的五官吸引住。
他與唐沐醒一樣出身豪門,不過由於家族裡男丁眾多,所以他便自行出來創業,這家煥雅的股份唐沐醒也有投資一半。
「瀉藥?那只會讓人拉個沒完沒了,恨不得用一個塞子把屁股狠狠塞上吧。」
他被夏嬋的用詞逗笑了,隨性將手搭在她肩上。
「夏嬋,你真是我的開心果,難怪我會這麼愛你。」
她一臉噁心地撥開他的手,對他的愛敬謝不敏。
「你可以去愛動物園的母猴,就是別來愛我,我消受不了你的愛。」
「母猴我當然也愛,就像神愛世人,我也愛世上的眾生。」
「是啦,你最博愛了,所以每個晚上都流連在不同的床上,用你的肉體撫慰那些寂寞的芳心。」她白了他一眼。
他很樂,「親愛的,你這是在嫉妒嗎?」
「不,我這是在對你表達敬意。我小時候在鄉下看過人家牽豬哥去配種,大家都以為那隻豬爽呆了,其實它才辛苦的咧,好好的鐵杵都快被磨成繡花針了。」
露骨的暗諷令闕天星噴笑出聲,接著亂沒老闆形象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鐵杵磨成繡花針,虧你想得出這種話……」
幸好夏嬋閃得快,才沒被他亂噴的口水濺到。
「闕少,什麼事這麼好笑?」經過的工讀小妹聽見他的笑聲,探頭進來問。
闕天星為人很隨性,在公司裡沒啥架子,也不知是誰帶頭的,煥雅上下都直接稱呼他闕少,而不尊稱他總經理。
「她剛才說鐵杵磨成繡花針。」闕天星笑不可遏地指著好友。
「那有什麼好笑的?」不明白前因後果,小妹一臉納悶,完全聽不出笑點在哪裡。
揩掉眼角笑出來的淚,闕天星揮揮手說:「你還小,不懂啦。」
聽見他把她當成小孩,工讀小妹不高興的噘起嘴,看見夏嬋,突地想起一事,連忙轉告。「對了,夏姊,你們設計部剛才在開會的時候,唐先生打電話來,說中午會來接你一塊用餐。」
煥雅的員工都知道,夏嬋跟公司的兩位老闆——闕天星和唐沐醒是好友,三人常會在一塊用餐,以前甚至還有人打賭,夏嬋遲早會成為這兩人其中一個的情人,但事隔三、四年,這三人依然只是好友,不曾鬧出什麼緋聞。
「噢,我知道了,謝謝你。」夏嬋微笑頷首。
「沐醒要過來呀?我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好吧,我們就一塊吃飯好了。」闕天星接話接得自然。
夏嬋沒好氣的又白他一眼,有人說要邀請這傢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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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紀凱分手了,為什麼?」
「哪有為什麼,不就他把我給甩了。」夏嬋說得輕描淡寫。
闕天星若有所思地望住她,「跟我當年忍痛離開你的原因一樣嗎?」他與唐沐醒是同學,與夏嬋則是學長學妹的關係。
當年在學校時,他第一眼看見她便動了心,曾經熱烈地追求過她,但交往三個月後,兩人便分手了。
因為他發現她總是以冷漠的眼神看他,當他對她說愛她時,她臉上的神情不是感動,而是嫌惡。
在知道她不可能愛上他後,他曾經心痛過,因為當時他是真心愛著她,這一生中,他交的女友很多,但真正令他動過心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初戀女友,另一個就是夏嬋。
值得慶幸的是,與她當不成戀人,後來他們卻變成了好朋友,相處起來顯得更自在。
夏嬋沒答腔,忙著將焗烤盤裡的兩朵香菇用叉子叉起來,放進唐沐醒的盤子裡。
「你不喜歡吃香菇?」見狀,闕天星奇怪地問,記得她以前並不討厭的啊。
「沒有特別討厭。」
「那為什麼給沐醒?」
「因為他喜歡吃。」她答得理所當然。這叫禮尚往來,她喜歡吃的他會讓給她,那他喜歡的,她自然也會留給他。
「沐醒喜歡吃香菇?我怎麼不知……」
唐沐醒適時出聲截住他的話,轉開話題。
「天星,聽說你最近跟鄭麗如走得很近?」鄭麗如是最近鋒頭很健的一位社交名媛,大膽的穿著不吝展現自己罩杯的好身材,謀殺了不少記者的底片。
「沒有走得多近,只不過上過幾次床。」兩人只是很單純的炮友而已。「我倒是聽說吳婉瑜跟你分手了?」吳婉瑜是炘陽集團董事長的掌上明珠,聽說她在一場宴會上遇到唐沐醒,便對他一見鍾情而主動追求示愛。
「嗯。」他淡應。
「欸,沐醒,你不會是想跟夏嬋比賽,看誰被甩的次數多吧?」闕天星揶揄。
唐沐醒交往的女友不算多,從大學時代算起來,也只有四、五個,不過他和每一任女友交往的時間都不長,記得最長的一個是一年,那還是在大學時的事,對方是校花,據說分手還是她主動提出的,但事後卻哭成淚人兒,彷彿她才是被甩掉的那個人。
「對,贏的有獎品。」唐沐醒揚眉。
「什麼獎品?」明知他只是隨口胡扯,闕天星卻窮極無聊地追問。
夏嬋大笑地接腔。「馬桶一座。」
「小姐,現在在用餐,拜託別說些讓人吃不下飯的東西好不好?」橫去一眼,闕天星沒轍的抱怨。
「嫌馬桶髒呀,難道你從來不用的嗎?」夏嬋立刻反駁。
「我當然會用,但不是在吃飯的時候,我說你這女人呀,真的一點都不懂什麼叫情趣……啊——你幹什麼?」
一個暗器凌空飛了起來,一塊馬鈴薯下一秒便沾到他藍色的襯衫上,再掉到桌面,低頭看見襯衫沾了一塊污漬,闕天星很無奈的說:「喂,夏嬋,大家都是文明人,你對我有什麼不滿用說的,幹麼用這種方法偷襲?」
「對不起……」她臉色難看的低聲道歉,握著叉子的手緊得發白。
唐沐醒沒有忽略她的異樣,抬目順著她適才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峰一沉。
「算了,我去洗手間清一清。」闕天星全然沒有察覺到好友倏然變色的神情。
低著頭,夏嬋耳鬢的髮絲垂落面頰,掩住她臉上的表情。
唐沐醒眼裡流露出一抹擔心,「你沒事吧?」她這模樣他並非第一次看見,當年在學校時他便看過,也知道她接下來會……
「我去一下洗手間。」推開椅子起身要離開座位,卻發現那女人就坐在通往洗手間的通道上,她咬住唇,轉身往餐廳外快步走去。
來到外面,她找了處隱蔽的角落,不停用頭撞著牆,並握緊拳頭,克制因過於激憤而顫抖不已的身子。
驀地,一雙手臂陡然將她擁進懷裡。
她抬頭,望見唐沐醒一臉的關切,連忙擠出笑解釋。「剛才頭不知道為什麼很痛,我每次頭痛,這樣撞一撞就會覺得舒服多了。」
他沒有多問,只是輕聲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說。」
「沒有啦,只是頭痛而已,哪有什麼不開心。欸,我不想再回餐廳了,麻煩你跟闕少說一聲。」撥開他擁在她肩上的手就想離開。
可唐沐醒也沒有回餐廳,而是取出手機打給好友,簡短地說了句——
「我跟夏嬋有事要先走,帳就麻煩你付了。」然後不讓他有抗議的機會便結束通話,同時把手機關機。
兩人一路沉默地並肩而行。
最後,夏嬋終究抑止不了胸口那洶湧朝她席捲而來的怨恨憎怒,咬緊牙根,雙臂緊緊環抱著胸,來到一處巷口,她冷然地出聲。「你先走,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唐沐醒微微抬起手臂想摟住她,但在看見她倔強隱忍的表情時又縮了回來,順從她的意思離開。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見他走後,夏嬋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恚怒與怨懟,靠著牆角蹲下來,將臉埋在膝上,身子微微顫抖著,無聲地喃念那難以解開的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媽……你知不知道你好傻!好傻!不值得為了那樣的人賠上自己的一切啊,你若在天有靈,是不是後悔了?」
她永遠忘不了,十五歲那年,當母親挽留不了外遇的父親,而一刀刺進父親胸口,那鮮紅的血頓時染紅父親那件雪白的羊毛衫,接著母親悲慼一笑,留下一句撕心裂肺的悲吼——
「健文,我愛你,我愛你啊!」然後旋過刀柄,深深刺進自己的心臟,結束自己的一生。
那刀並沒有刺中父親的要害,在送醫治療後,他住院幾日便出院了,然而母親都還未出殯,父親便將外遇的女人堂而皇之的帶回家裡,取代了母親的位置,而她則被父親送走,從此不曾再回過那個家。
唐沐醒並沒有走遠,而是悄悄地駐足在附近,守著她,等著她心頭那波仇怨平息。
知她不願向任何人坦露這段多年前的不堪往事,所以縱使他早已得知一切,卻依然佯裝不知情,除了默默的守候著她,什麼也不能做,因為他不能去戳破她想要保留的自尊。
適才她在餐廳裡看見的便是她父親外遇的女人,但諷刺的是,她父親因經商失敗,負債纍纍之後,那女人竟然搜刮他所有的財產,跟一個年輕男人跑了,她父親因此氣得腦溢血中風,導致全身癱瘓,被送至療養院,但那筆龐大的醫療費用卻得由這個他從未善待過的女兒一肩扛起。
親眼目睹母親慘死的經歷,在她的心裡蒙上了一層深深的陰霾,同時也封閉了她的心門,讓她無法坦然接受愛情,以致她的眼神總是帶著一抹疏離的冷漠,追求過她的男人,最後往往都受不了她眼裡的那抹漠然而選擇離開。
對父親外遇女人的怨恨,則造成她在見到那女人時,情緒便會激動得失控。
半個多小時後,見她終於緩緩起身,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平靜,他才放心轉身離開。
夏嬋仰起臉,伸手擋在額前,瞇眸望著正午燦爛明亮的陽光。
從悲慟的回憶裡抽回思緒,她伸手將唇角推往兩旁,淡淡地彎起一弧淺笑,恢復成開朗的表情。
在母親去世,父親為了接回情婦而送走她的那年,她就對自己發過誓,她要用笑臉跟殘酷的命運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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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挽留我?」
望著攔下他的前女友,唐沐醒淡淡回答,「因為你跟我在一起並不快樂,不是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強留。
她冷諷,「你在乎過我的不快樂嗎?」
「婉瑜,如果我曾經有令你覺得不舒服的地方,我很抱歉,也覺得分手對你跟我都好。」他面色無波地說。
吳婉瑜尖銳地咄咄逼問。「是這樣嗎?還是說你心裡根本住了另一個人,所以才巴不得趕快甩掉我?」交往期間,女人的第六感讓她清楚的感覺到他並不愛她,他的心另有所屬。
沒錯,是她主動追求他,但令她不平的是,他若真的對她沒意思,就不該答應她,給了她一線希望,最後卻殘忍的發現,他眸光所眷戀的是別的女人。
唐沐醒瞥了一眼腕表,輕歎一聲。「你不覺得每次為這種事跟我吵很累嗎?」夏嬋應該在他家了吧,此刻說不定正睡在他新買的那張大床上,高興得滾來滾去,玩累了之後,便鑽進他蓋過的羽毛被裡,舒服的睡上一覺……
想像著那畫面,他便更迫不及待的想結束跟前女友的交談。
見他面對她時竟如此心不在焉,吳婉瑜氣惱地脫口揭發藏在他心裡的人。
「我知道你愛的人是誰,是……」
他沉下俊臉,不准她說出那個名字。「你沒有透視眼,無法解讀我的內心,請不要隨便臆測,若是你的不滿發洩完,我就不奉陪了。」
他說畢,毫不眷戀的離開,讓吳婉瑜氣怒得跺腳。
「唐沐醒,你給我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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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唐沐醒刻意躡足走到房間,果然看到床上躺臥著一個女人。
她似乎睡著了。他輕聲來到床邊,細睇著她的睡容,瞥見她眼角邊微透著濕意,倏地斂起眉目。
她哭過了!
她一向堅強,從不在人前落淚,是什麼事惹得她哭泣?
發現她手裡握著手機,他輕輕從她手中取過,尋找令她掉淚的線索。
查看通話紀錄,最末一通來電令他攏起眉峰,他記得那號碼,那是一家療養院的電話。
將手機悄悄放回她手裡,走到房間外,打了一通電話到療養院去詢問,便得知了令她哭泣的原因,等他再走回房內時,她已醒了。
「唐沐醒,你回來啦。」她伸了個懶腰,笑咪咪的看著他,發覺他的神色有些異樣,納悶地問,「你幹麼那樣看我?」
「我說過不准你再睡我的床。」在他面前,他多希望她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而不是獨自一人承擔所有痛苦的心事。
「小器鬼。」她朝他扮了個鬼臉,笑罵,「你沒聽說過嗎?你愈禁止一個人去做某件事,他就愈要去做,所以嘍,床不如大方的讓我睡,等我睡膩了,可能就不睡了。」說著,她懶洋洋地爬下床。
他又擰起眉峰,「你幹麼穿成這樣?」眸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她裸露出來的修長玉腿,接著,視線滑過她微敞的衣襟,老天,此刻身上僅穿一件白色長襯衫的她,嫵媚撩人得快令人噴鼻血!
低頭看著身上那件長及臀部的襯衫,夏嬋毫不在意地笑道:「因為我的衣服弄髒了,剛才拿去洗,所以就先借一下你的衣服穿。對了,烘衣機裡的衣服應該烘乾了,我去看看。」
睡了一覺,心情好了不少,她又能再若無其事的揚起笑容,不再為那個男人的死活陷入痛苦矛盾的掙扎中。
她多希望自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這樣心就不會痛,就可以撒手不管那個男人的事。
唐沐醒深呼吸,努力按捺下身體因看見她性感誘人的模樣而升起的騷動。
這該死的女人,是存心想考驗他的忍耐力嗎?他發誓,下次她再對他這麼不設防,他絕對不再忍下去……
「干了。」抱著自己的衣物,夏嬋走進一間客房,換回衣服,拿著他的襯衫走出來遞給他。「喏,還你。」
接過那件猶透著她體溫的衣服,覺得就像把她抱在懷裡一樣,心頭驀然一蕩,連忙穩住心緒,「你的衣服怎麼會弄髒?」
「來這裡的路上,被一個不長眼的小孩撞到了,他手上的飲料好死不死地全潑在我的衣服上。欸,你回來得剛好,我們去喝酒。」
「吃過晚餐了沒?」
「還沒,我現在忽然很想喝酒,如果你還沒吃的話,我們就找一間有提供餐點的酒吧,你吃你的飯,我喝我的酒。」她拉著他就往外走。
來到酒吧,唐沐醒叫了兩客餐點,夏嬋則叫了幾瓶啤酒,她拿起啤酒要喝,卻被他攔下。
「要喝酒的話,吃飽再喝。」空腹喝酒很傷胃。
「我沒胃口。」
「吃飽再喝。」他拿走她手裡的酒,語帶威脅。「要不然今天你一口都別想喝。」
「欸,你很囉唆耶。」在看見他堅持的眼神後,依據過往的經驗,如果真要跟他唱反調,今晚她可能真的會一滴酒都喝不到,她只好妥協,草草扒了幾口飯,吃掉一半食物,他才讓她喝酒。
咕嚕飲著啤酒,她斜眸睞著他,揶揄地說:「噯,唐沐醒,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人看起來好像很難親近,實際上卻比女人還要囉唆?」
「沒有。」因為他只會對在乎的人囉唆而已。
她輕笑,「那一定是他們不夠瞭解你。」她托著腮,一口一口的灌著啤酒,慵懶的姿態為她明艷的臉龐增添一抹魅惑的性感,吸引來不少目光。
「你想喝酒,買回去喝吧。」週遭投向她的那些視線令他想大吼——不准看!
他霍地拉起她,夏嬋原本想說什麼,卻在發現他似乎有些生氣後又吞下,默默跟著他離開酒吧,反正只要有酒喝,在哪喝都無所謂,於是兩人在路上買了幾瓶酒帶回去。
「欸,不要光看我喝,你也喝呀。」回到他家後,她為他斟滿一杯酒,酒精令她的臉孔染著一層粉紅的櫻色,更添嬌媚。
「夏嬋,你若當我是朋友,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告訴我。」看著這樣的她,他好心疼,她不知道他有多想為她分擔一切。
「我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以為我喝酒就表示我有心事?別傻了,我是因為想喝所以才喝的。」她笑嘻嘻的端著酒杯與他的輕擊了下,「乾杯,慶祝,呃……世界和平、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還有祝我們能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聞言,他沉默地陪著她喝了幾杯,失望她依然什麼都不肯吐露,這表示他還是無法打開她的心門,走進她心裡。
夏嬋的酒量極好,不容易喝醉,但幾杯酒下肚後,她有些困了,於是揉著眼睛走向他房裡,看到那張舒適的大床就立刻躺了上去。
「下來,喝得一身酒味,不准睡在我床上。」他跟進來,低斥。
「不要,我今晚要睡在這裡。」她任性地回話,鑽進白色羽毛被裡。
「那是我的床。」看著佔據了他床的艷媚女子,他下顎緊繃,腹中升騰起一把火。
「借我睡一晚啦!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這道理你不懂嗎?」她咯咯笑著,豪氣地拍了拍一旁的位置,「反正這床很大,我們一人睡一半。」
這番引人遐思的話令唐沐醒胸口一陣狂跳,話也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只有我的妻子才能睡我的床。」
她閉著眼,隨口應道:「好吧,那我就委屈一點嫁給你好了,這樣就可以睡在這裡了吧。」
「你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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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夏嬋忍不住發出呻吟,雙手抱頭。
頭好痛,酒精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醒了,快點去梳洗一下,我今天十點還有個會要開。」唐沐醒從衣櫥裡取出一條領帶繫上。
「那就去呀。」她又沒攔著他。
「所以我們等一下要先趕去戶政事務所,把該辦的手續辦一辦。」
「什麼……手續?」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繫好領帶,他一身筆挺的西裝,來到她面前,輕輕吐出四個字——
「結婚登記。」
她張大嘴,不敢置信剛才聽到的話。
「你不會當真了吧?昨天我一時昏了頭……你……幹麼那樣瞪我?」被他銳利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她挪了挪身軀,頭更痛了。
「需要我提醒你,我們昨天已經在神父和修女的見證下結為夫妻的事嗎?」
「我、我……我昨天太衝動了,沒有想清楚,一定是中邪了才會說出那種話……」搔搔頭髮,夏嬋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一臉驚慌地回想起昨夜那脫序的一切——
第三章
「你若是願意娶我,我就嫁你。」夏嬋呵呵笑,不以為他會當真。
豈知,竟聽到他說——
「好,那走吧。」他拉起她便往外走去。
她吃了一驚,「要去哪?」
「你不是要嫁我嗎?我們現在就去結婚。」他一刻都不願多等,就怕她改變心意。
結婚他一定是想嚇唬她的吧,哼,她才不會上當。
「好呀,結就結,但是這麼晚了,要去哪裡結?」就算要公證,法院也關門了。
「教堂,我有熟識的神父,請他替我們證婚。」
一路上,她一直當他是想捉弄她,直到他在珠寶店買了一對婚戒,並帶她來到教堂時,她才發覺他似乎想玩真的。
所以她傻住了,腦袋也跟著當機,在神父詢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時,竟然在他的引導下說出「我願意」三個字,然後眼睜睜地看他將婚戒套進她的手指,接著拉著她的手,領著她將另一枚婚戒戴在他手上。
更讓她徹底震驚住的是,他吻了她!
輕輕一吻之後,他才帶她回家,指著他的床說:「好了,現在你可以睡我的床了。」
她發誓,她昨晚一定是酒喝太多,加上被鬼迷了心竅,或是被他的舉動徹底嚇傻,才會聽話地乖乖爬上床,鑽進被子裡睡覺,好在,他們只是純睡覺。
想起昨晚的一切,腦袋總算完全清醒了,她立刻跳下床,雙手叉腰,氣勢十足的仰起下顎睨瞪他。「吼,唐沐醒,我差點被你唬住了!昨天你還沒玩夠嗎?今天一早就想嚇死人啊,什麼結婚登記?不要再鬧了哦,我會翻臉。」
「我是認真的。」他一臉正色,素來偏冷的嗓音此刻有些低沉,徐徐說:「結婚之後,一切都不會有所改變,我依然是你的哥兒們、好友,唯一改變的是,我成了你的家人。」
「家……人?」她呆了呆,重複這兩個字。
「沒錯,既然是家人,就要敞開胸懷,分擔彼此的悲苦與喜悅,在想哭的時候,可以毫無顧忌的埋進對方肩膀痛哭一頓;想笑的時候,可以抱著對方大笑不止。」
這席話一字一句地敲進夏嬋心坎裡,勾動了她心底最脆弱的那部分,知道他可能早已看出自己滿懷的心事,她隱忍了一夜的情緒至此終於崩潰。
「……昨天醫院通知我爸病危,但我一點都不想去看他,一點都不想!他早就該死了,在我媽死後他就該死了,我不去看他,絕對不去看他,就算他真的要死了,我也不會去看他的……」眼淚像鎖不住的水龍頭一直掉著。
她終於肯說了。他滿眼憐惜地伸臂攬過她,讓她埋在他胸口哭個痛快,輕輕安撫。「好,不想去就別去,不用勉強。」
他懷裡的溫暖,令她隱藏在心中多年來的委屈和憎恨一起爆發。
「我明明那麼恨他,但是為什麼聽見這個消息,卻還是那麼擔心他?我好恨,他從來沒有善待過我跟媽,他把所有的錢都給了那女人,為什麼那女人拋棄他後,我卻還得負擔他龐大的醫療費用?」
他的手溫柔地輕輕拍撫她的背,涼冷的聲調也透著難得一見的溫情。
「沒關係,這一切都過去了,今後你不再是自己一個人承受這些,我會陪著你,你不想去看他就別去,我會替你去醫院看看。」
他的話撫平了夏嬋的情緒,大哭一場後,她抬起臉,看見他胸口被她弄濕一片,赧然地道歉。
「不好意思,弄濕了你的襯衫。」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一哭就像淹大水一樣,把他的衣服都哭濕了。
「沒關係,再換一件就好,你也去梳洗一下,我們待會就去辦結婚登記。」唐沐醒的表情沒有一絲嫌惡,若非她此刻顧著害羞,也許就會發現他眸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情意。
「可是……」她有些遲疑。他是真的想娶她嗎?還是因為同情她,所以才想給她一個家?
見狀,他再度隱藏起所有的情緒,正色說:「我說過一切都不會改變,如果日後你遇到了讓你心動的人,跟我說一聲,我絕不會阻止你離開。」他只是希望能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守在她身邊。
夏嬋吸吸鼻子,低聲問:「欸,唐沐醒,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寂寞?」所以才會想跟她成為家人,因為他跟她一樣,沒什麼親人了。
他雖出生豪門之家,但七年前,他二十二歲那年,他父親因不善經營,造成他爺爺一手創立的公司背上鉅額負債後,竟帶著情婦落跑到國外去。
他爺爺被他父親荒唐的行徑氣得心臟病發,不久便撒手西歸,在爺爺過世前,他承諾會重振爺爺一手創立的公司,絕不會讓它就這樣垮了。
因此他一肩挑起所有重擔,在距離畢業只剩不到四個月時辦了休學,全心全意收拾父親留下來的爛攤子。
「你是想說我們同病相憐,一樣可憐嗎?」瞅她一眼,他挑眉。
他的話逗笑她了。
「我爸跟你爸一樣爛,看來我們還真的是同病相憐。」兩人相似的遭遇,令她生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感,於是瀟灑的說出讓唐沐醒等待多年的回答。「好吧,那就結婚,成為家人後,至少寂寞時,可以互相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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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戶政事務所辦完結婚登記,來到公司,唐沐醒的眸光一直停留在身份證配偶欄上剛填上的兩個字——夏嬋。
他的胸口發熱,夢想多年的心願,終於達成了……一半。
是的,只有一半。
因為在她的眼裡,他仍只是哥兒們、好友,而不是戀人。
但這個新的身份應該有助於拉近彼此的關係,或許有朝一日,她的心裡終會有他駐足之地。
當年,不負責任的父親留下一堆債務逃出國後,是她一直陪在他身邊,當他熬夜加班,處理那堆爛攤子時,她總是為他送來熱騰騰的宵夜,然後說些笑話放鬆他的心情。
是她讓他在那樣艱辛難熬的時刻裡不覺得孤獨,因為總有她的笑容陪伴。
瞥見桌上兩枚小小的豬造型鬧鐘,他伸手按下其中一隻的開關,頓時響起夏嬋充滿活力的嗓音——
「加油加油加油,不管遇上什麼事,記得要填飽肚子,才有精神跟它拚了!」
這是她特地買來錄音,提醒他記得按時吃飯的鬧鐘,因為剛接手公司的那一年,他曾因忙碌到沒時間用餐而鬧胃痛,她知道後,就去買來這兩個鬧鐘,各設定了一個時段,中午十二點和晚上七點,在她早上為他送來早餐時,便會順便打開開關,時間一到,其中一隻豬就會響起來,提醒他該去吃飯了。
他低首撫摸著指上那枚昨夜新買的婚戒,「夏嬋,我不是為了寂寞才和你結婚的……」無比珍惜地輕吻一下婚戒,他取下來放進抽屜裡,因為在去戶政事務所的途中,她說——
「欸,我們不要戴婚戒好不好?感覺怪怪的。」
因為這句話,所以他會等,等她真心願意嫁給他的那日,再重新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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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唐沐醒的話,夏嬋把租賃的小套房退租,搬過來與他同住。
只是一來到他家,她便不滿的抗議。
「為什麼我要睡客房?」
「難道你要跟我一起睡?」
「既然是夫妻,本來就是要睡在一塊的不是嗎?」她肖想的是他房裡的那張舒適大床,若是要他讓出這間房間去睡客房,他一定不會答應。
「你不怕?」
「怕什麼?」她不解地問。
「怕我半夜會變成一匹狼侵犯你?」
「你會嗎?」她狐疑地瞅了瞅他,無法將他跟色狼聯想在一起。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而男人通常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你是我哥兒們、我姊妹,不是什麼正常的男人。」她用白眼瞪他。「吼,那天晚上你明明說過,只有你的妻子才能睡這張床,所以我才願意委屈嫁給你,現在我們婚都結了,你敢不讓我睡的話,哼哼……」她佯裝一臉兇惡,瞇起眼,撂下狠話,「你要知道,敢欺騙我夏嬋的人,至今還沒人能活著站起來的哦。」
「你若堅持要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若發生什麼事,不要怨我。」他把話先說在前面。
「安啦,我保證絕不會對你亂來。」她沒怎麼把他的話放在心裡,揚起粲笑,快樂地躺在床上翻滾著。
唐沐醒望她一眼,遲疑須臾,才輕聲開口。「我……今天到醫院去了。」
聞言,夏嬋臉上的笑意倏地消失。
他緩緩再出聲。「他度過危險期了,再觀察幾日,若是沒有問題,就會移出加護病房。」
「嗯。」她輕哼一聲,勉強扯出笑,「就知道他死不了,壞人總是會活很久。」
沉吟須臾後,他忽地走到床邊拉她起來。「你先下來。」
「幹麼?」
「幫忙把這張床搬到客房去。」他無法真的與她夜夜同床共寢,那恐怕會讓他忍到內傷。
「噫,為什麼?」她詫異。
「我怕你半夜獸性大發,會侵犯我。」他涼嗓揶揄。
她配合的獰笑。「呵,知道我的厲害了吧。」看見他移出床墊,她又得寸進尺的提議,「欸,其實不需要這麼麻煩,把這間房間讓我住不就得了。」
他的回答是先給她一記很冷的白眼。「你可以再過分一點。」
「真的嗎?那我不跟你客氣了,這間房間我就收下啦,有想到其他要求再告訴你。」她眉開眼笑。
「要不要乾脆把這間房子送給你?」他皮笑肉不笑地問。
「如果這是你的心意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好了。」看見他擰眉瞪她,她哈哈大笑。「嘻,唐沐醒,我想跟你同居一定很有趣,接下來的日子我好期待哦。」她開心的幫忙搬起床墊,眉目彎彎,臉上的笑容好深。
下班回到家,不用再一個人冷冷清清地面對一室寂寥,終於有一個人可以一起吃飯、一起聊天鬥嘴,原來這樣有人陪的滋味,就是幸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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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幸福的感覺來當這次設計的主題,怎麼樣?」
和夏嬋同組的設計師郝佳佳在聽到她的話後,額上登時冒出三條黑線。
「有人在用了馬桶後會有這種感覺嗎?」
「所以才要由我們來創造呀。」她依舊笑咪咪說。
另一名設計師尚洋打量她片刻,狐疑地問:「欸,夏嬋,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
「怎麼可能,我才剛被甩沒多久好不好。」她一手托著腮,一手轉著筆,笑得很開心。
「但是你這個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剛失戀的女人。」郝佳佳質疑。
尚洋附和,「就是呀,笑得像一朵花一樣,還說什麼要把馬桶設計成幸福的感覺,這像是失戀的女人講出來的話嗎?」
「你們看不出來我這是在強顏歡笑嗎?」她馬上收斂唇邊的笑意,垂下眼,裝出一臉憂鬱。
可郝佳佳卻不捧場的嗤笑一聲,「少來了,我看要強顏歡笑的是那個紀凱吧。」公司裡有長眼的人都看得出來,那個紀凱是真的很喜歡夏嬋,放棄這段感情,他的痛苦絕對不會亞於她。
尚洋跟著接話,「就是呀,我前幾天在電梯裡遇到紀凱,他一臉憔悴呢。」紀凱跟他們在同棟樓上班,他們在九樓,紀凱的公司在十樓,偶爾會在電梯裡遇到,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紀凱才會開始追求夏嬋。
夏嬋幽怨地白了兩名同組的設計師一眼。
「我做人很失敗嗎?怎麼你們胳臂都往外彎,只看到他的憔悴,沒看到我的心酸,何況是他甩了我的耶!」
「紀凱說你根本不愛他,才會選擇分手的。」郝佳佳脫口說。
只見她臉色微微一變,一瞬間便又恢復,快得讓人察覺不到,立即拉回偏離的話題。
「欸,兩位,我們現在在討論馬桶,別扯遠了。」
「馬桶跟幸福,我實在很難把它們聯結在一起。」話題重新回到公事,撥撥及肩的直長髮,郝佳佳皺皺鼻子。
對幸福這個主題尚洋也沒什麼頭緒,索性直接望向夏嬋,「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就放手先做做看,可以嗎?」
「好,等草圖完成後我們再討論。」他們這次要設計的並不只是馬桶而已,而是肩負著「利安」公司品牌再造的重責大任。
走出會議室,她瞥一眼腕表,發覺已五點多,便走回座位拿起皮包,準備下班走人,這時手機響起,看一眼來電,不待對方出聲,她便揚笑先問:「欸,你晚上要吃什麼?我去買菜。」
話筒傳來唐沐醒偏冷的聲調。「你要煮?」
「對,算你有口福,我今天想下廚。」
「隨便你,你想吃什麼就煮什麼。」他盪開一笑。原本他是想問她晚上想到哪家餐廳吃飯,難得她想親自下廚,那更好,她的手藝不錯,煮的家常菜都很合他的胃口。
「嗯,那你幾點回來?」
「差不多七點左右會到。」
「好,我做好菜等你回來。」她笑著收起手機。
「吼,我聽到了,你說做好菜要等誰回來?」宛如捉到女友出軌,闕天星一臉獰笑地詰問。
「等我老公。」
「你、老、公?」他用小指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什麼時候有老公,我怎麼都不知道?」
「前天。」夏嬋笑吟吟的回答,趕著要去買菜,也沒再理他。
「喂,夏嬋,把話說清楚再走。」他滿腹狐疑地跟上。「你說的老公是誰?」不可能是才分手的紀凱吧?可又沒聽說她在跟誰交往。
「掰掰,我趕時間。」沒打算滿足他的好奇,她瀟灑地揚揚手,大步離開。
闕天星瞇眸,納悶地瞪著她窈窕修長的背影。
「她八成是在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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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手都提滿了菜,夏嬋再繞去超市,想買一瓶香檳帶回去,正站在架子前挑選時,手機又響了。
「喂,你在哪裡?」
聽見又是唐沐醒打來的,她綻起笑容。
「我現在在超市買香檳,你還在公司嗎?」
「哪一家超市?我過去接你。」偏冷的嗓音透著寵溺的笑意。
「不用了,就在你家附近不遠的那家。」
「我再三分鐘也差不多要到那裡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快就下班?」
「沒什麼事,所以就早點走。」從她說要親自下廚後,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像她繫著圍裙在他的廚房裡做菜的模樣,一顆心控制不住的浮動了起來,完全沒有心思在公務上了,索性提前下班。
她選了一瓶香檳,走往櫃結帳,窩心一笑。「好吧,那我在門口等你。」胸口被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填滿,令她覺得好溫馨。
唐沐醒對他們這場婚姻的解釋打動了她,她和他成為了可以分享悲喜的家人,而非是以愛情為基礎而結為伴侶的夫妻。
這樣很好,愛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質消失,但家人的牽絆卻是一輩子的,有個可以互相關心的家人,令她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懸浮的心也有了踏實的感覺,而她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想要好好慶祝兩人同居的開始。
「那待會見。」
「嗯。」
收起手機,夏嬋抬起頭便看到一名女子,冷著臉站在她面前,用一雙含怨的眼神瞪著她,她被那充滿怨懟的眸光給瞪得莫名其妙。
「呃,吳小姐,這麼巧呀。」
「我跟沐醒分手了。」吳婉瑜冷冷的冒出一句。
夏嬋愣了下,也不知該說什麼,「呃,我……很遺憾。」
「你很遺憾?」吳婉瑜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這麼虛偽的表情令人看了很想吐?我之所以會和他分手,都是因為你!」
「我?」夏嬋呆住。
她一臉鄙夷地怒罵,「你很無恥,口口聲聲說跟他只是朋友,卻無孔不入地侵入他的生活,既然你這麼喜歡他,幹麼還要裝出一副對他沒有興趣的樣子,這叫欲擒故縱嗎?」
聽見這話,夏嬋蹙起秀眉,「你誤會了,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
「朋友?」她譏笑地撇唇,「我才不相信男女之間有單純的友情,你跟他明明就有曖昧,為什麼不大方承認,這是想演戲給誰看?還是這樣子玩比較刺激?」
不容許自己和唐沐醒的友誼被她說得這麼不堪,夏嬋正色喝斥。「吳小姐,你不相信男女之間有單純的友誼我無法勉強,但我跟沐醒之間除了友情之外,真的絕對沒有男女之情,信不信隨便你。」
「事到如今你還嘴硬!」吳婉瑜尖聲大吼,「如果你跟他只是朋友,為什麼我跟他約會的時候,只要你的一通電話召喚,他就會丟下我這個女朋友立刻飛奔到你身邊去?他還給你他家的鑰匙,卻怎麼也不願意給我,有人會這麼對待女朋友的嗎?」
夏嬋被她的話問得一窒。
吳婉瑜恨恨的再給予她一擊。「有你出現的時候,他的眼裡就只看得見你,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來他心中愛的究竟是誰,你還要裝無辜到什麼時候?」
「不是那樣的!」她忍無可忍地怒吼,壓下心裡驀地竄出的疑惑。「你自己要疑神疑鬼胡亂猜測,那是你的事,但我跟沐醒之間絕對不是你說的那樣,請不要侮辱我們之間的友情!」忿忿說畢,她快步走向櫃檯,不想再理她。
「你若不信我的話,大可當面問他,他心裡愛的人究竟是誰?」吳婉瑜揚聲在她背後叫道。
結完帳後,夏嬋僵著臉走出去,迎面走來一名頎長俊美的男人。
儘管逆著光,她無法看清容貌,但從那熟悉的身影,她一眼就能認出是誰。
輕咬著唇,她搖頭想甩掉適才吳婉瑜說的那些話。
不會的,唐沐醒對她,絕不會像她說的那樣。
他們之間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絕不是情人關係,是吳婉瑜自己疑心生暗鬼,才會導致他們分手,卻沒道理的遷怒到她身上。
記得以前大學時就有一個同學是這樣的,只要男朋友身邊一有雌性生物出現,就會懷疑兩人是不是有一腿,若是他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就懷疑他是不是要移情別戀,最後搞得男朋友受不了,真的劈腿了,吳婉瑜八成也是這樣的心態。
這麼一想,她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語。「我看她八成是因為跟沐醒分手,心裡不痛快,所以才故意說那些話,想造成我跟他之間的誤會,吼,差點上了她的當,這女人好陰險。」
對她來說,男女之間的感情只是一時的,友情才能長久不變質,她無法想像她和沐醒成為一對戀人,然後又再分手的情景。
因為不願失去,所以她和他之間,絕不會涉入男女之情。
「怎麼了,你臉色好像有點難看?」來到她面前,唐沐醒發現她的神色有些緊繃。
「剛才遇到你的前女友,她對我說了一些很可笑的話。」她有些悻悻然。
從她手裡接過菜,聞言,他擰起俊眉。「你是說婉瑜?她說了什麼?」
「她說是因為我所以才跟你分手,還說……」
「還說什麼?」涼冷的語氣洩露了一絲緊張。
「還說你愛我。」
第四章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笑?」夏嬋沒發覺逆光而站的男人,神情有一瞬間遽變。
「她一直都疑神疑鬼,會這麼說我不意外。」唐沐醒神色頃刻間便恢復,若無其事的提著菜,領她走住停車的地方。
聽見他用如此自然的語氣這麼說,夏嬋心頭更加篤定吳婉瑜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胡說八道。
「她大概是想破壞我們的友情報復你吧,可見跟你分手,讓她受傷滿深的。」坐上車後,她側眸斜睨他,涼言嘲弄,「你果然是個冷血的壞男人。」
「謝謝讚美。」他揚唇。
「喂,我是在罵你耶。」她沒好氣地說。
他涼嗓道:「你不知道這年頭壞男人比被賞一張好人牌的男人受歡迎嗎?」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是嗎?驀然思及母親的遭遇,她靜了下來,將眼神投向窗外。
她實在不懂,為什麼現在的價值觀這麼扭曲,好男人得不到青睞,反而愛死那些壞男人,是因為太容易得到手的,總是不被珍惜嗎?
母親臨死前,用全部生命嘶吼出的那三個字,至今仍迴盪在她耳邊,成為她無法解脫的魔咒,
我愛你,這三個字太沉重了,所以她不愛聽別人對她這麼說,也從不說這三個字,一旦對方說出這三個字,就等於踩到她的地雷,讓她無法再跟對方繼續交往下去。
因為她不要背負上那麼沉重的感情枷鎖,她怕步上父母的後塵,怕自己會像父親一樣,因為用情不專而招致別人的怨恨,更怕成為像母親一樣的人,用生命來指責對方的不忠。
所以她每次都跟交往的男人說:「若要跟我交往,就絕對不要提愛這個字。」
她總是有言在先,但偏偏每個人都犯了忌。
「你根本不是真心想跟我交往,只是為了排遣無聊,想打發時間,所以才跟我約會對不對?」
她承認紀凱指責她的話沒有錯,是的,她是因為寂寞,所以才跟他交往,不想下班後一個人面對冷清的屋子,想要有一個人陪在身邊。
雖然有沐醒和天星這兩個好友,但總不能老是纏著他們,那會令他們厭煩,所以她很卑鄙,利用了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填補寂寞。
見她不再出聲,唐沐醒瞟她一眼。
「你還在想吳婉瑜說的那些話嗎?」
「沒有,太在意她說的那些話就中計了,何況我根本不是你的菜,我有自知之明,就像我們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也沒擦出什麼火花。」
她是很同情吳婉瑜失戀的心情,但沐醒才是她的朋友,她和他之間的友情,不會這麼輕易就被動搖。
聞言,唐沐醒唇邊隱隱浮起一抹苦笑。不是不曾擦出火花,而是因為他有驚人的自制力,把體內那熊熊燃燒的火焰隱藏得很好,沒有讓她發覺,但他懷疑,自己還能再忍多久?
回到家,夏嬋做了滿滿一桌的菜,再為兩人斟滿一杯香檳。
「來,乾杯,祝我們這段以友情為基礎的婚姻能幸福美滿。」她笑吟吟的輕擊他的酒杯,開心地一口飲完杯中香儐。
唐沐醒也跟著喝完,嘴裡混雜苦香醇的氣味與一絲苦澀。
沒有愛的婚姻,是不可能幸福美滿的,但他不想在此時糾正她。
「款,我今天煮了很多你愛吃的香菇哦,」她慇勤地夾了好幾朵香菇放進他碗裡。
垂目看著碗裡的香菇,他不知該笑還是該惱。
這個誤會是緣於幾年前有一次一起吃火鍋,她撈過界,像個土匪一樣夾光他鍋裡她愛吃的菜,他抗議,她卻笑嘻嘻的說,為了公平,他也可以夾走她鍋子裡他喜歡吃的菜。
於是他動手了,原本是打算夾走一塊蒟蒻,卻不慎拿到了一朵香菇,當時心想算了,也沒再放回去,從這次開始,她便一直誤以為他愛吃香菇,所以此後每次一塊吃飯時,她盤裡的香菇一定會留給他。
因為貪戀她這份心意,他也將錯就錯,不曾說破這件事。
「怎麼?不好吃嗎?」發現到他吃香菇時臉色有絲異樣,夏嬋有些擔心。
「不會,味道還不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凡是她夾給他的香菇,吃進嘴裡總隱隱透著一絲甘甜,因此即使以前並沒有特別愛吃香菇,不知不覺間他也似乎喜歡上了這個味道。
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夏嬋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款,老公,我煮菜,你要負責洗碗哦。」
她神態親暱自然的說出「老公」這兩個宇,令唐沐醒心弦悸動了下,明知她那樣叫無關愛情,但他卻無法自拔地陶醉在這個新身份裡。
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
發覺他的眼神有些異樣,她納悶地問:「幹麼這樣看我?」
他這個收回眼神,偏冷的嗓音硬擠出違心之論。
「你突然叫我老公,令我渾身爬滿雞皮疙瘩。」
她不懷好意地望向他,「是嗎?那你最好開始習慣,因為我會每天這麼叫,老公老公老公——」她愈叫愈順口。
「夠了……老婆。」脫口叫出「老婆」這兩個字的感覺,美好得令他心頭狠狠震顫。
「嗯——」夏嬋抖抖手臂,一臉嫌棄。「這麼叫真的會讓人起雞皮疙瘩!」可她嘴角卻高高揚起,說不出為什麼,她很滿意他們此刻的關係,就像兩人之間有了無形的牽絆牽繫著彼此。
這種不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令她……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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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嬋,你最近似乎每天都笑容滿面?」郝佳佳狐疑地打量著夥伴兼好友。
「難道你想看我哭喪著臉呀?」
「老實說,你是不是戀愛了?」這幾天她心情好得很反常,絕對有鬼。
「我結婚了。」夏嬋眉眼帶笑的宣佈。
「騙人的吧,怎麼可能?」郝佳佳一瞼吃驚。「對方是誰?」
就知道說了她也不會相信。夏嬋聳聳肩,接苦神秘兮兮地招手要她靠過來,郝佳佳止刻將耳朵附過去,只聽她壓低聲音說:「佛曰,不可說。」
「你在耍我呀?」郝佳佳沒好氣地瞪她。
「誰叫你壞心,見不得我笑,」夏嬋一邊說一邊移動滑鼠,將她設計的幾款草圖一一存檔;
「我才沒那樣好不好!」她不平地抱怨,眼神瞥向她的螢幕,「怎麼,你那個可以讓人感到幸福的馬桶設計好了沒?」
「草圖剛剛弄好了,款,佳佳,你看看這幾個造型哪一款好?」她指向螢幕上的單圖。
郝佳佳探頭細看,發覺她設計的馬桶完全顛覆以前的造型,有圓型、心型、桃子型,再搭配上不同的顏色和花紋,十分討喜可愛。
她沉吟了下才問:「這種形狀的馬桶很少見,你有考慮過工廠那邊能不能做得出來嗎?」如果設計出來的東西,工廠那邊無法配合生產,那一切都是白搭,
夏嬋頷首,「我跟廠長討論過了,他說只要形狀不要太複雜,技術上應該沒有問題,你不覺得馬桶都是同樣一種形狀很呆板嗎?推出新式樣的馬桶,應該會很有競爭力。」
「你說得沒錯,不過最重要的是使用起來也要舒適才行,否則只是造型好看卻不實用,競爭力絕對有限。」
「這我有考慮到,所以才會選擇這幾種型式比較簡單的。」若是使用起來沒有比現有的馬桶舒適,她的設計就算是失敗品了。
郝佳佳又看了螢幕一下,才指著左邊那個圖說:「我覺得這個桃子形狀還滿可愛的,」它末端的梗與水箱連結成一體,變成壓水的手把,線條簡單俐落,帶著令人莞爾的俏皮,若真的能生產出這樣的馬桶,應該會很受歡迎。
夏嬋哈哈一笑,「我也比較喜歡這個,待會我再問問尚洋,看他有沒有其他意見。」
郝佳佳正要開口說什麼,就聽見夏嬋的手機響起,在看了一眼來電後,她便笑吟吟地接起電話。
「喂,嗯,好呀,我知道地方,你不用來接我,我們在那邊碰面就好,掰掰。」
「瞧你笑得這麼甜蜜,不會真的這麼快就有新歡了吧?」郝佳佳狐疑地問。她敏銳的第六感雷達絕對不會有錯,剛才跟好友通話的一定是個男人!
她仍是一臉笑,「我老公打來的。」
郝佳佳瞇眼仔細打量她的神情,「你真的有新歡了?」居然還暱稱對方是老公,可見這兩人的感情進展十分快速。
夏嬋只是笑笑的不再透露什麼。
才不是新歡,而是有了—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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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大門,夏嬋回眸一笑的瞅著跟在身後進屋的男人。
「你笑什麼?」唐沐醒不解。
「只是覺得,一起回家的感覺還不錯。」換上室內鞋,臉上漾滿笑容。
唐沐醒順手鎖上大門,聽見她的話,眼神掠過一抹複雜的思緒,低聲說:「就怕你會很快就膩了這種感覺。」
「才不會,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認識的男人裡,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看不膩的?」以前兩人還未住在一起,他送她回住的地方時,每次目送他離開,不知為何她心頭總會浮起一股失落的感覺。
現在兩人住在同一棟屋裡,吃完晚餐,一起回家,不用再向他道別,這種感覺真的好棒。
唐沐醒激動地暗忖著,自己是不是可以把她的話另外解讀成,那是因為她對他擁有一種特殊感情的緣故?
渾然沒察覺自己所說的話在對方心中掀起一陣漣漪,夏嬋將自己丟在沙發上,摸著肚子,發出滿足的呻吟。
「啊,晚上吃得好撐,這家餐廳的菜真的很好吃!」想到一件事,她從皮包取出一疊鈔票,遞給他。「拿去。」
「我不記得你有欠我錢。」他皺了下眉,沒有接過。
「既然住在一起,我們就一起分攤開銷,沒道理都讓你一個人付,雖然我知道你的錢可能多得花不完,可我不能老是白吃白喝你的,這樣我會住得不安心。」
知她自尊心一向很強,若不收下她的錢,說不定她第二天就會搬走,遲疑一瞬,唐沐醒便收下了那些錢,再從裡面抽出一半還給她。
「你給得太多,這樣就夠了,總要讓我盡一下身為老公的義務。」
她輕笑一聲,收回那一半的錢後,秀眸瞅著他,撒嬌的開口。「款,老公,你老婆累了,可以過來幫我捶捶肩嗎?」
唐沐醒挑了挑眉,走向她。
「沒問題,待會我洗澡時,就麻煩你幫我搓背了。」
「好呀,只要你不怕被我看光,我就幫你搓背。」誰怕誰呀!
「我是男人又不是女人,有什麼好怕的?只要你不擔心看了不該看的地方長針眼,隨便你。」他雙手搭上她的肩,開始輕輕按揉。
她卻繃起身子,有些緊張起來。
雖然兩人認識多年,早就熟捻到下行,但這是他頭一次這麼親暱地幫她按摩,大手在她肩膀上又捏又揉又推又按,她覺得臉頰似乎隱隱發燙起來,不知是不是紅了。
「你的肩膀好僵硬,放輕鬆一點。」感覺到她的緊繃,唐沐醒說。
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大驚小怪,不就是按摩而已,沒必要搞得這麼緊張兮兮的,才徐徐鬆開緊繃的肌肉,開始享受他的服務。
「你看起來好像很熟練,不會是以前常幫女朋友這麼做吧?」精神一放鬆,她又開始談笑自如,臉上的熱度也漸漸退去了。
「沒有,不過偶爾會去做經絡理療,所以知道一些按摩的手法。」感覺她的肩背柔軟下來,他在她肩上的幾處穴道用適當的力道推揉。
「啊、唔、呃……」她發出暢快的吟哦,「不要停……啊,就是那裡……很舒服。」
嬌媚的聲音和幾近曖昧的話傳進唐沐醒耳膜,令他腹部立時升起一股躁動,他微微瞇了瞇眼,喉結上下滑動了下。
「噢、嗯,哦……真的好舒服,款,你公司以後若是倒了,可以考慮改行做這個哦。」夏嬋不知道她此刻的呻吟透著怎樣的撩人誘惑,閉起眼睛,連腳趾都舒服得蜷縮起來。
耳邊迴盪著她的嬌吟,唐沐醒只覺得心旌動搖,心蕩神馳,體內那把情火迅速竄燒壯大,他幾乎快無法自持。
夏嬋疑惑的睜開了眼,「喂,怎麼不按了?我才正覺得很舒服——」
「我手酸了。」丟下一句話,他便快步走回房裡,再待下去,一定會被她發現他的異樣。
像一隻沒有得到饜足的貓,夏嬋瞇起眼睛,有些不滿地瞪著他關攏起來的房門,全然不知門內的人正飽受苦慾望之火的煎熬。
「嗟,真沒用,才按一下手就酸了,看來以後要多多訓練才行,」她咕噥地小小抱怨了下,站起來走向他房間,「你幫我按摩,換我幫你搓背了,噫,你幹麼把門鎖起來?」打不開門,她納悶地瞪著那扇閉闔起來的雕花木門。
「不用了,我有點累,想先休息一下。」門內傳來有點含糊的嗓音。
「是你自己放棄的哦,不是我不幫你。」她聲明。
「嗯。」淡哼一聲,房裡不再傳來聲音。
再看一眼那扇密台的門板,她才摸摸鼻子走回客房。
躺上從他房裡搬過來的那張KingSize大床,她發出舒服的呢喃,好像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著,讓她全身都放鬆了。
閉著眼,她側過頭深嗅了下,隱隱覺得唐沐醒的氣味還殘留在上面,怪不得她每晚都覺得像跟他睡在一塊似的,一覺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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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綿綿的週末時光,不是外出的好日子。
睡到九點多才起來,夏嬋心情愉快地為兩人做好早餐。
「款,中午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她咬一口三明治,看向正在煮咖啡的人。
「好。」唐沐醒端了兩杯香醇的咖啡到餐桌上,—杯擱在她手邊。
兩人早上都有先喝一杯咖啡的習慣。
「那是什麼?」他瞥見她桌旁擱了一疊裁成四方形的紙。
夏嬋神秘一笑,將其中一疊遞給他。
「喏,這些是你的兌換券。」
「這些是要做什麼?」他泜頭一看,上面寫著「萬歲兌換券」,數了一數,共有十張。
她眼神亮晶晶地解釋著。「我有十張萬歲兌換券,你也有十張,這些是可以用來要求對方做一件事,享受對方服侍的票券。」她興奮地舉例說明。「譬如說,如果你想要我幫你捶腿時,就可以使用一張,如果我想要你幫我按摩時就用一張,這樣懂了吧?」
「懂了。」他立刻遞給她一張,「現在我要你坐到我大腿上來吻我。」
夏嬋磨牙,擰眉瞠他。「姓唐的,你想找死是下是?」她扳扳兩手指關節,一臉恫嚇,「你若是一早就皮在癢,姑娘我很樂意用拳頭幫你抓!」
他很無辜的揚了揚手上的兌換券,「是你自己說可以用這個兌換券要求對方做一什事,看來它的用途很有限。」
她白他一眼,「上面我有列舉用途,以及每張兌換券可以使用的時間,請你看清楚!」
他這才低頭細讀底下密密麻麻的說明——此萬歲兌換券只限兌換如捶背、按摩、捶腿、搓背、表演才藝、說笑話等無傷大雅的事,每張兌換券使用時間為三十分鐘。
閱畢,他抬眸望她,唇邊有著淺笑;「你怎麼會想出兌換券這種餿主意?」
「吼,什麼餿主意!我這是為求公平,不好意思老是要求你幫我按摩,所以才想出這種方法各取所需,不讓你吃虧啊。」
這是客套話,真心話是兌換券上黑底白字規定三十分鐘,這樣他才不會再沒按幾下就說手酸不按了,那多掃興。
「如果我要求你替我搓背搓三十分鐘,我的背會不會被你搓爛?」他語氣裡透著懷疑。
「款,你不要這麼呆好不好,三十分鐘是—個限制,如果你覺得夠了,不—定要搓滿三十分鐘。」
「好,我瞭解了。」他說著又遞出一張兌換券給她,「吃完早餐後幫我捶腿。」
「……」用不著這麼快就使用吧?
用完早餐,唐沐醒坐在沙發上,一邊讀報一邊舒服地享受同居人的眼侍。
「用力一點,才剛吃飽,不會這麼沒力吧?」
「換腿。」
「上面一點……下面一點。」
聽著他不客氣的使喚,夏嬋頓時覺得想出這個餿主意的自己簡直像是大笨蛋一樣,居然還把時間定為三十分鐘,吼,手酸死了啦!
「可以了吧?」她皺皺鼻子,沒好氣的瞪他。原來捶久了,手真的很酸。
唐沐醒瞥了一眼腕表,認真的告知,「還沒三十分鐘,不用急。」心頭卻悶笑,欣賞著她那嬌嗔的可愛表情。
好想……狠狠吻住那微噘的誘人櫻唇,但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按捺住慾望,畢竟能跟她有這樣親暱的接觸,已經算是行些進展,他不能浮躁得破壞了與她之間的和諧,那一定會將她嚇跑。
「喂,你……」
電話鈴聲打住夏嬋要出口的抱怨,唐沐醒拿起話筒。
「喂?」聽見對方的聲音,他神色微微一沉。「嗯,你回來了,是好久不見……什麼時候?恐伯不行,改星期一好嗎?嗯,到時候見。」
「誰打來的?」她抬頭隨口問,
「一個以前的朋友,從國外回來,約我星期一見面。」
她沒再追問什麼,好不容易終於捱過三十分鐘,馬上興奮地跳起來。
「哈,輪到我享受了!拿去,這張按摩肩膀,還有這張是捶腿。」她一口氣使用了兩張兌換券。
看著她燦爛的麗顏,唐沐醒眸裡掠過一抹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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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見電腦螢幕右下角顯示的時間,已經過了下班時刻,夏嬋收拾桌面準備回去,拿起皮包,這才想起今晚唐沐醒跟朋友有約,要晚一點才能回家。
她有點意興闌珊地再坐了下來,懶洋洋地托著下顎,想著晚上要吃什麼好,這時郝佳佳走了過來,手搭在她的肩上。
「款,夏嬋,要不要去吃大餐,我這裡有兩張義大利餐廳的餐券。」
難得一向摳門的人要請她吃飯,這種機會可不多見,夏嬋當然一口答應。「好呀。」說著,這才發現她臉色不太好看,像誰欠了她錢似的,「幹麼擺這種臭臉,被你阿娜答甩了哦?」
郝佳佳沒好氣地敲了下她的頭。「他到南部出差,這兩張貴賓券的使用日期只到今天。」
她恍然大語,「原來如此,我就在奇怪,摳門門主今天竟然會想請我吃飯,還以為你吃錯藥了。」
郝佳佳不甘示弱的反諷,「嘖嘖,你喝醋了呀?口氣這麼酸。」
「我口氣再酸,也好過你一臉像個棄婦一樣,你阿娜答只不過是到南部出差,沒必要搞得像他偷偷跑去幽會情婦,滿臉哀怨吧?」
「今天是我們交往四週年的日子。」她早就想好今天要好好慶祝了,誰知就在一個小時前,男友臨時打電話來說南部有一批貨出了問題,要趕下去處理,不能陪她吃飯了。
「真是遺憾,在這種特別的日子他不能陪在你身邊。」夏嬋安慰地摟著她的眉,豪氣的拍拍自己肩膀。「你一定很難過吧?來,我的肩膀借你,想哭就哭吧。」
瞪著比自己矮五公分的人,那纖瘦的肩膀看起來就十分靠不住的樣子,她就算想哭,也不會借用她的肩。
「呿,省省吧,誰想哭了,走吧。」笑罵地推開她。
兩人來到那家義大利餐廳飽餐一頓,正在品嚐餐後甜點時,夏嬋雙眸忽然發直地看著並肩一塊走進來的一對俊男美女。
見她神色有些奇怪,郝佳佳也回頭瞄了眼。
「噫,那不是唐沐醒?」她看向仍端坐不動的好友,「你不過去跟他打個招呼嗎?」
煥雅的人都知道,夏嬋跟公司的兩位大股東是多年好友,也是靠著這樣的關係才能成為煥雅的設計師,但沒多久,她便以自己所設計出的作品向大家——現她傑出的能力。
夏嬋搖了搖首,語氣有些悶悶的。「不用了,你沒看見他在跟美女約會嗎?我沒那麼白目跑去打擾他們。」他完全沒發現她,逕自與鮑語晨在前面靠窗的一個位置坐下,她的眉心不自覺地輕輕攏起,
原來前天打電話來的人就是的語晨,她是大她兩屆的學姊,同時也是學校的校花,當年曾和唐沐醒交往過一年,現在的她,比起當年要更出色迷人,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成熟的優雅氣質。
「嘖,大美人一枚呢,不過唐沐醒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他現在這是在搞劈腿嗎?」連身為女性的郝佳佳,也忍不住多看了鮑語晨幾眼。
「他和吳婉瑜已經分手了。」
「所以這是他的新歡嘍?」
「……我不知道。」他沒跟她提過鮑語晨的事,遠遠望見兩人之間熟稔的互動,她忽然有點坐立難安,可口的甜品吃進嘴裡,竟感覺不到爽口的滋味,反而在舌葉上泛起了一股細微的澀味。
「這烤布丁的味道怎麼怪怪的?」她皺眉瞪著手裡的焦黃色布丁。
聞言,郝佳佳嘗了幾口,不解地看著她。「味道很好呀,哪裡奇怪了?」
「呃,可能是我剛才先喝了幾口黑咖啡,所以嘴裡遺留著咖啡的氣味吧。」發現自己的眼神一直想往唐沐醒和鮑語晨那裡瞟去,夏嬋只能逼自己垂下頭,埋頭解決完甜點和飲料後,便拉著郝佳佳俏悄離開餐廳。
「雖然我只是你阿娜答的替代品,不過還是謝謝你今晚請我吃大餐。」與好友分手前她微笑說,嘴角揚起的笑容掩飾住眸裡的一抹落寞。
郝佳佳張口正要說什麼,手機響起,是她男友打來的,就見她臉上繃了一夜的哀怨神情霎時煙消雲散。
見狀,夏嬋直接朝她揮手道別,踏著紅磚道慢慢走著,方才擠出來的笑容瞬間一垮,腦海裡浮現的是全是唐沐醒與鮑語晨相偕走進餐廳那一幕。
那時她的手挽在他的臂彎,臉上的笑容好美。
第五章
回到住處,打開電燈,適才在餐廳裡看見唐沐醒與鮑語農時心頭的那抹不豫在胸口蔓延開來。
她很生氣,但卻厘不清自己究竟在生什麼氣。
是氣他今晚要跟前女友見面,卻沒有跟她說清楚嗎?
可他又沒有義務要把自己的行蹤一五一十的向她回報。
沒錯,他們是結了婚,可他之前便曾事先言明,若是她日後遇到了讓自己心動的人,他會離婚成全她,所以她當然也得照辦,若是他遇到了今生想相守在一起的人,她也必須放開他。
可為什麼心裡的那股鬱悶和慌張如此強烈,好像怕被搶走了什麼似的?
縮進沙發裡,打開電視,讓太過安靜的屋內充滿聲音,視線卻不曾瞥向電視,而是不由自主的盯著大門。
為什麼還不回來?只不過吃個飯,有必要吃這麼久嗎?
隨著秒針一秒一秒走著,她的眉心也愈擰愈緊,開始不由自主地咬起了指甲。
喀啦!
終於,在聽見鑰匙打開大門的聲音後,她舒開皺緊的眉,按捺住想奔過去迎接的衝動,若無其事的將眼神投向電視,假裝自己看得津津有味。
然後在聽見他走向客廳的腳步聲後,才懶懶地瞥他一眼,淡淡開口,「回來啦。」
「嗯。」漫應一聲,唐沐醒脫下外套走回自己的房間。
見他什麼都沒說,她忍不住叫住他。
「款,你今晚去跟朋友吃飯,還好吧?」啊,她是白癡呀!問這是什麼話?什麼叫還好吧?聽起來就像希望他吃得不開心似的。
「還好。」他腳步沒有停,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因為他一直背對著她,夏嬋因此沒有看見他神色有些凝重,心思全縈繞在他對她過於冷淡的態度上。
「什麼嘛,跟前女友吃了一頓飯後,回來就對我這麼冷漠。」她不滿地看著闔上的大門咕噥埋怨。
愈想愈覺得心煩,胸口悶悶堵堵的,有點呼吸不順,她索性起身繞著客廳踱步。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籠罩著她,讓她魂不守舍。
踱到他房門前,手衝動地握上把手,可旋即又放下。
她不知道面對他時要說些什麼。
難道要質問他今天跟誰見面嗎?就算他真的跟她說了那又怎麼樣?
就在她陷入自問自答的境界後不久,門板霍地打開。
「嚇,你幹麼突然把門打開?」她拍拍胸口,沒好氣地嗔道。
「你幹麼站在我房門口?」唐沐醒已換上一套白色居家休閒服,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我、我是想問你……嗯,那個,我想吃宵夜,你要吃嗎?」她及時找了個藉口,隨即便暗罵自己是豬頭,她今晚明明就吃到撐,哪還吃得下宵夜,幹麼要撒這個謊啊!
「也好,我晚上沒吃飽,我們出去買吧。」他點頭。
「你沒吃飽?可是你今天不是去……跟朋友吃飯嗎?」她及時住口,差點就脫口說出在義大利餐廳看見他,渾然沒有察覺自己為何竟不敢讓他知道,她今晚看見他和鮑語晨在一起的事。
「胃口不好,吃得不多。」他輕描淡寫地帶過,拿起車鑰匙,與她一塊住外走。
胃口不好?哼,八成是因為坐在對面的美人太秀色可餐,只顧著甜言蜜語,沒空喂自己的肚於吧?她有些泛酸的暗忖。
「想吃什麼?」進電梯後,他偏頭問。
「不要跑太遠,我們用走的去前面那家便利商店買就好了。」晚上吃的東西都還沒消化完,她—點食慾也沒有。
「嗯。」他—手插入褲袋,—手握著她的手,走出電梯。
發現他牽了她的手,夏嬋悶了一晚的不快忽然間消散了一半,嘴角還漾起一朵小小笑花,側眸瞅他,半真半假地說:「款,你不要這麼快就被女人拐走哦,我還滿喜歡現在跟你同居在一起的生活。」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深邃的黑瞳微微斂起,垂下的視線掩住他眸裡那因她的話而激動的波瀾,
「這樣的生活……你能喜歡多久?」他好怕,怕她會很快就厭倦這樣的日子。
她認真地想了想,「不敢說永遠,不過會很久很久吧,直到你說:『嘿,夏嬋,我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所以我們離婚吧,』」她試著用輕鬆自若的語調說出來,但話一脫口,卻覺得胸口驀地一緊。
「我……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偏冷的嗓音微微一沉。
「也是,搞不好你說的是——滾吧,夏嬋,我厭倦你了。」她嘻皮笑臉地說,想忽略胸口那異常的感覺。
收斂起眼裡的思緒,他望住她,「這種話是你的台詞吧。」
「我才不會這麼說咧!」抬眼望著闐暗的夜空,她輕幽幽地說,「不管以後會變得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
聞言,唐沐醒眸瞳又是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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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電話,夏嬋眼裡的凶芒頓時暴起,讓郝佳佳好奇地湊過頭來問:「幹麼,討債公司打來的呀?」
她皮笑肉不笑地瞅苦她。「不是,是總統府打來拜託我去作客。」
「呿!總統府,看你的表情,比較像定老公背著你要去偷腥的怨婦。」
夏嬋沒好氣地睨她一眼。她說得沒錯,她老公確實要去約會,不過不是背著她,而是事先知會了她一聲。
那通電話是唐沐醒打來的,告訴她今晚臨時跟朋友有約,要她自己先去吃飯。
他說的那個朋友,有九成九一定就是鮑語晨!天知道這兩個多禮拜來,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跟那個「朋友」有約!
好啊,兩人多年不見,一見面後便舊情復燃,現在正打得火熱是嗎?
「喂,夏嬋,你手裡拿的這張是設計圖哦,這樣捏皺它沒關係嗎?」
聽到好友的話,她連忙低頭一看,就見那張馬桶的初稿被她捏成一坨,她暗咒了聲,試圖撫平皺摺。
這圖稿明天可是要拿去利安衛浴設備公司給他們總經理過目的啊!
「哎,究竟是什麼事,居然讓你這麼生氣?」郝佳佳若有所思地靦苦她。最近夏嬋的情緒似乎有些不穩,之前還滿瞼甜蜜,但這兩個星期卻突然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這種現象絕對是……跌入愛河裡了!所以才會因為患得患失而心情起起伏伏。
不過,以前她在跟男人交往時似乎從來不曾這樣過,這表示……這次她是認真的了?
夏嬋揚揚眉,還在賭氣,「我在煩惱要怎麼拒絕總統府的邀約。」
「什麼邀約?」剛過來的闕天星沒聽清楚她的話。
「闕少,今晚有空嗎?請我吃飯,」看見他,夏嬋劈頭便問、她不想一個人吃飯,不想一個人待在那間沒有唐沐醒的大房子裡,那會讓她整夜都在胡思亂想。
「好呀,佳佳,你要一起來嗎?」闕天星一口答應,沒忽略一旁的屬下。
郝佳佳搖頭,「不了,我有事,」再瞥一眼好友,這才走回屬於自己的座位。
收起設計圖,夏嬋拿了背包,就與闕天星一塊離開。
「你聽說那件事了嗎?」上車後,他忽問。
「什麼事?」
「沐醒好像又跟鮑語晨走在一塊了。」
「……哦,舊情復燃嗎?」她的語氣有些冷淡。
「誰知道,我聽一個朋友說,鮑語晨這次回國,似乎有意跟他再續前緣。」
見她沒搭腔,他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對了,你想吃什麼?」
「泰國菜,可以嗎?」
「好。」
兩人用完餐後,闕天星體貼地送夏嬋回家,看見他的車子駛向她以前租的地方,她原要張口糾正,旋即又閉上嘴,什麼都沒說。
也不知這算不算她與唐沐醒之間的默契,兩人結婚這件事,他們沒向任何人透露,包括闕天星。
不久,車子在大樓前停下,她下車,朝他揮手道別,見他的車駛遠後,才再坐上另一輛計程車,回到唐沐醒的住處。
從樓下往上看,望見屋裡的燈被點亮了,她一喜,知道是他回來了,忍不住加快腳步走向電梯。
電梯來到十樓,電梯門住兩旁滑開,她飛快地拿出鑰匙,打開大門,猛然察覺自己的情緒似乎有點急切,於是深吸口氣,放緩腳步,慢吞吞地在玄關處換上室內拖鞋,這才走進客廳。
「我回來了。」客廳裡沒半個人影。
她的眼神瞟向主臥室,看見房門半掩著,她馬上走過去,推開門,果然看見躺在床上的男人。
「噫,你今天這麼早就想睡了?」她低眸望一眼腕表,發現現在時間還不到九點。
「我頭有點痛。」他悶聲說。
「頭痛?」她急忙走到床邊,伸手摸向他的額,擔心的說:「好像有點發燒耶,我去拿溫度計來。」
唐沐醒拉住她的手,「不用了,我今天喝了不少酒,所以體溫才會有點高。你去哪裡?吃過了嗎?」他關心地問。
她在他床邊坐下,鼻端飄來一股酒味,看來他今晚真的喝了不少。
「我晚上跟闕少一起去吃泰國菜。」她佯裝不經意地再說,「對了,我聽他說你好像和校花舊情復燃了?」
「沒那回事。」皺了下眉,他坐起身靠著床頭解釋。「我跟她是見過幾次面,不過不可能舊情復燃。」
說不出為什麼在聽見他這番話後,她竟覺得有種釋然的感覺,她相信他說的話,他說沒有就一定沒有,於是眉角眼梢頓時染上笑意。
「今晚為什麼喝那麼多酒?」
她笑得太燦爛、太誘人,讓因酒精而自制力降低的唐沐醒再也忍不住衝動,驀地—把將她擁進懷裡,狠狠吻住。
他真的醉了,醉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夏嬋則是駭住,連掙扎都忘了,任由他在她口裡恣意肆虐吮吻。
他的吻是那麼灼熱,像要將她的靈魂融化了似的,鼻息之間充滿著屬於他的氣味,她只覺得渾身綿軟無力,彷彿要在他面前化成一攤水。
當她發覺他的吻已僭越地栘向她胸口,明知道不該,明知該阻止他,她卻一點都沒有想要推開他的念頭,反而有一個隱微的聲音在蠱惑著她—…也許跟他做一對名副其實的真夫妻也不錯。
他醉了,口中的酒味藉著吻傳給了她,因此她也醉了,迷醉在他那雙靈活的手指愛撫之下,身子漸漸為他綻放,等待他的採擷。
見被他壓覆在身下的可人兒毫不抵抗,迷濛的眼半睜,神態柔媚得像要溺死他,唐沐醒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徹底的淪陷在慾望中,要將她佔為已有。
他用熾熱的吻在她每一寸肌膚上烙下他的印記,溫熱的唇舌含吮著她的蓓蕾,手揉撫遍她全身,讓她按捺不住地發出魅惑至極的嬌吟輕喘,像彈奏著一首動人的催情曲,令他的身子更加繃緊亢奮,然後再也忍耐不了,將自己的灼熱推入那隱秘的幽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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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歡愉,清醒過來的唐沐醒在記起昨夜做了什麼事後懊惱不已,滿心的都是即將失去的恐懼,察覺身旁的人也已醒來,他躊躇片刻,才以略顯沙啞的嗓音低聲開口。
「……對不起。」
一股尷尬窒悶的氛圍瀰漫在兩人之間,須臾,夏嬋的聲音從蓋得密密的被子裡傳來,「這種事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接著臉也從被子裡鑽出來,刻意擠眉弄眼,「嘿,你放心啦,小美人,我會對你負起責任,今後你跟著我就對了。」
「你真的……不介意?」意外她沒有絲毫責怪與怨懟,唐沐醒難掩驚詫地看著她。
她揚眉,裝作—臉不在乎,「我們已經結婚了,正常的夫妻之間不是都會做這種事嗎?」
「可是,我以為你……」
見他說到一半,便遲疑地打住話沒再說下去,神色依舊驚疑不定,夏嬋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想安他的心,手已輕拍上他赤裸的胸膛,笑得眉目彎彎。
「安啦,你昨天表現得還不錯,我很滿意。」
他霍地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夏嬋!」他的臉深埋進她的肩側,眼前這個他深愛許久的女人,終於屬於他了,叫他怎能不激動?!
她輕笑地揉著他墨色的短髮,一股說不出的柔情在心裡激盪。她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這個男人,甚至還暗暗希冀著兩人的關係能因此而更長更久更穩固,也許便是懷著這樣的心思,所以昨夜她才會毫不抵抗地將自己交付給他。
「夏嬋……」唐沐醒的眼神轉熾,吻住她微啟的檀口,已熄滅的慾望之火再次燃燒起來。
他的手滑溜的鑽進被裡,揉撫她的嬌軀,引來她吃驚的低呼。
「你不要又來,我的腰還很酸耶!」但身子卻違背她的意願,對他的愛撫起了反應,胸前的蓓蕾在他的撫弄下挺立綻放。
他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誘哄,「一次就好。」他承認自己是個貪婪的人,得到了之後,還想再要更多更多。
他狂野又不失溫柔的用吻在她的身上烙滿他的氣息,向世人宣告,這個女人從今起是屬於他的。
難以抵擋他的撩撥與挑逗,夏嬋妥協了,與他一起淪陷在情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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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遲到了!都是你啦,我今天還要拿設計圖到利安做簡報耶!」歡愛過後,夏嬋驀然發現時間早過了上班時間,她捶了身旁男人一拳,匆匆忙忙地起身奔進浴室。
若不是他纏著她再要—次,她就不會誤了時間,看不出來這個男人平時明明是一副冷冷的樣子,為什麼一做起來竟狂野得要命?
「不要急,你跟利安約幾點?」唐沐醒唇邊掛著一抹好溫柔的笑。
「十點半。」她的聲音從浴室裡飄來。
「現在才九點多,還來得及,你待會先打電話到公司去,請同事替你把設計圖帶著,我再送你直接到利安。」
「好吧,只好這樣了。」
聽見她同意,他才走到房間外的另一間浴室梳洗,眼裡流露出濃濃的笑意和滿足。
他跟她之間的距離,終於拉近了一大步。
等兩人來到合作公司外,夏嬋沒有立刻下車,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對視的眼裡皆流竄著一股依依不捨之情,唐沐醒伸手握住她的,她低頭望著兩人交握的十指:心頭漲滿難以言喻的甜蜜。
「中午一起吃飯?」他柔聲問。
「嗯,那我走了。」
「好。」握著她的手卻沒放開。
她嬌笑地白了他一眼,「款,我真的要進去了,佳佳和尚洋都在裡面等我了啦!」雖然這麼說,她也沒有很認真的想縮回手,仍是任由他握著。
深深地又看了她一眼,忍住想親吻她的衝動,他終於放開她的手,「我中午去接你。」
「嗯。」她微笑頷首,推開車門下去。
儘管她已離開,唐沐醒仍捨不得走,將車停在原地,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沒人大門。
手機鈴聲遽響,他瞥一眼來電顯示,臉上的笑容霎時斂去。
「喂。」
「沐醒,中午陪我吃飯。」話筒彼端傳來一道優雅的女聲。
「我沒空。」涼冷的嗓音透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那明天?」
他語氣—沉,凜聲說道:「語晨,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不可能再回頭了,追求你的人很多,何必非要執著於我?」
「因為我還是沒辦法忘情於你,更因為……不甘心。」她溫婉的聲調忽然尖亢了起來,悲憤地指責,「你不該在跟我交往的時候,背叛我愛上了別人,這件事對我來說一直是難以洗刷的污辱與陰霾,是你讓我無法再相信愛情,是你讓我在跟你分手之後,面對每個交往的男人心裡總是充滿懷疑,因此最後都落得黯然分手的下場!」
「我說過……我很抱歉。」他疲憊地揉揉眼,無法為自己的接受交往,心卻不在對方身上辯解。
「你以為一聲抱歉,就能讓我心裡的陰霾和恥辱消失了嗎?」鮑語晨冷冷地質問。
「那麼你究竟想怎麼樣?」為此,他已經陪她吃了三頓飯,昨天更是陪她喝了三瓶威士忌,在送她回去的路上,醉了的她不停控訴他的背叛與無情。
不過沒想到,當他回到住處後,竟然因此跟夏嬋發生了肌膚之親、這是不是就叫因禍得福?
「你就對我這麼不耐煩嗎?」她語氣一黯。
唐沐醒放緩聲調,誠懇地說:「語晨,當年傷害了你,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儘管告訴我。」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鮑語晨無聲的掛斷電話,掩面低泣。
將自己這幾年來經歷的幾段失敗感情全歸咎在這男人身上,也許對他並不公平,可是當她回來後,得知他竟然還默默守在那個女人身邊,她真的好不甘心,也好嫉妒……
第六章
有了開頭之後,接下來就很容易再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在享受了美好的性愛之後,夏嬋與唐沐醒便開始睡在同一問房間了。
清晨醒來,望著仍在沉睡中的小人兒,唐沐醒俯下臉,在她額心萬分珍惜的印下一吻,衷心盼望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持續下去。
「小偷。」她突然喊了一聲,睜開眼,迎上他的視線。
「誰是小偷?」他立即將過分灼熱的眼神隱藏起來。
「這裡還有別人嗎?」
「我偷了你什麼?」他笑。
她指著他的鼻尖公佈他的罪狀。「你……剛才偷親我。」
他春風得意的用手圈握住她的食指,答得慷慨:「好吧,允許你偷親回來。」
她挑眉,「才不要,你以為我是那麼不挑的嗎?」
一旦突破了那道界線之後,與他之間的親密便變得很理所當然,因為……他們是夫妻,是夫妻便會有性生活,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也許彼此之間變得更親密了,她沒有發現他眸裡偶爾會不經意流露出的情意,也沒有發覺自己的眼神在看他的時候,多了一分依戀。
他寵溺的捏捏她的嫩頰,「那……我招待你出國旅行,當做是偷親你的代價,如何?」他說不出口想跟她一起去度蜜月,只能趁機誘哄。
「真的?」夏嬋眼睛一亮,
「對,地點由你決定。」見她一臉興奮,他眼裡也寫滿開心。
她很認真地想了想,「嗯,我想去北歐,不過最近在忙利安的案子,可能還要再一個多月才能休假。」
「那你先把假期排出來,我再請旅行社安排機位和飯店。」
「好。」她開始期待這趟北歐之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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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上的鑽石戒指折射出耀眼光芒,唐沐醒垂目專注地看著,心忖還要多久,他才能將這枚婚戒光明正大的戴在手上。
也許等度完蜜月回來……
正想著美好的未來,辦公室的門便無預警地被推開,他抬頭瞥向門口。
「沐醒,你知道我昨天在時尚派對上遇到誰了嗎?」闕天星不請自進,一進來便興匆匆的扯開喉嚨喊。
「我的秘書不在外面嗎?」沒追問他遇到誰,他只問這句。
「在呀。」拉來一張椅子,闕天星逕自在他桌前坐下。
「待會你出去的時候,提醒我警告她,下次再未經通報就讓你闖進來,我就扣她三天薪水。」不動聲色地暗暗取下手上的婚戒放回抽屜,他沉著臉說。
「三八,自己兄弟有必要這麼見外嗎?」闕天星不以為意的笑罵,忽然瞇了瞇眼,盯著好友的手看,剛才他好像看見沐醒手上有什麼光芒閃了一下。「你剛才手上拿了什麼?」
「哪有什麼,只是一支筆。」夏嬋還不願公開兩人結婚的事,他就不會說出去。
闕天星也沒再追究,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他,重提剛才的話題。
「哎,你知道我昨天在派對上遇到誰了嗎?」
「誰?」
「你的兩位前女友,吳婉瑜和鮑語晨。」公佈答案後,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瞅著他。
「那又如何?」他不會因為這樣特地跑來吧?
「是不如何,不過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他刻意壓低嗓音,營造神秘的氣氛。
可唐沐醒對他的發現不怎麼感興趣,只是冷淡地告知。「你有話想說就快,我待會還有事要出去。」
見狀,闕天星跩跩的蹺起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桌面,慢吞吞出聲。
「我發現她們兩個都有一些神似夏嬋的地方。」他進一步指出自己驚人的發現,「吳婉瑜的嘴巴像夏嬋,鮑語晨則是那一雙慧黠的眼睛像夏嬋。」
唐沐醒儘管心裡一震,臉上卻仍平靜無波。
「你太閒了嗎?人有相似之處這並沒有什麼奇怪。」
「是呀,奇怪的是,我再仔細回想你之前所交往的幾個女人,似乎每個都有一些像夏嬋的地方,不是眉毛鼻子,就是神韻氣質。」他身子前傾,為自己的發現得意揚揚。「這種情況會不會太巧合了?」
「我看你是太無聊了才會去想這種事。」沒料到這個秘密竟會被好友當面揭穿,唐沐醒勉強鎮定心緒,一臉面無表情。
細細打量他的神色,闕天星扯唇一笑,說出自己得出的結論。
「沐醒,你偷偷暗戀夏嬋很久了對吧?」
唐沐醒蹙起眉峰。
闕天星再將自己推論出的結果說出來。「你之所以跟那些女人交往,都是因為移情作用對不對?因為她們都有一些神似夏嬋之處,看著她們,你就可以幻想自己是在跟她交往。」
「你的想像力很豐富。」留下這句話後,他便起身離開辦公室。
闕天星摸著下顎,嘿嘿偷笑。「八成是被我說中了,所以才會惱羞成怒。」昨晚如果不是吳婉瑜和鮑語長兩人剛好並肩走在一起,他也不會發覺這件事。
對了,他似乎還聽見她們說要一起對付某個負心人,那時候人太多,他沒聽清楚她們的談話,但能讓兩人同仇敵愾的郡名負心人,該不會就是……
思忖了下,他留下一張紙條給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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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聞到一股菜香從廚房飄出來,唐沐醒眉目頓時一柔,走到廚房,看見心愛的女人正忙著做晚餐,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摟住她的腰。
「今晚吃什麼?」
「糖醋排骨、空心菜,南瓜湯,還有九層塔炒蛋。」夏嬋抽空報著菜名,想起—件事,突然說:「款,你以後不要送我到公司了,我像以前—樣自己去就好。」自那天送她到利安公司做簡報後,他接下來每天都開車送她上班。
他俊眉微斂,手微微用力,將她攬得更緊。「為什麼?」
「今天早上被闕少看見你送我去上班,結果他一直纏著我問東問西,煩死人了。」
「不如……告訴他我們結婚的事?」他試探地開口。
「還不要啦,他一知道,公司裡的人也一定會全部知道,那樣感覺很奇怪。」
臉上掠過一抹失望,接過她從鍋裡盛起的炒蛋,走出廚房擱在餐桌卜,他失落地發現她還沒完完全全接受他,她的心還不屬於他……
「可以開動了。咦,你發什麼呆?」夏嬋將手洗淨後,從廚房走過來,見他杵在餐桌前,失神的不知在想什麼,輕拍了下他的肩。
他回過神,在她對面坐下,暗暗告誡自己不要急。她曾經經歷了父母那段殘忍不堪的過住,對於愛情的恐懼與不安太深,所以不能逼她,否則只會把她嚇跑。
與她夜夜同床而眠,已經算是很大的進展,不能一下子奢求太多,只能慢慢一點一點打開她的心防,才能走進她的心裡,只是,還得等多久?他還必須提心吊膽的等多久,才能等到她終於開敔的真心?
察覺他的異狀,夏嬋揮手在他面前揮了揮,關心地道:「哎,你今晚有點奇怪款,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累,運往日本的一批機器出了點問題,今天都在忙著處理這件事。」
她笑咪咪的提醒他,「這個時候你就可以拿出萬歲兌換券來使用啦!我記得你的兌換券還剩下六張吧?」她的只剩下兩張了,打算明天要再製作一批,這次數量要增加成五十張,嘻!
經她一提,唐沐醒立刻從房裡取出三張兌換券遞給她。「一張捶腿、一張捶背、一張說笑話。」
「喂,哪有人一次用三張的呀?」她不滿的抗議。早知道就不雞婆了,每次半小時,三張就要一個半小時耶,想累死她呀!
他瞅她—眼,慢條斯理的說:「又沒有要你—次做完,待會吃飽先替我捶腿,接著休息—下,等我要洗澡時,你在浴室門口說笑話給我聽,等我想睡再幫我捶背就行。」
「那我也要!」她咚咚咚地跑回房間,拿來剩下的最後兩張萬歲兌換券,「一張按摩,一張表演才藝,對了,你就唱半小時的歌給我聽好了。」
彷彿看穿她的心思,唐沐醒挑眉一笑,「你確定要一下用完最後這兩張嗎?」
「不行嗎?」
他雙手環胸,宣佈他新增訂的遊戲規則。「要等我的全用完,你才能再做一批萬歲兌換券。」
「哪有這種事?」她不滿地叫道。這樣一來,她最近不是都要被他使喚奴役嗎?
「那天我們是一起拿到兌換券的,自然要等兩個人都用完才能再使用新的,這樣才公平。」
夏嬋磨牙瞪他。
唐沐醒低笑,難得不寵她,就為了要看她齜牙咧嘴的可愛模樣。「誰叫你自己之前要毫無節制的使用,我這叫先苦後甘。」
她忿忿地立誓,「我下次要做五十張,不,一百張!」這樣就夠用很久了吧!
他唇辦揚笑,「好呀,隨便你,只要我們的張數一樣,我沒意見。」注視著她的眼神,微微洩露了他的心思。
他喜歡她說下次時那再自然不過的樣子,那會讓他覺得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賴著彼此,讓他以為他可以這樣小心又甜蜜的愛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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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院門口擠了好多人,夏嬋不得不伸長脖子。她跟唐沐醒約在這裡,要看七點半開演的電影。
沒有找太久她便看到他了,站在人群中的他,俊美的臉上透著一絲冷冷的表情,神態優雅得宛如一位尊貴的王子,耀眼得令人難以忽視,她發現有幾個女孩似乎刻意在他身邊徘徊,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見他也看見她,正朝她而來,她微笑地等在原地,因為這邊人群比較少,沒那麼擁擠。
反正電影票她中午就提前來買好,待會開演的時間到了再進去就好,現在先去買些等一下要帶進去吃的食物才是王道!
只是一走到她面前,唐沐醒眸子忽地一斂,突然將她擁進懷裡。
「喂,你幹麼?沒必要一見面就這麼熱情吧?」她笑斥。
「讓我抱一下。」他不著痕跡地悄悄帶著她移動腳步。
「有人在看我們了啦,很不好意思耶,別這樣。」抬起頭,她就瞄見剛才在他身邊徘徊的一個女孩,正睜著一雙眼睛嫉妒地瞪著她。
該死!唐沐醒低咒一聲,來不及將她的頭按回胸前,只好用手蒙住她的眼睛。
「你在做什麼?幹麼搗著我的眼睛,快點拿開啦!」不知他用意的夏嬋沒好氣的扳開他的一根手指,眼睛透過指縫,瞥見不遠處走過的一道身影,身子微微一震。
從她的反應,唐沐醒知道她還是看見了那個女人,於是更加緊擁住她。
「夏嬋,我們說好了,所有喜怒悲苦都要一起承擔。」
「……你怎麼知道她的事?」瞪著那抹逐漸走遠的背影,她嗓音輕顫,努力壓抑著胸腔湧起的強烈怒焰。
那女人……那女人竟那麼親密地挽著別的男人,而她的父親此刻卻孤伶伶一個人躺在療養院的床上,哪裡也去不了,若是讓他看見這情景,一定會很不甘心吧。
遲疑了須臾,唐沐醒選擇坦白。
「大四那年,我無意中看見你在見了那女人後,不停用自己的頭撞牆。」所以他才緊緊的抱住她,不想再讓她傷害自己。
她抿緊唇辦,紅了眼眶,用盡全身的力氣克制那席捲而來的洶湧怒潮。
為什麼愈不想再看見的人,卻總是會不停地出現在她面前?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做嗎?」她沙啞地問。
「為什麼?」
她憎恨地瞪著那遠去的背影,「因為不這麼做的話,我會忍不住想衝過去掐死她,掐死那個害得我家破人亡、害我母親慘死的女人!」她嗓音一哽,痛苦地閉了閉眼。「可是……我的理智又覺得,這件事怪不了那女人,是我父親瞎了狗眼才會看上她,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場,是他咎由自取。」
這是她頭一次對他吐露心裡埋藏多年的委屈和憤怒,唐沐醒專注地聆聽著,不想錯過她所說的任何話。
她咬著唇,幽幽接著說:「而我母親的死,只能怪她自己太愚蠢,才會拿生命去控訴我父親,是她把自己逼死的……」她將臉埋在雙掌間,藏起臉上悲憤的表情,「我的理智清楚地知道這些,但是在情感上,卻無法原諒那女人,我無法原諒……」
「你不需要強迫自己原諒她,不想原諒就不要原諒。」摟著她,他溫柔地安撫。
「我真的好恨……在她令我家破人亡後,怎麼還能過得如此逍遙快樂,一點愧疚都沒有……」她埋在他懷裡痛哭失聲,訴說著心裡累積多年來的怨氣。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背,知道此刻毋需他說安慰的話,只要讓她痛快的大哭一場就夠了,等她把心裡的怨憎都哭盡,心情自然就會轉好。
半晌,見她情緒不再那麼激動,他才在她耳畔輕聲說:「若是想報復她,就要過得比她還快樂。」
「……對,跟她拚了,我一定要比她活得更幸福開心!」抹乾眼淚,破涕為笑,夏嬋抬起臉,驀地發現四周有一些人的目光正好奇地瞥著他們。
她輕擰秀眉,後知後覺的想,不會是她剛才哭得太大聲,讓他們聽見了吧?
在大街上這麼瘋玨大哭著,的確好丟瞼,不過現在她卻覺得好窩心,因為有唐沐醒陪在她身邊,她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忍受這一切。
兩人皆沒有發現,在那些注視著他們的視線裡,有一雙充滿恚怒與怨懟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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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哦。
當電悌門滑開,看見裡面站著的人時,夏嬋臉上掠過一抹尷尬,但又強裝從容地綻起笑容瘧進去,打了聲招呼。
「嗨。」
「嗨。」
—陣凝窒的沉默籠罩在電梯裡,須臾,紀凱出聲。「你有新戀情了嗎?」
戀情?她直覺地搖頭,「沒有。」她不認為與唐沐醒之間是戀人的愛情,她把它歸類為如老夫老妻般的家人感情,這樣深厚的情誼,是更能歷久彌新,不會變質的。
聞言,紀凱嘲諷的扯唇一笑,轉過她的肩,讓她面對電梯裡的鏡面。
「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此刻的表情,如此春風滿面、眉目含喜,這像是沒有戀情的女人該有的表情嗎?」
望著鏡子,她看不出自己有哪裡春風滿面、眉目含喜,只是氣色很好而已。
「紀凱,我……」
「你別急著否認,我們的事已經過去,說不介意是騙人的,不過我也不是心胸狹窄的人,見不得前女友開心。你若是遇到了一個能讓你動心、付出真感情的人,我會祝福你。」說完,電梯也到了一樓,他朝她露出一笑後,大步離開。
夏嬋愕了下,再回頭望向鏡裡的自己,才跟著走出電梯,整個人很疑惑。
為什麼佳佳和紀凱都問她是否有新戀情了?她明明沒有啊……等一下,莫非她對沐醒日久生……
不不不,不會這樣的!
他們之間有的只是友情,怎麼會變成戀情呢?
她有些心慌意亂,一直以來不願意正視的疑問,突然間一個個冒了出來——
別傻了,若只是純友誼,怎麼會跟他上床?
跟他做愛的時候,為什麼會纏綿得難分難捨,不想放開他?
當以為他跟鮑語晨舊情復燃的時候,為什麼會覺得煩躁又坐立難安?
當知道他和吳婉瑜分手時,為什麼偷偷覺得開心?
說什麼友情?還想自欺欺人嗎?
最後心裡那句冷冷詰問的聲音,重重擊向她,她呆若木雞地震住。
「夏嬋,我有話問你。」
一道嗓音拉回她驚愕的思緒,抬眸,就瞥見吳婉瑜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
她還在驚嚇中。「什麼話?」
「你當時跟我說,你跟唐沐醒只是朋友,對嗎?」
「……對。」
「所以你沒有跟他陷入熱戀?」
熱戀?她皺了下眉。又有一個人這麼說了……
吳婉瑜冷嘲地睨著她。
「怎麼,不敢回答我了?」
見她一臉不善,夏嬋也板起臉孔,現在她已經夠亂了,不需要她再來逼問什麼。「我有沒有跟他熱戀,這種問題你若是想知道,應該去問沐醒,他才是你的前男友,我沒有義務回答你這種問題。」
聞言,吳婉瑜更氣了,「你好虛偽!敢愛卻不敢承認,好孬種。」她瞧不起這種女人,口口聲聲說跟沐醒只是朋友,什麼都沒有,結果跟他明明在交往了,卻又不敢承認,這算什麼?
「夠了吧你,吳婉瑜,你若是因為跟沐醒分手而心存不滿,該去找的人是他不是我,又不是我叫他跟你分手的。」
聽見她竟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吳婉瑜憤怒地揚高聲調。
「哼,你到現在還睜眼說瞎話?我之所以跟沐醒分手,你就是罪魁禍首!不只是我,就連鮑語晨跟他分手,也是因為你的緣故,結果你卻擺出一副無辜的臉孔來,真噁心!」
聽見這話,夏嬋的怒氣也被她挑起來了。
「你還真能牽拖,連鮑語晨的也算到我頭上,這算什麼?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若是我記得沒錯,當初可是你們自己主動向他提分手的,又不是沐醒要求的,你現在居然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不覺得很沒道理嗎?」
「你還不知道嗎?」看她義憤填膺的模樣不像裝出來的,吳婉瑜愈來愈覺得奇怪。
「知道什麼?」
「沐醒一直以來藏在心裡的那個人。」
「他心裡藏了個人?是誰呀?」突聞此言,夏嬋莫名地有些不快。
盯著她片刻,再三確認她的臉上真的佈滿問號後,吳婉瑜眸裡飛快閃過一抹算計的精芒。
「想知道的話,後天到這裡來找我。」她從皮包裡取出紙筆,寫下—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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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麼一亂,夏嬋沒空再細想自己的事,滿腦子盤旋著吳婉瑜說的那句話——
沐醒一直以來藏在心裡的那個人。
他心裡真的藏了一個人嗎?究竟是誰?她控制不住地好在乎這件事。
唐沐醒走進房間,見她盤腿坐在那張他再從客房搬回主臥室的KingSize大床上,擰緊一對秀眉,很認真地在想著什麼事情,連他進來都沒發現,他出聲問:「在想什麼?」
看見他,夏嬋驀地一把扯開他身上穿的藍色條紋襯衫,用力瞪著他的心臟部位。
「你這是做什麼?」她突來的異常舉動令他不解。
「我在用透視眼,看你的心裡是不是偷偷藏著什麼人。」
「你……怎麼會突然這麼說?」他臉色微微一變。
「有人跟我說你這裡藏了一個人。」她指著他心口,希望他能自己招供。
他一震,有些慌張,「誰?天星嗎?」那天他跑到公司對他說了那番發現後,便沒再來找他,該不會是對她說了什麼吧?
「闕少?你怎麼會猜他?莫非他也知道什麼?」就只有她,竟然一直不知道這件事!這麼說,他的心裡真的藏了一個人?
胸口忽然一緊,她鬆開手,不喜歡此刻這種感覺,好像心臟被人掐住了似的,有點無法喘過氣。
聽她語氣,看來天星似乎沒有跟她提過,於是他搖頭。
「沒有,我隨口說的,你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我心裡哪有藏什麼人?我又沒有特異功能,哪能將一個那麼大的人藏在心裡。」
他沒有再追問那話是誰說的,只想盡快轉移話題,此刻還不到跟她坦白的時機,他打算等蜜月回來時,再找機會向她吐露心意。
「對了,出國旅行的事,你把假排出來了嗎?」
「哦,排出來了,下個月二十到二十七號,可以嗎?」
「可以,那你明天把要用到的證件拿給我,我再交給旅行社辦。」
「好。」
這一晚夏嬋睡得不是很安穩,因為雖然他嘴上否認,但她卻無法不介意,總覺得他似乎沒有對她說實話。
第七章
轉著筆,夏嬋瞪著手上的紙條,上面寫了一個地址,那是一家高級俱樂部,會員都是些有錢到不行的人。
「在看什麼?」闕天星敲了敲她的桌面,喚回怔仲出神的好友。
「沒什麼,」收起吳婉瑜的紙條,她想起一事,連忙瞅向他,「闕少,你來得剛好,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你知道沐醒心裡藏著一個人嗎?」
闕天星有些吃驚地看著她,脫口想說什麼,及時忍住了,改口問:「你怎麼會這麼問?」沐醒對她的感情,還是由他自己坦白比較好,他都忍了這麼多年,若是此刻由自己說破,他八成不會饒了他吧。
「有人跟我說他心裡藏了一個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跟他認識這麼多年,有聽他說過什麼嗎?」
「我……沒聽他說過什麼。」他確實什麼都沒聽沐醒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推敲出來的。「你何不自己去問問他?」
「我問啦,他說沒有。」
這小子居然否認!「那你還懷疑什麼?」看來要沐醒對夏嬋表露感情,恐怕還有得等了。
「……沒什麼。」她只是覺得那男人沒對她說實話。才在沮喪,臉頰驀然一陣痛,她忿忿地拍掉臉頰上的大手,「幹麼突然捏我?」
「不是很遲鈍嘛。」闕天星一臉研究的審視著她。
「什麼很遲鈍?」
「你的感覺。」感覺既然沒問題,怎麼會察覺不到沐醒對她的感情?
「你的感覺才有問題咧!」她狠狠地用拇指與食指夾住他的手臂用力—捏。
「啊!我剛才沒捏你這麼用力吧?」他齜牙咧嘴地揉著被她捏痛的手臂。
「不捏這麼用力,我伯你神經麻痺,感覺不出來。」
「吼,這年頭好人真的不能當。」他埋怨地白她一眼。
她不客氣地吐槽回去,「你離好人這兩個字還遠得很咧!」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瞭解過我,才會不懂得我的好。對了,我來是要跟你說,你設計的馬桶利安很滿意,決定採用了。」
「真的?」她一喜。
「嗯,接下來,你和佳佳與尚洋可以開始討論關於品牌再造的事。」
「好,我知道了。」
待闕天星離開後,夏嬋又把那張紙條拿出來,記熟上面的地址,決定明天要依約過去會會吳婉瑜,看她會說出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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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感覺到身旁人翻來覆去,似乎一直無法入睡,唐沐醒輕攬著她的肩問。
「嗯。」她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有心事?」
看著他的俊臉,她唇辦輕蠕了下,卻沒有說出令她心煩的事;「利安公司決定採用我設計的馬桶了,他們今天還打來,問我有沒有為這個系列的馬桶命名。」
「哦,你想取什麼名字?」
「還沒想好。」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輕輕拂在她臉上,她喜歡他躺在床上的表情,臉上的線條變得很柔和。「款,你最近有再見過吳婉瑜嗎?」細望他片刻,她佯裝不經意地問。
「沒有,怎麼會突然問起她?」
「昨天遇見她,所以就順口問了下。」
「她……有對你說什麼嗎?」唐沐醒眉峰輕擰了下。
「……沒什麼。對了,我明天下班有點事,會晚一點回來,你自己先吃。」
「嗯,我剛好也有事。」
不知是靠得太近,還是他身上的氣息令她開始有些熱血沸騰,她輕抿著唇,眉眼流露出挑逗的魅色,大膽又露骨的開口,「款,既然睡不著,我們找些事來做吧?」說著,手便不安分地爬上他的胸膛,鑽進他睡衣裡。
掌心撫苦那勁瘦結實的肌肉,她的身子頓時像著了火一般發熱起來。
「好呀。」心上人的邀約他是不可能拒絕的,黝深的眸裡頓時湧現情慾,他翻身將她覆在身下,吻住那張甜美的櫻唇。
夏嬋很享受這種與他唇齒間相濡以沫的時刻,他吻著她時,她總會忍不住忘情地回應,也喜歡他的手愛撫她的感覺,那樣親密地撫觸,讓她身心都感到一股說不出的舒服,更喜歡當兩人結合在一起時,就好像她跟他身心都交融在一起,成為一體,分不清彼此。
他是一個相當體貼的男人,不會急躁地想要進入,總是很有耐心地慢慢誘哄,等待她的身體為他完全準備好時,才長驅直入。
剛開始他會很溫柔,等她適應了,才會放縱自己加快動作,在她的低吟嬌喘聲中,他的動作也會時而猛烈時而輕柔,把節奏掌握得恰到好處。
與他肢體交纏,讓夏嬋有種無法形容的滿足蔓延,彷彿空虛的自己被完完全全的填滿了。
所以在兩人有了第一次肌膚之親後,她便喜歡上這種親密的感覺,難以抑止對他的渴望。
她不想費心深思這意味著什麼,只是不斷告訴自己,兩人已是夫妻,做這種事是再自然不過的,誰也不吃虧,因為在性愛裡,他和她都享受到了那種無法形容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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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找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唐沐醒眸光凜然地瞥著前女友,她電話裡說這是最後一次找他,所以他才會赴約,沒想到她想談的卻是這件事。
吳婉瑜仰起頭盯著他,冷漠的開口。
「沒錯,你可以不愛我,但我不甘心輸得不明不白,我要你親口說清楚,你心裡愛的人究竟是誰?」
不是她放不下,而是他不該嘴硬的死不願承認自己另有所愛。
明明對她無意,卻又答應跟她交往,這是對她一種莫大的羞辱,她要他為此付出代價。
隨著她話落,鮑語晨也從外面推開門走進這問俱樂部的VIP包廂,揚聲接話,「沐醒,你就坦白說吧,你愛的人是不是夏嬋?」
見她也來了,唐沐醒臉色一沉。
「那是我的事,跟你們無關。」他這才想起,之前天星曾寫了一張紙條放在他桌上提醒他,她們兩人似乎想對付他這個負心人,看來果然沒錯。
「無關?」見他還是不願承認,吳婉瑜尖聲指責,「你明明愛著她,卻把我們當成是她的替身,你以為這個秘密永遠不會被揭露嗎?語晨的眼睛像夏嬋,我則是嘴巴像,對吧?」
她們本來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但她們愛上了同一個男人。
鮑語晨在得知她曾和唐沐醒交往後,便找上了她,兩人經過一番深談,知道彼此經歷了相同的事,接著無意中發現對方神似夏嬋的部分,氣憤地曾想過無數種要報復他的辦法。
前天在和夏嬋談過那些話後,令她靈光一閃,再也沒什麼比讓他苦心隱瞞的秘密曝光更能報復他了,她倒要看看他的表情到時候會有多精彩。
「我還有事情要忙,如果你們想說的只是這種事,恕我不奉陪了。」他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起身。
鮑語晨眼明手快擋住門口,不讓他離開。
「沐醒,你逃避這個話題是因為心虛嗎?因為我們說中了你的痛處?」她的聲音很輕,卻含著悲憤的控訴。「你可知道,當年在我發現你的眼神總是暗暗跟著夏嬋時,我的心有多痛嗎?我心愛的男友眼裡看著的是另一個女人,你叫我情何以堪!」
吳婉瑜接著說出自己的疑惑,「我不懂的是,你既然深愛她,為何不敢向她表白心意?」
鮑語晨代他回答,「那是因為他找人調查過夏嬋,得知她遭遇了一場悲慘的家變,所以導致她在後來跟異性交往時,總是很快便分手,連他的好朋友闕天星,也都在跟她交往三個月後主動提出分手,因為夏嬋根本無法愛人。」她霜寒的目光瞪向在場唯一的男人。
「你因為害怕也步向跟闕天星一樣的下場,所以才隱藏起自己對夏嬋的愛,默默守在她身邊,對嗎?」
截至目前為止,她們兩人說得都沒有錯,可以說再正確不過了,但他也有了疑問,「你怎麼會知道我找人調查過夏嬋的事?」
憶起過住,鮑語晨面露神傷。
「有一天我無意間在你的報告裡,發現夾了一份你委託偵探社調查她的資料,直到那時我才完全確定,我男朋友的心不在我身上,而是在她身上。沐醒,事到如今,我只要你坦白說一句話,你愛她,對不對?」
吳婉瑜也接話,「沒錯,只要你承認了,我們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再纏著你。」
很好,既然這是她們的共識,他願意承認,只要求她們今後不要再來糾纏不清。
「沒錯,我愛的人是夏嬋,這樣你們滿意了嗎?」
「恭喜你,隱藏在心裡多年的愛意,終於能傳遞給她知道了。」鮑語長冷笑地打開包廂門,讓他看見站在門外,一臉震驚的人。
唐沐醒一向冷靜的神色愀然而變,這才明白她們找他過來的真正目的,他連忙上前泣住夏嬋。
「你聽我說……」
「放開我!」她愕然地揮開他的手,胸腔鼓漲著激烈的情緒,她心慌意亂,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該怎麼面對他,於是想也沒想地轉身便跑。
「夏嬋,你聽我解釋!」他拔足急追而去。
來到俱樂部門口,他望向左右兩邊,卻梭巡不到她的蹤影。
「該死!」他握緊拳頭忿忿低咒,拿出手機撥打她的。
「夏嬋,接電話,快接!」他心亂如麻,鈴聲響了數聲一直沒有人接聽,他再撥了一通,聽到的卻是對方關機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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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沐醒竟然對她……從他在與鮑語晨交往時就已……天哪,是他太會隱藏?還是她太遲鈍?這麼多年來,她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她的心臟跳得好快,腳步急切地往前走,茫然的穿越過一條條街道,完全無法平靜,只是不停走著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看到走廊下有一張提供行人休息的長椅,她才坐了下來,深呼吸幾次,強迫自己鎮定。
但沒用,心緒是一片紊亂,她惶然地輕咬著手指,腦袋不停迴響著吳婉瑜和鮑語晨逼問他的那些,還有他最後說的一句——
「沒錯,我愛的人是夏嬋。」
她雙手痛苦地搗住臉,母親臨死前那絕望淒慘的聲音,又再次浮現在她耳邊——「健文,我愛你,我愛你啊……」
不要……不要愛我。她慌亂的搖著頭,臉色慘白。
唐沐醒,你說過要做家人的!不要愛我,我不想離開你,不要逼我離開,你是我最重視的人啊!
想到有可能會跟他分開,她的胸口頓時緊窒得難以呼吸,思緒糾結成一團,她用力壓著太陽穴,那裡隱隱作痛著。
這時一道人影忽然在她面前停下來,伸手拍了拍她。
她冷不防被嚇了一跳,抬頭望去,看見是郝佳佳,雙手立即攀上她。
「夏嬋?你還好嗎?」她出來逛街,湊巧看到夏嬋,想上前打個招呼,沒想到會看到好友這般無肋的模樣。
她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放開手!「我……沒事。」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還不想回去,你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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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多,唐沐醒焦躁地在客廳裡來回踱步,等待已經深夜仍遲遲不歸的人。
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後,他終於按捺不住的拿起電話,打給好友。
「天星,夏嬋她……有沒有去找過你?」
「你跟她發生了什麼事?」電話那端的人疑惑地問。
「我……算了,沒什麼……」正當他要掛斷電話時,卻驀然聽到好友開口。
「等一下,沐醒,我知道夏嬋在什麼地方,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話筒裡一陣沉默,因為唐沐醒壓根不知該如何向好友說明這一切。
「不會是你向她告白了吧?」他臆測。
他苦笑,「也差不多,只不過我是被迫說出來的。」他將今天傍晚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聽畢,闕天星只能搖頭歎氣,「嘖嘖,她們也真狠,竟然想得出這樣的辦法來報復。」當著無法說愛的夏嬋面前戳破他的心意,這招的確夠絕。
他也隱約知道夏嬋的心病,所以在得知原來沐醒一直暗戀著她後,並沒有向她透露過什麼,既然好友選擇默默守候著她,若是他說破這件事,不是很白目嗎?
可沒想到那兩個女人居然當著夏嬋的面,揭穿沐醒這些年來對她的感情。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做?」他關心地問。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情很亂,至少先找到她再說,」唐沐醒疲憊地抹了下臉,「天星,她在哪裡?」
「差不多九點多的時候,郝佳佳打電話給我,說她在路上遇到夏嬋,見她神色不太對,就把她帶回她家去了。」
「郝佳佳住在哪裡?」聞言,他急問。
「沐醒,我想你暫時還是不要去找她的好,讓她冷靜一下。」突然得知多年的好友竟深愛著自己,夏嬋此刻的心情一定很複雜。
「我……跟她結婚了。」遲疑了一下,唐沐醒決定向好友坦白此事。
「結婚?你是說你跟夏嬋結婚了?!」聞言,闕天星吃驚得張大嘴。
「對。」他將兩人結婚的經過約略說了下,而電話那頭的闕天星在聽完後摸著下巴沉吟。
「原來她那天說有老公的事不是在騙我,怪不得她這陣子老是笑得像一朵花……噫——等等!沐醒,說不定你跟夏嬋之間,並不是只有你單方面愛著她,她可能也對你有感情。」
「你指的是友情嗎?」他自嘲的苦笑。
「不,不是友情,是愛情,跟你結婚後,我發現她總是滿臉春風,但怪的是又沒看見她有新歡,經你這麼一說,我想她談轡愛的對象應該就是你了。」
「我?」
「沒錯。郝佳佳也提過,夏嬋絕對是陷入熱戀裡了,她這陣子又沒其他交往的對象,所以一定是你讓她動了心,只是她自己可能也沒發覺,你也知道她有心病,對愛這個字避如瘟疫。」
聽到好友這番分析,唐沐醒一時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可能嗎?她愛上他了?她回應了他的感情?!
「所以說嘍,你就讓她先冷靜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要那麼急著去見她。」
第八章
唐沐醒覺得今天的時間格外漫長。
四點二十分、四點二十一分、四點二十五分、四點二十九分……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等了半個世紀那麼久。
他煩躁的坐在車裡,打開收音機,卻沒有聽進任何一個字。
好不容易終於捱到五點的下班時刻,他的眸光密切注視著煥雅所在的那棟大樓出入口,唯恐會錯失了夏嬋的身影。
昨晚在聽了天星的那番話絰,他便好想見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對他究竟是不是如天星所臆測的,對他動了心?
他要求的不多,只要她能有一分愛他就夠了,其他的九分都由他來愛。
夏嬋、夏嬋,你回應我的心了嗎?
下班時分,大樓的出入門陸續湧出下班人潮,他眨也不眨地梭巡著那抹倩影。
等了半晌,終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步出大門,他準備開車過去,卻驀然發現她所走的方向並非是回家的路。
俊眉微擰,他將車停在路旁,下車悄悄跟著她,只是走在她身後,即使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著她的背影,他也能感覺出她的心情很沉重。
是他的愛今她深感困擾嗎?
她終究還是無法接受他的愛嗎?
唐沐醒失落地想著,可仍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
他發現她似乎漫無目的地隨意逛著,走了一個小時後,她走進一家麵店,進去用餐,他則守在外面,胸口悶悶緊緊的,毫無胃口。
夏嬋,回去吧,回家吧,縱使無法接受我的感情也不要緊,但請容許我待在你的身邊好嗎?我會等,—年、三年,五年、十年,等你願意對我打開心扉,讓我走進你心裡,請給我等你的權利。
他好想把話全數喊給她聽,可卻不行,因為現在的她已經不能再承受這些了,他的愛情已經給她造成了壓力,所以他不能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她。
夏嬋吃得不多,只吃了幾口便又走出麵館。
抬頭看見天空陰陰的,好像要下雨了。
她沒帶傘。
瞥見不遠處的飯店,她想了下,朝那裡走去,向櫃檯要了一間房間,準備今晚暫時住一晚,不想再去麻煩佳佳。
她還沒有準備好回去見沐醒,見了他後,也不知該以怎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又該對他說什麼才好。
她第一次這麼徬徨,不知該拒絕還是接受他。
昨天在聽見他和吳婉瑜、鮑語晨的那些對話後,她的心情就像一鍋煮沸的熱水一樣,洶湧的沸騰著,一大堆的情緒頓時朝她席捲而來,有喜、有憂、有驚、有怒,還有種種厘不清的感覺,矛盾地撞擊著她的胸腔,讓她一夜無法入睡。
幸好窪佳也沒多問她什麼,帶她到客房之後,就沒再理她,只丟下兩句話——
「如果想跟我談,隨時可以來找我。」
但她沒有去,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該從何談起。
躺在床上,聽到窗外滴滴答答的聲音,她側過眸,發現外面下雨了,怔仲地望著雨絲打在窗上。
「不知道沐醒回去了沒有?」取出手機想撥打他的電話,遲疑了須臾,她最後選擇傳簡訊給他。
唐沐醒走進位於她隔壁的另一間房間,扯開領帶後,將自己丟向床上,手臂橫放在額上,黯然地喃道:「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所以才寧願跑來住飯店,也不願意回去。
而他也像個傻瓜一樣,跟著她住進了這間飯店,只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投宿在這裡,他想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察覺手機震動了下,他取出查看。
我今晚有事,不回去了,不用等我。夏嬋
他沉吟了會,回傳了一封簡訊。
知道了,明天我要到日本出差,處理一批發生問題的機器,至少要一個星期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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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唐沐醒的出差,所以下班後夏嬋便直接回到他的住處,縮在沙發上,抱著膝,將下顎擱在膝上,神情像徬徨迷途的小孩一樣,一臉無助。
她從沒有想過,原來他一直默默愛著她,而她卻把他對她的感情當成了友誼。
怪不得他會跟她結婚,跟地上床,會把他新買的床讓給她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緣自於愛她。
她竟然這麼遲鈍,一直沒有察覺到!
也或許,她其實早就有所發覺,但卻下願意正視,像鴕鳥一樣,選擇了逃避,以為把他放在好朋友這個位置上,與他之間的情誼,就能一輩子下會變質。
因為她太重視他了,所以下願意失去,所以才自以為是地選擇了一個最安全的位置安置他。
「健文,我愛你,我愛你啊……」
母親臨死前,撕心裂肺發出的悲鳴如同魔咒一樣,又再一次在她的腦海裡響起,眼前浮現母親將利刀插進自己心臟,然後血柱瞬間噴湧而出的血腥畫面,她逼自己瞪大眼望著電視機,想驅走那夢魘一般的可怕書面。
一唐沐醒,你回來……」她抿緊唇辦,異常渴望此刻身旁能有他相陪,與他住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她已經很久都沒再想起這段悲慘的過往了。
起身,她走往臥室,躺在那張大床上裹住被子,將臉埋進其中。
須臾,她又探出一隻手,將他的枕頭揣入懷中,假裝自己下是一個人,他就陪在她身邊,正緊緊地抱著她,半晌之後,終於緩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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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幾天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尚洋用下巴努了努一臉無精打采的人。
郝佳佳瞟去一眼,低聲說:「大概跟她的新歡在鬧彆扭。」夏嬋的神情不像是失戀,倒像是被什麼事困擾苦。
尚洋忍不住再低聲問一句,「款,佳佳,夏嬋的新歡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見這種落寞的神情,就連之前跟紀凱分手,都沒見過她這麼沮喪過。
郝佳佳也是霧裡看花的搖頭。「闕少似乎知道什麼內情,不過什麼都不肯透露。」
這時夏嬋懶洋洋地從窗外收回眼神。「不是要討論利安品牌再造的事嗎?你們還不開始,在蘑菇什麼?」
「你有心情討論嗎?」他懷疑地問,她的表情很明顯的寫著「我很煩」三個字。
夏嬋丟給他一枚白眼,「公事歸公事,私事是私事,就算我心情再差,也不至於公私不分。」
「好吧,那就開始。」
會議室外突然響起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下一秒就見闕天星推開會議室的門,一進來劈頭便說:「不好了夏嬋,沐醒在日本出了車禍!」
聞言,她驚震地跳起來。
「你說什麼?!」
「沐醒遇到連環大車禍,聽說有二十幾輛車在高速公路上追撞成一團,死傷很多人。」
「那他有沒有受傷?」夏嬋急切地問,眼中淚水迅速湧上。
「我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目前還不太清楚沐醒的情況。」他三分鐘前打電話給沐醒,結果接電話的卻是他公司裡的同事,說他們遇到車禍,現在在醫院,還沒說完,電話就斷線,他想再打過去確認狀況,電話卻不通了。
夏嬋立刻衝到電話旁,抓起話筒,想打給唐沐醒。
「快接電話呀,你在幹麼?」電話一直接不通,她不死心地又撥了幾次。
離她最近的尚洋發現她的手竟隱隱在發抖,微訝地從她手裡拿下話筒,掛回話機上。
「夏嬋,他的電話不通,你一直打也沒用。」他建議,「還不如打到他公司問問看情況?」
「對,他公司。」她急急頷首,但對著話機,一時竟亂得想不起來他公司的電話,「闕少,沐醒公司的電話是……」
「我來打。」闕天星已拿出手機,直接撥過去,向他的秘書詢問情況。「……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張秘書。」
「怎麼樣?」夏嬋急問,
就見闕天星一臉凝重地開口。「張秘書只知道他受了重傷,與他同車的三名同事也都受了傷,一起被送到醫院,目前詳細的情況還不清楚,不過沐醒的情況好像最嚴重。」
重傷?最嚴重?這幾個字飄進耳膜,夏嬋的臉色頓時發白,強忍在眼眶中的淚終於滑下臉龐。
郝佳佳和尚洋見了,互覷一眼,心頭已隱約知道她那名神秘的新歡究竟是誰了。
擔心地看著她,闕天星有些為難,「我老爸今晚生日,我一時還走不開,夏嬋,你可以先過去看看他嗎?」
她毫不猶豫地頷首。「我現在就趕過去。」
「好,那我打電話給認識的旅行社訂機位,你先回去拿證件。」
「好。」她快步走出會議室,拎起包包就要往外走。
見她神色很槽,闕天星有些不放心地又拉住她。「你還好吧?還是要等我明天再一起過去?」
「不,我要現在過去。」抹去眼淚,她一臉堅定的說。她一分鐘也不願再多等,恨不得立刻就飛到唐沐醒身邊去。
「可是你……」
她搖頭,打斷他的話,「沒事,我不想再等到明天。」
「好吧。」見她的眉心攏得死緊,闕天星只能軟聲安慰,「你不用太擔心,我相信沐醒一定不會有事。」
是的,他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的!
只是回到家後,夏嬋才想起她的護照在另一家旅行社,正在辦理歐洲簽證,因為她下個月約好要和唐沐醒一起到北歐去旅行的,這讓她急得又哭了,再匆匆趕到那家旅行社去拿回護照,四個小時後,總算獨自坐上前往日本的航班。
可能會失去他的恐懼深深籠罩著她,她宛如陷入一片汪洋大海中,好徬徨好無助,渾身發冷,空姐看見她蒼白的臉色,主動遞給她一條毛毯,她道謝接過,將毛毯蓋在身上,卻還是冷得想要發抖。
望向窗外的天空,她雙手合十地祈求。
「請不要從我身邊把他奪走,請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不會再逃避了,求求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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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繁忙的醫院,在深夜時分終於靜了下來,但一陣陡然響起的急促腳步聲卻微微驚擾了這份寧靜。
「護士小姐,請問1031號病房要怎麼走?」來到位於醫院七樓的護理站前,夏嬋操著生硬的日語問;她下飛機後,便接到闕少打來的電話,告訴她唐沐醒所住的病房。
「已經過了探病的時間,請你明天再來。」值班的護士客氣地說。
「請你通融一下,我特地從台灣趕來的,一定要見他一面才行,拜託你!」她的日語不是很流利,情急之下,忍不住脫口用中文說。
一旁正在填寫紀錄的另一名護士,在聽見熟悉的母語後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紅著眼眶,一臉焦急,想了下說:「美裡,沒關係,就讓她進去看看吧,1031號病房是單人的VIP病房,應該不會吵到其他患者。」她對值班護士說完,望向夏嬋時,改口用中文替她指引方向,「你往左邊定到底,那間就是1031號病房,不過他……」
話還未說完,夏嬋已迫不及待地朝那裡走去,來到病房前,她推開虛掩的門,走進房裡。
看見睡在床上的人緊闔著眼,似是睡得很沉,右手臂上包著白色繃帶,額頭上也包了繃帶,除此之外,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礙,她慌亂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下來。
她伸出手,不捨地輕撫苦他沉睡的臉龐,低聲說:「沐醒,我來看你了。」
那名會說中文的護士也跟著她一塊進來,她是這問VIP病房的專責護士,檢查了下點滴與其他幾樣儀器的數值後,回頭瞥見夏嬋的神情透著滿臉溫柔,於是溫聲問:「小姐,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嗯。」她微微頷首,此時她沒有精神向一個外人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她現在最關心的是——「請問他的傷要緊嗎?」
護士搖頭,「他的情況不太好,昏迷指數只有三,但是他的家人卻不肯……」
夏嬋驚問:「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他現在不是在睡覺,而是昏迷不醒嗎?」
「對,他的頭部可能在車禍中受到重創,目前的昏迷指數只有三,也就是陷入深度昏迷。由於他的家人不肯讓醫院替他做侵入性治療,所以我們現在只能暫時維持他的生命跡象,不過他的血壓一直很低:心跳也很緩慢,如果情況再惡化,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更甚者,一旦他心跳停止……」
沒仔細聽清楚護士的話,一聽見他有生命危險,夏嬋便激動的質問,「既然他的情況這麼危急,你們為什麼不快點替他做治療?」
「是他父親不肯答應讓醫院替他進行插管急救。」
「他的父親?!」她呆了下,「你是說他爸爸?他爸爸怎麼會在這裡?」
「詳細情形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被送來醫院不久後,他父親也趕過來了。」
「那他為什麼不答應醫院為他做急救?」她心亂如麻,無心再追究沐醒的父親為何會突然出現的事。
「這……他父親的意思是不想讓他受到更多折磨,如果他不同意我們做侵入性治療,醫院便不能擅自為他插管急救。」
夏嬋—時六神無主,方寸全亂,看著躺在床上,看起來像在睡夢中的男人,她眼眶湧起熱氣,—思及他可能就此死去,心頓時陣陣絞痛著。
「是不是只要替他做插管治療,他就能醒來?」她強迫自己鎮定,在這種時候,她絕不能慌了手腳。
「這個……無法確定,但至少是積極性的治療,總比現在這樣什麼都不做多了些機會。」
考慮片刻,夏嬋毅然決然的開口,「請你們立刻為他做治療。」只要有一線希望,她絕不放棄。
「但是他的父親不同意……」
「我是他的妻子,只要我同意,應該也可以吧?」
「這……」
以為答案是否定,夏嬋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他能不能活下來,也許他的父親並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想要他活下去,我要他好起來,我是他的配偶,應該有這種權利吧,請你們一定要救救他,拜託你!」她噙苦淚,不肯讓眼裡的淚水掉下來,怕這次一旦讓眼淚落下,她便會整個崩潰,現在正是沐醒生死交關之際,她一定要堅強起來,才能與他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她的話打動了護士,就見她沉吟了下,說:「好吧,我去幫你問問看醫生的意思。」
「謝謝你!」那名護士出去後,夏嬋緊緊握住床上男人的手,「求求你,沐醒,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有好多好多話還沒有跟你說,只要你醒來,我絕不會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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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親沒有同意,你們怎麼可以擅自替他插管急救?你們這是違法的,我要告你們!」尖亢的女音咄咄逼人的斥責著護士。
夏嬋拿著一杯溫水走回這間擁有急救設備的VIP病房,聽見裡面傳來的咒罵,冷冷開口。「因為我同意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陌生女聲,那對正憤怒質問著護士的男女—起轉過頭來。
「你是誰?憑什麼同意?」剛才叱罵護理人員的中年女人問,臉上精心巧繪的妝容雖然乍看艷麗,卻掩蓋不了歲月的痕跡。
「憑我是他的妻子。」夏嬋的眸光沒望向那女人,而是瞥向站在她身邊的一名五、六十歲男子。當年他留下巨額的負債,攜著情婦逃離台灣後,她曾在新聞上看過他的照片,當時新聞曾大肆報導他的消息,在經過七、八年後,此時的他顯得蒼老許多。
那名男人聽到她的話,注道:「你是他的妻子?我怎麼沒聽說沐醒結婚了?」
「我們沒必要通知一個冷血又不負責任的父親。」她冷著臉回答。
「你說什麼?!」男人聞言怒目瞪她。
「等一下,你說你跟他結婚了,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騙人的?」那名濃妝艷抹的女人冷哼。
夏嬋拿出身份證,指向配偶欄上的名字。
「這個可以證明了吧。」望向那男子,她在他臉上看不到他對兒子的一絲關切,—個可怕的念頭忽然掠過,她神色霎時—沉。
那對男女臉色難看的互顱一眼,男人陰沉著臉開口,「你就算讓醫院為他做插管治療也是沒用的,只是讓他多受罪而已。」
那起連環大車禍發生不久,他剛好打電話回台灣的公司想找兒子要錢,這才得知他人竟在日本,而且遇了了車禍,被送到東京的醫院,他正好就在東京,所以立刻便趕過來了。
醫院在為他做了一連串的檢查後,說他陷入深度昏迷,因此不宜進行腦部手術做進一步的檢查,只能先做插管急救。
但一旦插了管,即便患者變成植物人也無法拔管,所以這項治療需得到家屬同意才能進行。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絕不會放棄。」夏嬋凜眸掃視眼前這對男女,冷著聲說道,「我是沐醒的妻子,如果他真的有個什麼萬一,他名下的財產毫無疑問的都將屬於我,屆時,我不會再像他一樣,每個月固定撥給你一筆錢。」
「你胡說什麼?他是我兒子,他的財產應該是我的才對!」男人氣急敗壞地怒吼。
「可惜民法並不是這樣規定。」她心一寒。他果然是為了這個,所以才不想讓沐醒接受急救,她忍不住為他心痛,憤怒地說,「你若想再像從前那樣每個月都有一筆錢可以揮霍,最好祈禱他能長命百歲,否則一旦他死了,我可以保證你一毛錢都拿不到!」
被她窺知了意圖,男人惱羞成怒地咆哮。「你這個女人膽敢這樣對我說話!你既然嫁給了沐醒,我可是你公公,你敢如此大逆不道!」
一旁的濃妝女人也幫腔咒罵。「就是呀,再怎麼說他可都是沐醒的爸爸,你這女人這麼不孝,不怕出門被車撞死!」
「對於一個狠心不想救我丈夫的人,我才不承認他是我的公公,因為他不配!」夏嬋心寒地說出重話。「當年你留下那些爛攤子一走了之,氣得沐醒的爺爺心臟病發而死,還累得沐醒替你收拾善後,在公司好不容易終於漸上軌道後,你又不知羞恥的再回頭找他要錢,念在父子之情上,他每個月都撥一筆錢匯給你,可你竟在他生死關頭時想害死他,你自己捫心自問,像你這樣的人還配當沐醒的父親嗎?你只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人渣!」
在聽見夏彈的這番指責後,男人臉色難堪得乍青乍白。
看見情夫難看的臉色,那女人尖著嗓開口又要罵,「你胡說八道什麼,你這女人……」
「別說了,我們走。」彷彿還有一絲良心末泯,他拽住正要破口大罵的情婦,拉走她。
他們離開後,夏嬋撫著因憤怒而劇烈鳴動著的胸口,抿緊唇辦,來到唐沐醒的病床邊。
「沐醒,拜託你快點醒來!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你!如果你敢就這樣走了,丟下我一個人,我一定饒不了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看著依然緊閉著眼的人,她失控地在他耳邊大喊,「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沒有?!你給我醒來!快醒過來!」
「小姐,請你不要這樣!」剛進門的護士連忙制止她。
夏嬋凝目握住唐沐醒的手,將他的手熨貼在自己臉上,模糊的視線注視著床上不言不語的人,溫熱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顆顆滑落臉頰,有幾滴淚落向他蒼白乾澀的唇辦上,鹹澀的液體淌進他的嘴裡。
輕輕的,唐沐醒的眼皮徐徐動了下。
第九章
唐沐醒一直到第二天才終於清醒過來。
又隔了一天,情況穩定後,才拔除了插管。
此刻,他用苦幹啞的嗓音,摟著哭成了淚人兒的女人,心疼地哄,「你不要再哭了。」
十幾分鐘前,當醫生宣佈他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夏嬋便抱著他猛掉淚,氾濫成災的淚水多到讓他來不及為她抹去。
「好、好,我不哭,我不哭了。」吸吸鼻子,她努力止住像潰堤似奔湧而出的淚水。剛才聽到醫生的話後,她的眼淚就再也止不住地拚命流著,宛如想把這幾天來的擔憂與恐懼一併流盡似的。
須臾,淚終於漸漸止住,她破涕為笑地說。「沐醒,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說。」
「什麼話?」他的手不捨地輕撫著她猶帶淚痕的臉龐。
「我……」話到嘴邊,她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躊躇一陣,看見纏滿他手臂上的繃帶,問:「傷口痛嗎?」
「還好,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不是。」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緒,她替他理順發,手指滑過他好看的眉毛,接苦滑下他直挺的鼻樑,停在他寬厚適中的唇辦上,輕聲說著。
「我們認識好多年了,我從來不知道你是懷著那樣的心情跟我在一起,那天乍然聽到那些話,我很震驚,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唐沐醒沉默地聆聽她的宣判。
「老實說,這次你出車禍的事嚇壞我了,在我以為有可能會失去你時,所有的事都變得不重要了。」她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密密交扣著。
墨瞳緊緊地盯著她,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她想說的話難道是……
她唇邊漾起好溫柔的一笑,徐徐接著說:「在飛機上時,我祈求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逃避。」
「所以……」他緊張地蹙擰眉峰。
她輕吻著他的手,眸光專注無比地凝視著他,緩緩說出自己的決定。
「我想清楚了,沐醒,既然我們已經結婚,就一直一直在一起吧,不過我跟你說哦,我不會對你說那三個宇,也不想聽見你說那三個字。」
聞言,原本懷著欣喜之情的唐沐醒神色倏地一黯,她終究還是無法回應他的感情。
見狀,她笑吟吟地續道:「不過,我想到了一個變通的辦法,我們用另外三個字來取代就好啦。」
聽到這裡,他的神色又再次亮了起來。
「哪三個字?」
「萬歲兌換券的萬歲。」
「那只有兩個字。」
「再加一個萬字,就變成萬萬歲了。」
「萬萬歲?」
「對,當我說萬萬歲時,就表示那三個字。」她這生恐怕永遠都說不出口「我愛你」,也害怕聽到這三個字,但變通的方法有很多的不是嗎?
不想聽,不想說,那不要說不要聽就是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夏嬋才不會敗在這個魔咒之下。
唐沐醒終於弄清楚她的意思了。
「所以當我說,夏嬋,萬萬歲,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嗯。」她很開心的露出笑容,一個字一個字說,「唐沐醒,萬萬歲。」
他激動得眼眶發熱,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他終於走進了她的心!
夏嬋擁住他,再一次在他耳邊低喃,「沐醒,萬萬歲。」
「嬋!」他動容地閉上眼。
「沐醒,萬萬歲、萬萬歲、萬萬歲、萬萬歲,萬萬歲……」她覆上他乾澀的唇辦,喃喃訴說著心裡那綿綿無盡的柔情。
昨夜已趕過來的闕天星,走進病房時看見這幕,含笑地再悄悄踅了出去。
看來這兩人終於修成正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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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愛的人相伴之下,唐沐醒復元得極快,僅三天,額上的傷口已結痂,只剩下手臂上那道較深的傷口還未痊癒,今天再做一項檢查後,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扣除你剩下的那三張萬歲兌換券,你還透支了十張哦。」夏嬋搬了一張椅子進浴室,讓他在椅上坐下後,拿起蓮蓬頭,調整了下水溫,沖濕他的短髮。
「十張?你怎麼算的?」他坐在洗手台前,後仰苦頭靠在洗手台上,讓她為他洗頭。
她一項項算給他聽。「我這三天來每天都餵你吃飯,共餵了九餐,就九張了,現在再加上幫你洗頭髮一張。」由於他是右手臂受傷,進食不易,所以這幾天便由她餵他吃飯,加上他受傷的手臂暫時不能沾水,自然是由她幫他洗頭,至於洗澡,他則是死都不肯讓她幫忙,堅持自己來。
唐沐醒算了算,疑惑地問:「這樣加起來不過十張,扣掉我剩下的那三張,只透支七張吧,哪來的十張?」
她的手指穿梭在他發間,按揉著他的頭皮,很「寬宏大量」的說:「我千里迢迢從台灣趕來這裡照顧你,只跟你要三張萬歲兌換券,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沒有。」他舒服得輕闔著眼,心裡漲滿濃濃的喜悅,她給了他最想要的,他已經感到無比心滿意足了。
用溫水替他將頭髮上的洗髮孔沖乾淨,接著用乾淨的毛巾替他擦乾頭髮,夏嬋嘴裡又咕噥的喃喃抱怨著。「忘了待會還要幫你吹乾頭髮,只跟你要一張萬歲兌換券算是便宜你了。」
他低笑,「你想要幾張就自己預扣吧。」
她燦然一笑,「是你說的哦。」
「對,我說的。」他的語氣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寵愛。
「好,那我就自己看著辦!」替他擦乾了頭髮,她笑咪咪的說,「款,我順便幫你洗澡好了,把衣服脫掉。」既然他這麼大方要讓她隨便扣,她就再多提供他—項服務好了。
唐沐醒立刻搖頭拒絕。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洗,你出去吧。」
「你右手不能沾水,自己一個人很不方便吧?每次都要在浴室待上大半天,還是讓我幫你的好。」
「沒關係,慢慢洗就不會弄濕傷口了。」他還是搖頭。
發覺他耳根泛紅,夏嬋笑彎了眉眼,莞爾地調侃他。「嘿,你不會是在害羞吧?我又不是沒看過你的裸體,現在才難為情不覺得太遲了嗎?快點把衣服脫掉,不要婆婆媽媽的!」
聞言,他嘴角抽搐了下,很好,既然她這麼想幫他,那就讓她幫!
於是他大方地脫下身上的衣服,將自己勁瘦結實的身體坦露在她眼前。
白亮的燈光下,他課程的身軀毫無遮掩的展現,讓夏嬋看得一清二楚,儘管剛才說得那麼豪氣,但現在她的臉孔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的漲紅。
見她羞怯地紅了臉,眼睛發直的盯著他看,唐沐醒總算可以挫挫她的銳氣了。「欣賞夠了嗎?」挑高眉,他笑得很可惡。
「不、不過就是男人的裸體嘛,有什麼好欣賞的。」嚥了嚥唾沫,她定定心神,「把你受傷的手舉高,不要碰到水。」
兩人雖然已有過好幾次肌膚之親,但由於每次歡愛時房裡的燈光都是昏暗的,況且當時又忙著做那件事,她根本不曾仔仔細細地看過他的身體,這還是頭一次這樣毫無遮蔽地面對他的裸裎。
原來女人看著男人的裸體也是會引發情慾的。她臊紅著臉想著,渾身發熱,身體深處騷動著一股慾望。
這時,唐沐醒略顯低沉的嗓音又突然欺近,在她耳畔挑逗低語。「嬋,如果你現在想對我做什麼,我不會抵抗的。」
瞪他一眼,擠出沐浴乳抹在他身上,小手從他胸口開始往外滑動推散沐浴乳,夏嬋嘴裡口是心非嫌棄。
「哼,憑你現在這副殘軀敗柳的身體,你以為我會有興趣想對你做什麼嗎?」手臂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想引誘她,要引誘也該是……由她來才對呀,眸光不小心往下一瞄,她頓時大驚失色,「啊,你、你、你……」她為自己看見的景象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竟然這麼快就有反應了,還精、精神抖擻地舉得那麼高……
他發窘地旋過身子背對她。
「你出去,我自己洗就可以了。」雖然很不好意思,可她臉上驚慌的表情卻又讓他抑制不住地想大笑。
「不行,做事情怎麼可以只做一半,我說要幫你洗,就一定幫你洗完!」她的手繼續在他背部塗上沐浴孔,眼睛又不自主的瞄向他緊窄的臀部,再嚥了嚥唾沫。
聽見身後發出的怪聲,唐沐醒很開心自己對愛人造成的影響。「嬋,你是在對著我的裸體流口水嗎?」
「哪有!」她只是口水分沁太旺盛了些而巳……啊——她受不了啦!
聽見身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唐沐醒疑惑地問:「嬋,你在做什麼?」
只見她三兩下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悲壯的被自己的色心打敗。「我決定要吃掉你!」赤裸的嬌軀從他背後抱住他。
那溫熱綿軟的身子令唐沐醒渾身一顫,他霍地旋過身,看見一絲不掛的佳人,呼吸頓時一窒,理智的那根弦也瞬間繃斷。
擁著她,讓她背靠著壁面,垃起她修長的玉腿環在自己腰上,他很心甘情願地低笑、「那就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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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切平息,兩人濃情蜜意的穿回衣物走出浴室,就見有人一臉哀怨的等在病房裡,口氣很酸的說:「你們兩個可好啦,在浴室裡纏綿得難分雖捨,可憐我大老遠趕來,還得替你們顧門,趕跑那些閒雜人等。」
聽到他的揶揄,夏嬋原本就染苦一層徘色的臉龐倏地漲得更紅,想到剛才的事竟被闕天星知道了,羞得沒臉見人,一頭鑽進身旁男人懷裡。
唐沐醒憐愛地將她摟在懷中,臉上透著止不住的柔笑。
「天星,剛才誰來了?」
「跟你—起過來處理那批機器的三名同事,還有準備要為你換藥的護士小姐。」闕天星一臉壞笑地瞅著兩人,半嘲弄半提醒,「我說你們,下次如果要辦事,麻煩請先把門鎖上,再掛上請勿打擾這幾個豐,免得不知情的人闖進來,聽見那些淫聲浪語會爆血管。」
「闕少!」夏嬋羞窘地從愛人懷裡抬起眼瞠他。
正要再挖苦她幾句,病房外忽然進來一人……哦,不,是兩人,因為那人的身後還有一名護士替他推著輪椅。
夏嬋一看見那男人,臉色登時一變,立刻護在情人面前,語氣冰冷地質問:「你來幹什麼?想看沐醒死了沒有嗎?很遺憾,他現在好得不得了,至少還可以再活上一百年!」
「嬋?」聽到她的話,唐沐醒來不及對那男人的模樣感到吃驚,訝異地看向她,此刻的她一臉恚怒,彷彿恨不得撲上去痛打那男人一頓。
見他一臉疑惑,之前已從夏嬋那裡得知原委的闕天星解釋,「沐醒,別怪夏嬋對你爸爸這種態度,當初你陷入昏迷時,他不肯簽急救同意書,直到夏嬋來了,才以你妻子的身份簽署,讓醫院為你做插管治療。」
「是嗎?」聞言,唐沐醒只是淡應了聲,彷彿對於父親的做為一點也不在乎。他眼裡漾滿柔光,輕擁著夏嬋,柔聲哄道,「別氣了,為這種事生氣不值得。
「可是他……」
「我不會為了這種事難過的,當年在他丟下一切,帶著情婦和一大筆現金一走了之,連爺爺過世都不肯回來奔喪後,我就明白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了。」對於這樣的父親,他早就不抱任何期待,他會這麼無情,他一點也不意外。
注視著他平靜的神色,夏嬋看出他是真的不在意,雖然對他父親仍十分不滿,她也沒再多說什麼、
倒是闕天星好奇地出聲。「伯父,發生了什麼事?你看起來好像傷得很重?」他的左腳和右手都打著石膏,臉上和身上包紮著大大小小的紗布,看起來有點慘。
夏嬋這才發現他的異狀。此刻的他一臉憔悴,幾日不見,彷彿在瞬間老了二十歲,像個七、八十歲的老人,神色頹靡的癱坐在輪椅上。
老人神色慚愧的看著兒子,半晌,虛弱蒼老的嗓音才徐徐飄出。
「那天我和安妮離開醫院後,發生了車禍,安妮當場就死在車上了。」
聞言,夏嬋冷冷譏誚,「這是不是就是報應?」真是諷刺,之前那個女人才詛咒她出門會被車撞死,沒想到死的會是她。
不料唐父竟沒有辯解,反而頷首同意。「我想是吧,我和安妮懷著那樣惡毒的心思,不想救沐醒,希望他就那樣死去,以為這樣就可以繼承全部的財產,結果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所以才這樣懲罰我們。」
聽見他居然這麼坦白的道出他當時的想法,夏嬋有些吃驚地望向身旁人,只見他神色依然平靜無波。
見好友似乎無意開口,闕天星又問:「所以伯父這次過來,是想向沐醒懺悔道歉的嗎?」
誰知老人竟搖了搖頭,「不,我想他並不在乎我的懺悔與道歉,我來這裡只是想告訴沐醒,他娶了一個好女人,我很為他高興。」他很清楚自己之前所做的,並不是幾句道歉與懺悔就能帶過,他已經想好了贖罪的方法,等他傷癒之後,要將僅剩不多的餘生都奉獻給上帝,做終生義工。
「你想說的話只有這些?」闕天星有些意外。
「是的,我這輩子都會為沐醒祈禱,希望他永遠平安快樂。」說完,他示意護士推他離開。
唐沐醒一臉沉靜地目送父親離去,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對他說,因為早已不在乎,所以連恨他都不願意,因此也不需要對他說「我原諒你」那句話。不過他感覺得出來,這次父親確實是真心在懺悔過住所做的一切。
「他似乎真的後侮了。」摸著下顎,闕天星若有所思。
看到他,夏嬋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有些黯然地垂下眸。
她無法如沐醒一樣,雲淡風輕地看待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她心中有苦難以化解的恨,而這恨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解開?
彷彿察覺她的感受,唐沐醒握住她的手,眼神很柔,唇邊的笑透著無限憐惜。
她心裡一暖,唇辦也盪開了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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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唐沐醒出院後仍需定時到院換藥,加上工廠的事也有待他處理,所以他們又在日本多留了些日子。
聽到敲門聲,在飯店內的夏嬋收拾桌上剛裁剪好的一疊紙片,快步過去打開房門,並附送一個大笑臉。
「老公,你回來啦。」
「嗯。」她的笑容太甜,甜得令唐沐醒聯想到笑裡藏刀這句成語,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
她挽著他走進房,笑嘻嘻地將桌上那疊剛做好的萬歲兌換券遞給他。
「喏,這些給你,裡面我已經先扣掉你這幾日透支的了。」
「這裡有幾張?」手裡拿著厚厚一疊萬歲兌換券,唐沐醒好奇地問。
「我們一人一百張,扣掉你這幾天用掉的五十張,所以你的部分還剩下五十張。」嘻嘻,是他前兩天在醫院時,自己說隨便她想扣掉幾張都由她,她當然不會跟他客氣嘍。
原以為他會抗議,問她為什麼會拙掉這麼多,她正準備一項一項細細解釋給他聽時,卻看見他沉吟了須臾後,又將全部的萬歲兌換券再交給她。
「這是幹麼?你不想要呀?」
「不是,我想用這些來跟你交換一件事。」他搖頭。
「什麼事?」他過於熾熱的眼神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她想不出有什麼了不起的事,值得他一口氣用掉五十張。
他徐徐開口,「嬋,我想……看你穿白紗禮服的模樣。」
她不解地瞠大眼。「可是……我們不是已經結過婚了?」
「這次,我希望你能穿著婚紗,心甘情願的親口說願意嫁給我。」他要正式的迎娶她,向世人宣告她是他的妻子。
「……」沉默地低首看著被他執握在掌心裡的手,夏嬋胸口頓時湧起一股熱流,她緩緩將視線移向他,迎上他專注凝視著自己的眼神,很感動的輕輕點下頭。「看在這五十張萬歲兌換券的份上,那就……穿給你看吧。」
見她答應了,唐沐醒狂喜地抱起她,快樂的轉著圈子,心頭全是漲得滿滿的喜悅。
上次她答應嫁他是為了他的床,但這次不同,她是真心愛他所以才答應的!
夏嬋也被他感染了那濃烈的歡喜,笑聲與他的笑聲交織在—起。
只是沒過多久——
「喂,放我下來啦,小心我的肚子……」她被轉得頭都暈了。
「你的肚子怎麼了?」聽到她的話,他驀然一驚,「難道……有寶寶了?」他連忙將她放下,雙眸緊盯著她的腹部。
她笑罵。「你想到哪裡去了!不是啦,我是吃太撐了。你出去處理事情,我一個人待在飯店裡閒著無聊,就跑到飯店附設的幾家餐廳去吃了一堆東西。」
「難怪變得有點重。」他揶揄地笑,在一張倚上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
「哇,真沒用,現在就嫌重,以後萬一我懷胎十月,羊水破了要生的時候,你抱不動我,我不是很可憐的還要自己走到醫院去?」光想像著那樣的畫面,就覺得有點悲涼。
「誰說我抱不動你,你呀,就算吃成小肥豬,我都能抱得動。」他寵愛地捏了捏她的俏鼻,「對了,等過兩天處理完這邊的事後,我帶你去挑婚紗。」
「不行啦,我打算明天就回去,婚紗回台灣再挑好了。」
「為什麼這麼急著走?」他眉峰微蹙。
「我們下星期要到利安公司說明品牌再造的事,為了照顧你,我已經請了很多大假,不能再把工作全都丟給佳佳和尚洋不管。」既然他沒什麼大礙,她也該回公司了,利安的設計主要是由她負責,她若不在,佳佳和尚洋會很不好做事。
知她責任心一向很重,不可能丟下公事不管,唐沐醒沉吟了下才說:「好吧,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
「你不是說還要再兩天才能處理好這邊的事?」
「這邊的事沒有重要到非得我親自處理不可,再說這幾天已經處理好大部分的事了,其他後續的交給萬經理他們就可以。」
「既然沒重要到非得你親自過來,你幹麼還特地飛來日本?」她不解地問。
「那是因為……你那時一直不肯回家,」
夏嬋愣了下,恍然大悟,「所以你為了讓我安心回去,就跑到日本來?」
「你那時寧願去住飯店也不願意回去面對我,看著你在外面遊蕩,一副無家可歸的模樣,我很心疼。」
「你怎麼知道我去住飯店?難道……你—直跟著我?」
他坦白的點頭,「那天晚上我就住在你隔壁,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投宿飯店。」
她動容地注視著他,雙手勾摟著他的頸子,甜甜一笑。
「款,我今天有跟你說過萬萬歲嗎?」
「還沒有。」
她跨坐在他腿上,雙手攀著他的頸子,粉唇親吻著他的頡心,溫柔地低聲說:「唐沐醒,萬萬歲。」接著蜜唇滑向他的眉眼,再說一句,「唐沐醒,萬萬歲。」然後她的唇在他的臉頰輕吻苦,親一口便說一句,「唐沐醒,萬萬歲。」最後她的唇吮住他的。「老公,萬萬歲。」
他也學她一樣,每吻她一個地方就說一句,他先親吻著她的髮絲。
「夏嬋,萬萬歲。」接著吻著她的額,
「夏嬋,萬萬歲。」然後兩邊的腮頰。
「夏嬋,萬萬歲。」俏鼻。
「老婆,萬萬歲。」最後,他狂熱地吻住她那誘人的蜜唇。
第十章
「怎麼樣?」她看向坐在一旁的愛人,詢問他的意思。
「這件禮服不適合在婚禮上穿。」
「哪裡不適合?」
「太露了。」背後鏤空的設計露出一大片粉背,前面還隱隱約約露出乳溝,性感撩人,只適合在家穿給他看,不適合在公共場合穿。
「哪裡露了?現在的禮服都是這樣的啦。」她試圖說服他。這件禮服將她的身材襯托得很修長,充分展現出她身材的優點,她決定就要這件了。
「你前面穿的郡兩套比較適合。」
「不要,那兩件我不喜歡,我喜歡這件的感覺。」
「好,你喜歡這件,以後在家穿就好,婚禮上不能穿。」他堅持。
她白他一眼,「你有病呀,誰會沒事在家穿這種禮服?我就是要穿這一件。」
「穿得這麼暴露,乾脆穿比基尼算了!」見她居然一點都不接納他的意見,執意要讓別的男人眼睛大吃冰淇淋,唐沐醒有些不快。
夏嬋也沒好氣地回嘴,「好呀,那就辦一個比基尼婚禮好了,我那天就穿比基尼,你呢,只穿件泳褲就好了。」
唐沐醒賭氣的閉上嘴,不想跟她吵。
見兩人鬧得有點僵,一旁的服務小姐趕忙建議。「夏小姐,不如我再挑幾件別款的婚紗禮服給你試試?」
「嗯。」夏嬋瞄了坐著的男人一眼,見他沉著臉一個人在生悶氣,不禁歎了口氣。他們很少發生爭執,就算有,最後也都是他順了她的意思,思及他以前對她的縱容,她揚揚眉,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溫聲問:「款,你生什麼氣啦?婚紗是我要穿,又不是你要穿,本來就應該以我的意見為主呀,我剛才試穿了十幾件,你每件都搖頭,只有前面那兩件土得要死的你滿意,你眼光很奇怪耶。」
「我眼光哪裡奇怪了?我又沒說你穿這件不好看,只是覺得不適合在婚禮上穿。」他望向她,低胸的設計令她渾圓飽滿的胸部呼之欲出,僅僅只是這樣看著,便令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該死,他絕對不讓她在婚禮穿成這樣,讓那些男人對著她流口水!
「到底哪裡不適合?」
他沉默很久才勉強的開口。「我不希望婚禮上,你成為別的男人意淫的對象。」
她愣了下,霍然明白他的心思,忍不住笑出聲。
「款,看到別的女人穿成這樣,你也會對她們意淫嗎?」
「不會。」
「那你為什麼要把其他男人想得那麼齷齪?」
「因為有些男人就是那麼下流,一看到女人就只會想那種事。」他瞪她,還是不開心。
服務小姐已再挑來兩套婚紗,夏嬋只得起身走進更衣間,第一件她看了就不喜歡,所以就用不著讓唐沐醒看了,換上第二套後,她打開更衣室的門,緩緩走出來。
唐沐醒屏息地望著她。
「這件怎麼樣?」
他這才頷首,「嗯,這件不錯。」整件禮服既沒露胸也沒露背,簡潔的設計展現出一股端雅的氣質,讓她宛如一位高貴的公主。
「那就這件了。」她很認命的妥協。
唐沐醒接著說:「小姐,剛才她喜歡的那件我們也要。」
聞言,夏嬋詫異地看向他。「噫,為什麼?」他不是說不適合在婚禮上穿?
他靠在她耳邊輕聲說:「你穿起來確實很好看,可以在家穿給我看。」
「你神經呀!」她好笑地捶了他一拳。
有一道光亮的東西閃過他面前,唐沐醒陡然握住她的手,有些激動地注視著她戴在左手上的那枚戒指。
「你什麼時候戴上去的?」這是那次她戲說要嫁給他時,他倉卒間買下的婚戒。
「剛剛出來的時候,」她甜甜地說,「我們已經有婚戒了,待會就用不著再去珠寶公司。」這幾天為了籌備婚禮的事,她簡直是忙暈了,試好了禮服,只想快點回家睡大覺。
「不,還是要去,還要再買些搭配禮服的首飾。」他想要給她所有最好的。
「那不用買太多,再買一條項鏈就好……噫,好像是我的手機在響。」她從椅子上拿起包包,取出手機接聽。
「喂,是,我是夏嬋……謝謝,我知道了。」
見她接完電話後神色倏然一變,唐沐醒關心地探問:「怎麼了?是誰打來的?」
「醫院打來的。」
「是你爸他……」
「嗯,醫院說,他快死了,想在死前見我一面。」夏嬋陰鬱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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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原諒?」冷冷地瞪視那躺在病床上神色枯槁的老人,夏嬋語氣寒漠又尖銳,「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原諒?」
「對不起。」老人的嗓音虛弱得幾乎要聽不見了。
這一次被療養院送來醫院前,他特別要求不要對他再做任何急救,癱瘓在床的這七年多來,他已經受夠了,就算勉強救活,再活下去,對他而言也只是活受罪罷了。
唐沐醒摟著妻子的肩,想緩和她此時激動的情緒。
此刻他無法代替她做任何事、說任何話,因為眼前這個令她憎恨了多年的老人她必須要自己面對,而他所能做的,只是靜靜陪在她—旁,給她力量。
夏嬋聽到了老人那像要啞掉的嗓音,眼裡不爭氣的湧上水霧。「你現在才認錯,不覺得太晚了嗎?」望著那瘦得幾乎不成人形的男人,她恨極地說:「我不會因為你說出這三個字就原諒你的。不是因為媽媽的事,那是你跟她之間的恩怨糾葛,我無權置喙,若是想謝罪,等下地獄時再向她懺悔吧,我之所以無法原諒你,是站在一個女兒的立場。」
她要讓他在死前,清清楚楚知道他究竟對她做了多麼無情的事,他不配成為一個父親!
老人混濁黯淡的眼神,靜靜瞅向這個他唯一的女兒,傾聽著她對他的控訴與怨恨。
「你從來不曾給過我一點父愛,從我有記憶以來,你就不曾抱過我,不曾正眼看過我一眼,在媽媽死後,你把那女人接回家裡,為了不想讓我打擾你們,居然替我租了一間房子,要才十五歲的我自己搬出去住。」
母親過世後,他交給她一點錢,然後冷淡的對她說:「這些夠你讀到大學了,拿去吧,不夠的話就自己打工賺學費,沒什麼事不要再來找我。」
從此,她就像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一樣,一個人孤伶伶地獨自生活。
「你這樣也算是一個父親嗎?」她寒凜的目光霜冷地看著他,這些年來所經歷的事,讓她無法雲淡風輕地說釋懷就釋懷,說不恨就不恨。
而在他如此傷害她之後,還有什麼資格乞求她的原諒?
「我確實是個很失敗的父親,最後這幾年還拖累了你……」他慚愧地垂下眼。
因為不滿妻子拿懷孕的事來逼他結婚,所以連帶地他也厭惡這個女兒,後來,妻子自戕死在他面前,被女兒看到了所有經過,他心裡多少感到有些愧疚,覺得很難再面對她,因此在留給她一些錢後,才會將她趕出去。
誰知道他愛上的那個女人,竟捲走他所有的財產,跟別的男人跑了,他氣得中風而癱瘓,所有的醫療費用,從此只得仰賴這個被他遺棄的女兒支付。
癱瘓的這幾年來,他也恨過那個女人,但最後的這一年,他終於明白這全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到頭來,他虧欠最多的便是這個他從來不曾好好疼愛過的女兒。
但,再多的悔恨都無法填補什麼了。
夏嬋絕然地說:「所以我不會原諒你的,不會因為你快死了就原諒你。」他以為臨死前祈求她的原諒,就能走得安心嗎?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我比媽媽還幸運,因為我找到了一個比你還要好上千百倍的老公。」
「就是他嗎?」老人吃力地抬起眼看向唐沐醒。
「沒錯,就是他。」夏嬋驕傲地挽著他的手。
老人欣慰地輕輕頷首。
臨走前,唐沐醒終於開口。「如同夏嬋所說,我一定會是個比你好上千百倍的丈夫,不會讓她經歷她母親所經歷的不堪,請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低喃的聲音已含糊得聽不清楚。這樣他就可以放心走了,接著,他得去向另一個等他等了很多年的女人懺悔……
走出醫院,夏嬋埋在唐沐醒懷裡痛哭失聲。
「我不會原諒他、我無法原諒他所做的一切……」
「沒有關係,不要勉強自己。」他擁著她,憐惜地輕哄,知道她心裡陷入激烈的掙扎,對父親的憎恨與難以割捨的親情各據著兩端,拉扯著她的心。
「我真的好恨他,好恨他!」她知道那個男人就要死了,可是她無法對他說出我原諒你這幾個字,她說不出口,也不想說。
他從來沒有給過她什麼,憑什麼要求她原諒?
唐沐醒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沒關係的,嬋,是他做錯了事,你不需要強迫自己原諒他,不要為難自己,只要順著自己的心意,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她低聲啜泣著,淚水浸濕了他的襯衫。
他任由她哭著,滿心不捨,希望這次哭過以後,她不會再落淚。
他的嬋,只適合幸福的笑。
半晌,她哽咽地仰起臉。「我現在還無法原諒他,也許再過幾年以後就可以了。」
「嗯,只要你快樂,怎麼樣都好。」他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我在他面前誇下海口了,說你會比他奸上千百倍,你可不要讓我丟臉哦。」扯起他的衣服,胡亂擦擦眼淚,擤擤鼻涕,存心要試探他究竟能包容她到什麼地步。
唐沐醒輕歎一聲,「我車上有面紙。」
她白了他一眼,「捨不得你的衣服?還是嫌我髒?」
他牽起她的手走向座車,「我只是覺得,既然有面紙可以用,就不需要拿我的衣服來擤鼻涕,我們待會還要到珠寶公司挑首飾,然後再去拍婚紗照,如果待會有人問我這裡沾到什麼了,你總不會希望我說這是我老婆的鼻涕吧?」
「你想說燼管說呀,反正我又不會覺得丟臉。」她噘著嘴別開頭。
拿起車上的面紙,轉回她的瞼,仔細替她擦乾瞼上的淚痕,他溫言一笑。「我知道你瞼皮很厚,用不著炫耀。」
她破涕為笑,朝他扮了個鬼臉,也拿起面紙,將她故意沾到他大眼卜的鼻涕清乾淨。
她還不想原諒父親,也許等到將來有一天,她心裡對他不再有恨,那時候,或許就能談原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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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上,唐沐醒意外地看到兩名不請自來的女子,眉峰微攏了下,隨即走向她們。
「不必這樣一臉防備,我們不是來鬧場的。」見他一臉戒備,吳婉瑜揶揄地開口。
「是呀,我跟婉瑜是來恭喜你的。」鮑語晨溫言接腔。
恭喜他?當他發現兩人的神情確實沒有一絲挑釁意味,這才舒開攢起的眉心。
鮑語晨柔婉的嗓音續道:「那天報復了你之後,我和婉瑜便後悔了,幸好你和夏嬋終於有了個圓滿的結局,我和婉瑜都很替你開心。」
嚴格說來,其實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是氣他惱他,可那天在做了那件事報復了他後,僅僅只是得到一剎那的快感,伴隨而來的卻是更多的懊惱。後來得知他在日本出車禍的消息,她們幾乎天天自責,所幸他最後並無大礙,還因此得到了夏嬋的心,要不然她們恐怕得帶著愧疚的心度過這一生了。
吳婉瑜友善地主動伸出手。「經過這些事,我和語晨都釋懷了,以前的一切是是非非就讓它過去吧,祝你和夏嬋能恩愛一生。」
聽見她們這番話,唐沐醒鬆了一口氣,握住她伸來的手,向兩人道謝。
「謝謝,那天多虧你們幫我說出了我的心意,我和夏嬋才能這麼順利地走到這一步。」能和夏嬋兩情相悅,她們確實幫了他一個大忙,否則他可能至今都還無法坦然向她表白自己的感情。
「你不怪我們就好。」鮑語晨微笑,「替我轉告夏嬋一聲,我們祝福你們白首偕老。」
他欣然地接受了她的祝福。「我會轉告她。」同時誠懇地道歉,「對不起,我相信你們一定會遇到一個更適合你們的對象。」
「我們一定會的。」兩人齊聲說,隨即翩然離去。
目送她們離開後,唐沐醒帶著笑容來到新娘休息室:「嬋,你猜我剛才遇到誰了?」
「誰?」夏嬋正無聊地和她的伴娘郝佳佳玩著手機裡的Game,因為婚禮還要再二十分鐘後才開始。
「吳婉瑜和鮑語晨。」
「咦?她們來做什麼?」她詫異地仰起臉。
「來向我們說恭喜。」他在她旁邊的沙發坐下,此刻的她美艷得令人目眩,他忍不住吻了她。
「款,你吃掉我的口紅了啦,還要補妝很麻煩耶!」夏嬋咕噥地抱怨。
身兼她化妝師的郝佳佳吃吃笑開。「沒關係,不會麻煩,唐先生,你要吃多少儘管吃,我待會再幫她補上去就好。」說完識相地定出休息室,讓小倆口去濃情蜜意。
「她們真的那麼說?」夏嬋有些意外。
「嗯,她們還祝我們白首偕老。」
「看來她們是對你徹底死心了,那就好,我不用再擔心還有人覬覦我老公了。」她故意大大呼了口氣。
「覬覦也沒用,我這裡全被你佔滿了,沒有多餘的位置留給其他人。」他握著她的手放在他胸口。
「我也是。」她也拉起他另一手放在自己心口上,眸裡的笑容燦爛奪目,心裡則暗暗對母親說著悄悄話——
媽,我現在覺得好幸福,也會讓自己一直幸福下去,因為我領悟到了一件事,幸福不是掌握在別人的手裡,而是握在自己手中。
沒有人能使你不幸,只有自己,因為幸福不需要冀求別人的賜予,只有自己才能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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煥雅為利安公司所進行的品牌再造十分成功,他們推出的新系列衛浴設備,簡潔優雅的造型搭配了最新穎的省水、環保、除臭、殺菌等功能,令人耳目一新,得到了十分熱烈的歡迎,世界各地的訂單紛湧而至。
「那個馬桶給人一種幸福的感覺。」
「我一看到那個馬桶,就好想坐上去。」
「當我坐在那個馬桶上,覺得心情好愉快。」
「連我家的小寶貝都好喜歡那個馬桶,很快就學會自己大小便,還常常坐在上面不肯下來呢。」
「我一坐上那馬桶後,就嘩嘩嘩頓時暢快淋漓,多年的便秘竟不藥而癒了。」
「我老婆之所以答應嫁給我,就是因為我把家裡的馬桶換成了這款,她才肯嫁的。」
這款被設計師命名為「寵愛」的馬桶,一推出後不只銷量狂飆,同時也締造了無數個幸福的奇跡。
走進浴室,看到那個造型像桃子的金黃色馬桶,夏嬋嘴角含笑,脫下褲子坐上去,須臾,她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驗孕試紙,驚喜得脫口低呼一聲。
「嬋,怎麼了?」甫回家的男人聽到妻子的驚呼,快步來到浴室門口。
她揚起一串愉悅地笑聲,穿妥衣物定出來,勾住丈夫的頸子,給了他一記深吻。
終曲
王子與公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後,誰也沒想到會出現了第三者。
看著那嚴重擾亂他生活的敵人,竟在他的床上睡得那麼香甜,唐沐醒眼神陰森的瞇起,眸裡隱隱在算計著什麼。
自從這個小人出現後,便奪走了妻子所有關愛的目光,他這個老公就像被打落冷宮的怨夫,可憐沒人愛。
妻子總是輕聲細語的在這個小人耳邊訴說著綿綿情話,當這小人鬧脾氣時,她會極有耐性的輕哄,當這小人睡不著時,她會溫柔地在他耳邊唱情歌給他聽,更可惡的是,這個小人吃他的睡他的用他的花他的,竟然還使出卑鄙手段跟他爭寵,在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跟妻子溫存一下時,他居然先下手為強地把一張鹹豬嘴湊過來,奪走妻子的吻。
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這些日子來所遭受的冷落,唐沐醒眼裡的嫉護增加了幾分,決定他再也不要再忍受這一切。
聽見腳步聲走來,他迅速抓起那睡到九重天的小人,放到衣帽間去。
「噫,小沐呢?」夏嬋走進房,意外發現睡在床上的寶寶竟不見蹤影。
「他說要離家出走,獨自去生活,要我們不用再管他。」他不動聲色地說、
夏嬋好親切地看著親親老公。「唐先生,小沐今年還不到一歲,連路都還走不穩,怎麼可能離家出走?」
整個人急速幼稚化的唐沐醒別開臉不看她,逕自生著悶氣。
她一進來就只知道關心兒子,他算什麼呀?
「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她在他身邊坐下來,硬將他的臉轉回來面對她。
「不知道,你又沒叫我看著他,他失蹤了關我什麼事?」他冷冷地說,背對著她側臥在床。
「他是你兒子耶,你在發什麼脾氣?」她翻翻白眼,無奈地輕吐一口氣。不知為什麼,自從兒子出生後,他老看他不順眼。
「我現在只想把他給塞回去。」口口聲聲就只問兒子,她眼裡現在到底還有沒有他這個丈夫?
「你這是在無理取鬧。」
「我在無理取鬧?」聞言,唐沐醒更加氣炸,「他就算半夜裡隨便亂哭亂叫也不見你生氣,還很有耐心的哄他,我才說了幾句話,你就說我是在無理取鬧?!」
「他只是個小寶寶,還不懂事耶,你要我怎麼生他的氣,又要怎麼說道理給他聽?」夏嬋覺得他這氣生得莫名其妙,索性不再問他,自己動手尋找寶寶。
只是在掀開被子、床下、椅子下四處都找不到後,她急了,「你不要再鬧了啦,快把他交出來。」
見她一臉著急,唐沐醒依舊悶不吭聲。
她也動怒了,「唐沐醒,你到底把我的小心肝寶貝藏到哪裡去了?」
小心肝寶貝?他徹底火大,一古腦的說出心頭不滿。「你現在眼裡是不是只看得到他,看不到我了?我這個老公算什麼?你還乎我的感受嗎?一回家就只想抱他、膩在他旁邊,我是隱形人嗎?你看不到我的存在、我的需要嗎?」說完他倔強的背過身去。
她被他的抱怨給罵得愣住了,好一會兒後,才總算醒悟他究竟在生什麼氣。
她失笑地伸手支著額頭,原來她親愛的老公是在吃孩子的醋。
想想自己在寶寶出生這幾個月來,似乎真的冷落他不少,他一定鬱悶很久了吧。
舒臂摟住丈夫的腰,偎在他背後,她柔聲道歉。「款,對不起,老公,最近冷落你了,可是小沐是我的小心肝寶貝,你呢,則是我的大心肝寶貝,因為有你,才會有他。你沒發現嗎?他呀,長得跟你好像,讓我覺得好像看到小時候的你一樣,才會那麼寵愛他嘛。」
唐沐醒僵硬的身子有些變柔。
夏嬋甜笑著續道:「小沐是你我生命的延續,我很珍惜他,因為他是我們用愛一起製造出來的生命。我第一次當母親,沒有什麼經驗,很害怕有個什麼閃失,所以才會疏忽了你,以後我會注意的,別生氣了。」
這會他的眼神也跟著柔了下來,臉上的怒氣全消散了,只是還死ㄍ一ㄥ著不回頭。
她溫柔地接著說:「老公,萬萬歲……我愛你。」
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唐沐醒愕然一驚,翻過身,眼神熱切地死盯著她。「你剛才說什麼?」是他聽錯了嗎?她說了那三個字?!
夏嬋眸裡含笑,「老公,我愛你。」此刻她已能克服那魔咒,輕鬆地說出這禁忌的二個字了。
「我也愛你。」他緊緊擁住她,激動的情緒由他緊摟著她的力道便可明白看出。
她輕笑地將臉枕在他肩上,「不過,我還是覺得萬萬歲比較好聽,所以以後我還是會說老公,萬萬歲。」
「好,老婆萬萬歲。」他動容地深吻住她。
她熱烈地回應,直到衣帽間裡傳來—陣哭聲,這才驚醒了兩人。
「你竟然把小沐藏到那裡去!」夏嬋連忙走過去打開衣帽間的門,—眼便看見被放在地板上,正哇哇大哭的兒子,她趕緊抱起寶貝兒子,柔聲哄道,「小沐乖,把拔壞壞,不哭哦。」
唐沐醒瞥去一眼,因為老婆剛剛那番話讓他寬宏大量的決定不再跟這小傢伙爭寵了,於是他走過去,伸出手接過孩子。
「我來哄他吧。」
夏嬋莞爾地看著他七手八腳的搖著兒子,嘴裡不停地胡亂說些話哄著寶寶,注視著眼前這兩個她深愛著的一大一小男人,她在心裡說——
媽,我終於走出了陰影,掙脫那個魔咒,不再害怕說愛了。
我愛你,唐沐醒,我的丈夫。
我愛你,小沐,我的兒子。
爸,我原諒你了,你好好地走吧。
【全書完】
兌換券 香彌
這本書的構想萌生於一個小小的片段——
一個女孩開心的在一張大床上滾來滾去,一旁的男孩神情帶著些不悅與苦惱叫她下來。
就為了這一閃而過的片段,於是這本書誕生了。
書中萬歲兌換券的點子則是來自丫彌常常主的一家自助餐,那家自肋餐只要買滿六十元,就會發給客人一張兌換券,只要集滿六張,就能扣抵五十元的消費。
在好不容易集滿六張,拿去扣抵時,總是行一種說不出的好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省了五十元的關係,嘻。
每次只要有什麼想法或是念頭閃過時,只要手邊行紙和筆,丫彌就會將它記下來,這些年下來也累積了厚厚的一疊。
不過從事文字工作這些年來,丫彌發覺寫作對我而言,最困難的部分並非創意的發想,而是如何將天馬行空的想像用文字描寫下來,寫成—篇動人的故事。
通常若是能將腦袋裡的想法寫出百分之七十,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好希望有人能發明一種儀器,只要接上腦波,就能把腦袋裡的想法轉譯成之字,我想,以現在科技的進步,也許以後真的會有人發明這樣的機器,但可能還要等上很久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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